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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芃最應該擔心的,難道不是你自己嗎?” “你自己想想你究竟說過什么大逆不道的話?!备邘谩昂眯牡靥嵝选敝煜?。 “……”朱弦不悅,轉過頭不再看他,心情再度低落到極點。 見朱弦不高興,高幟便也不再刺激她,低下頭去再度盯著面前的這塊地界細細搜尋。 與其說高幟想從這啥信息也沒有的現場找出那個隱藏的跟蹤者,不如說高幟正在他的腦中飛快過濾每一個可能對他或朱弦感興趣的人。 高幟沒有告訴朱弦:來者首先是沖著朱弦來的,所以他比高幟還更早的跟在朱弦的身后,其次,跟蹤者還是一個功夫非常好的人,他可以自由穿行于禁宮,連高幟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這樣的人如果是“湊巧”跟上了朱弦,并且很善良沒有任何害人之心(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幾乎沒有),那倒沒什么大不了的,過了就過了??扇缛舸巳舜嬷魏尾涣嫉男乃?,敵暗我明,對朱弦和高幟來說,將是非常大的威脅。 …… 榮輝宮,燭影搖曳,觥籌交錯,酒宴進行正酣。 仇輝抱一壇酒,繞過擁擠的人群,來到朱耀廷的身邊。 “三殿下,您要的秋露白來了?!?/br> 伴隨一陣香風,一只散發醉人酒香的陶罐被送到朱耀廷的面前。 “怎么去這么久,本王以為你迷路了,準備派人去找你了?!敝煲?。 “小黃門不肯給,非說剛才送來的就是秋露白,我說不是,小奴才膽敢欺負三殿下分不清秋露白和金莖露?”仇輝微笑著與朱耀廷解釋: “多虧草民靈機一動抬出殿下您的名號,那辦差的才耐著性子又重新折返回地窖一壇一壇的替我們找?!?/br> 被拍馬屁總是讓人神清氣爽的,朱耀廷很滿意地點點頭,拍著仇輝的肩膀說:“是??!這內務司越來越不會辦事了,好多小伙者都是新來的,還總是被分派去倉庫、地窖掌管酒水物資,常常把女兒紅和桂花釀混為一談不說,現在連秋露白和金莖露也分不清了。該打,該打!” 仇輝只手解開陶罐的封口,香氣愈盛。他拿過酒盞,替朱耀廷滿上一杯,送到跟前兒,笑著寬慰他:“三殿下莫往心里去,好歹草民替您找出來就好,今晚有好酒,殿下得開心,才能不負這壇子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秋露白??!” 朱耀廷接過仇輝替自己斟滿的這杯秋露白,臉上早已樂開了花兒。 “好,好!”朱耀廷連連說好,注意力全到手里的這杯酒上了,他示意仇輝自己也滿上,再端起酒盞與仇輝輕輕一碰杯: “來,咱們喝酒,喝酒!” 兩杯酒下肚,氣氛瞬間變得活躍起來,之前因喝到假秋露白引發的抑郁情緒一掃而空,朱耀廷咂一口酒瞇著眼,側身看向身旁的仇輝—— 仇輝也喜歡喝酒,哪怕正吃著藥也不能抑制他渴望喝酒的心。 今天晚上仇輝也喝下去不少酒,臉頰泛起的那層紅暈壓制住了他眉眼間清冷的氣質,讓他也看上去也變得像這個年齡的普通少年那般稚氣滿滿。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曾經少言寡語的少年,在不經意間竟變成了朱耀廷最得力的助手。和曾經最親近的父皇相比,朱耀廷驚訝地發現,自己每天與仇輝說的話應該是最多的。 這真是一樁奇妙的經歷,如果非要確定一個時間點…… 朱耀廷皺著眉頭想了想——應該是自己送仇輝紅珊瑚樹之后。 “阿輝?”朱耀廷喚仇輝。 “嗯?”仇輝捧一杯酒,醉眼朦朧。 “我總有一種感覺,你的病應該是好了?!敝煲⒄f。 仇輝一愣,挑眉笑道:“神醫可以懸絲診脈,三殿下可以遠觀斷脈,相比較起來,還是殿下更勝一籌?!?/br> 朱耀廷笑了,“阿輝竟然還在喝藥?我看你氣色好得很,酒大碗大碗的滿……” 說著又伸出手往他肩背、胳膊腿兒從上到下捏了個遍:“個頭似乎也長高了些,完全不需要再喝藥,莫不是被江湖騙子給騙了?” 仇輝望著朱耀廷笑眼彎彎,并沒有立刻回答朱耀廷的話。 仇輝聽出來了朱耀廷的話外音,作為這個國家第二檔次尊貴的男人,朱耀廷不會有興趣對自己部下的身體狀況開展如此深入的研究的。 “唔……三殿下……”仇輝坐直身體,也收斂了臉上的笑,他湊到朱耀廷身邊,壓低了嗓子,用很鄭重的語調對朱耀廷說: “草民并非有意欺瞞三殿下,只是草民這病……實在有些不好說出口。輝武藝不精卻狂妄自大而不自知,少時行走江湖受了點傷,以致如今這腎氣稍嫌不固……” 朱耀廷了然,仇輝的回答實屬意料中,但也意料之外。杜青松說仇輝十三歲單挑黑龍寨傷的是心臟,所以身體每況愈下,這才來京城治病,除了這個說法,也有消息說仇輝是天殘。但是現在看來這兩種說法都不準確,仇輝在黑龍寨傷的是腎盂,伴隨仇輝的成長,這病尚不見好,仇家怕絕了后,這才給送來了京城。 “那阿輝吃了這么久京城大夫的藥,現在可曾有點好轉?”朱耀廷一臉同情地問,語調也變得異常溫柔。在這件事情上,是個男人都會憐愛仇輝的,這可是關乎男人尊嚴的事情,突然天降橫禍變成了殘疾,這讓人怎么活得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