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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幟轉身,目含詢問。 “青天大老爺!罪民想知道大人是誰,往后若再有申告的狀子,罪民就遞給大人您!其他人,我都信不過!”趙廣林的臉死死擠在牢門邊,目光急迫。 高幟這棵大樹,是天賜的救星,讓趙廣林重新看到了希望,他必須要抓牢了。 聽得此言,高幟微微一笑:“趙廣林莫慌,該說的話,本官是肯定要對陛下說的,若有必要,本官定會來提堂你,你就在這里安心等結果吧!” 說完,高幟便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大理寺牢門外走去…… …… 高幟騎馬走在回東廠衙門的路上,身邊跟著他的掌刑千戶官顏龍飛。 顏龍飛策馬湊到高幟身邊問:“大人要替趙廣林翻案嗎?” 高幟笑:“我為什么要替他翻案?” 顏龍飛不解:“可是剛才他不是說了嗎?他不是趙麾,屬下看大人似乎也相信的?!?/br> 高幟搖頭:“趙廣林射殺彭城都指揮使總不假吧,趙廣林這廝必死無疑?!?/br> 顏龍飛頷首,旋即便明白過來自己上司此行的目的?!翱墒嵌焦?,雖然趙廣林左右都是一個死,但是他以什么身份,什么罪名死,這當中的區別還是很大的。若是他頂著趙麾的名頭死,那么往后,督公再想查辦趙麾,難度就大很多了?!?/br> “龍飛說的這些顧慮,本官也是想到的?!备邘谜f: “只是龍飛要知道,可以證明趙廣林就是趙麾本人的證據材料,朱耀廷可是收集了一牛車的。不僅有書證,更有不計其數的人證。至于結案表文上羅列的二十項罪證,那也是每一樁每一項有詳實的證據的。他趙廣林坐大牢里頭張嘴就那么一胡咧咧,我們東廠就轉頭去相信他說的話,這與那些聽見趙麾名字就哭著喊著要嫁給趙廣林的蠢女人又有何區別?” 顏龍飛聽了,沒有說話。 高幟說得對,現在是辦案,不是東家西家拉家常,萬事都講究一個證據。 顏龍飛知道,重要的證據一定都找不到了,翻案不翻案的,真的不重要了。關鍵趙廣林本身也是一個刀口舔血的盜寇,同情什么的,大可不必。目前他們東廠面臨的最大問題依然還是: 確定趙麾在哪兒,誰是趙麾,怎樣搞到可以摁死趙麾的證據。 “柏舟有消息傳回來么?”高幟問。 顏龍飛搖搖頭:“還沒呢?!?/br> 八月初秋的時候,顏龍飛曾經派了柏舟前往岳陽城,調查于永昌十五年至永昌十七年間仇輝的個人情況,現在入了十月,已經過去兩個月,依然沒有消息傳回。這讓高幟頗有些煩悶,不自覺又伸手,把揣懷里的那物事摸出來看。 眼看身旁的高幟又把懷里那張人像翻出來看,顏龍飛知道高幟心里在想什么,便笑話他: “督公天天帶著這張畫,都快盤出包漿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督公害了相思病,天天背著哪個姑娘的畫像,走路騎馬都要看看呢!” 高幟聽了,哈哈大笑,回一句:“哪里?看心上人都看不了這樣勤快!這趙麾可比心上人厲害多了,那是刻入本官骨髓滲入本官血液的,隨時隨地,只要有一絲味兒散出來,都能被我給尋出來?!?/br> 提起“心上人”的這個話題,倒真的提醒高幟還有一件事沒有辦了,他轉過身問顏龍飛: “武選司今年的武選安排定下來了吧?” 顏龍飛答:“定了,就在這個月底,兵部尚書大人說荻花堡太遠,因為田義會的影響,今年的武舉就改在了城西獵苑?!?/br> 高幟點頭,“很好,屆時你記得去給五郡主留座位?!?/br> 顏龍飛領命,說今天回去就安排。 高幟再問:“本官記得,陛下是給了仇輝一個西城衛的副指揮使,是么?” 顏龍飛點頭:“是的,兵部的任命狀三天前就下了,他本人應該去西城衛報過到了?!?/br> “那么今年武舉考試的報名單里有仇輝的名字嗎?”高幟問。 “回督公的話,兵部的名單屬下也看過,現在有無變動待屬下回去再確認,但屬下很清楚的記得,在我看的時候肯定沒有仇輝的名字?!鳖価堬w說。 聽得此言,高幟挑眉,露出一臉意味深長的笑。 彼時朝廷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凡五品及以上的武官任命,都必須經過武舉選拔后任命,以避免出現武官世襲的情況,保證朝廷武將自身的水平,可以維持在比較高的位置上。 仇輝這個副指揮使的軍職,來源于軍功,雖說也是合情合理的,軍功升品秩,也不是沒有過。 但是在通常的情況來說,因軍功而上位的武官,不為其他衛所、營寨所熟悉,想要在軍隊里上更高的品秩,獲得更多人的認可,沒參加過武舉考試的武將往往會選擇在每三年一次的武舉考試中,主動報名參加比賽,爭取獲得一個好名次。 這樣一來,既能在廣大軍官、士兵們的面前混個臉熟,表現好的還能給人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有利于自己往后的品秩升遷,也能讓自己更快地為身邊的同僚們認可,不至于落下名不副實的口實。 當然,此類軍官參加武舉考試,都是“自愿”,不會有人強迫誰參加。正常的情況下,新晉武官會選擇從大流的做法,主動參加考試。 只這仇輝沒興趣從大流,不能說他不對,當然也不能說他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