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0-愛恨你我
愿意嗎? 蒲雨夏在他的身上起伏,像撥開層迭漣漪,帶著圓弧的線條勻開蕩漾。如同從水中釣魚,隨著節奏的激烈,魚瘋狂而本能地掙扎跳躍。它想回歸水中,而魚線死死地扣住它,將它拉離河面——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抗。 直到最后,脫力的魚躺在地面。水漬從它的身軀滴落,浸潤了地毯。 她沉浸在性欲中,無心撥出思緒去答他的題。直到高潮的余味過去,她才吃力起身,把自己甩到床上。 yin靡渾濁的液體從她的xue中淌出。 空空如也的大腦里,終于浮現出了蒲風春渴求的話語。 她有氣無力:“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那不一樣?!彼吭谒纳韨?,認真解釋,“同伴和戀人是不一樣的?!?/br> 蒲雨夏看他一眼,嘟囔一句:“幼稚?!彼謫?,“哪里不一樣?不就是一個名頭?!?/br> “當然不一樣,”他不滿,抓著她的耳朵把她臉扭過來,一定要和她對視,“朋友,是無權干涉對方交友的。但戀人……” “你想管我交朋友!”蒲雨夏飛快反應,“不行!” 把他本來要說的話都給堵忘了。 他組織措辭:“這不是管制?!彼噲D說明,“只是和異性朋友保持適當的社交距離……” 蒲雨夏狐疑看他:“什么叫‘適當’?”牽手,擁抱,開心地聊天,一起出去吃飯……哪類算在“適當”內,哪類算在“適當”外? 蒲風春輕咳了聲:“你不想看見我跟其他女性一起做的事,就是‘適當’外?!?/br> “哦?!彼斫饬?,“那和朋友沒區別啊?!?/br> 他警惕起身:“等等,什么叫和朋友沒區別?”他舔舔后槽牙,努力將不爽壓下去,“比方,有人坐在我大腿上……”他覷她的臉色,沒發現任何端倪,繼續加深程度,“有人和我接吻,有人和我zuoai……” 真的一點反應也沒有。他不可置信:“你都不在乎嗎?” 蒲雨夏反倒奇怪看了他眼:“你沒和別人做過?”將被子裹上身滾了半圈,想趁機睡一會兒,聲音含糊,“很正常?!毕袼@樣的出去騙人,和宋什么的水平應該不相上下。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蒲風春心里默背,扯開被子,鉗住她瘦弱的肩膀,顰蹙著眉,神情幽怨:“你不愛我?!睈矍橥殡S著獨占欲。她不在意,也許就是因為……她不愛他? 他垂頭:“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你沒有?”蒲雨夏半起身。她摸著下巴,有點驚異:“那你之前,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忙活什么呢?” “工作?!彼а狼旋X。 蒲雨夏笑彎了眼。她自然抬手揉揉他的腦袋,敷衍地安慰:“那你做的真好呀。真是一個叫人忍不住憐愛的好寶貝?!?/br> 他冷冷橫她一眼,背過身生悶氣。 蒲雨夏笑得前仰后合,不得不捧住臉:“你幾歲???”她又去戳他的腰窩,“誒,不至于吧?”看他不理,只好湊到他的耳畔,對著吹氣,“呼——” 她小小聲:“真生氣啦?” 蒲風春轉身把她壓到身下。他一把抱起她的腰,護食似的呲牙:“都是我的?!庇职杨^悶進了她的胸中。 也可能他沒變。 蒲雨夏把他的頭發揉的亂糟糟。只是將從前的自己隱藏了起來。如同社會需要的那樣成熟圓滑,做合適的事——而非想做的事。 她抱怨:“你好幼稚啊?!?/br> 他不說話,只是抱緊她。 “好吧?!逼延晗耐讌f,“暫時答應你?!彼龔娬{,“只是暫時。如果你表現不好……”她摸他的耳骨,“就把你換了!” 他終于翻了個面,嘆氣:“真難啊?!彼r得傾家蕩產。 但他確然亟需一句允諾,撫平他不安緊皺的心—— 如果只是留在這里,做著美妙的黃粱夢,他尚能心安理得地追求她,享受分別前短暫的歡愉。 如果要離開,他便覺得膽怯。假設她終于知道了他的身體狀況,她還會愿意繼續……繼續和現實里的他,一起度過余生嗎? 也許他就該留下。起碼還擁有回憶。 ……但她終究會知道。 一場睡夢后,蒲雨夏盤腿坐在血色沙發上。她將紙團撒到桌面,盲摸了一張。攤開念道:“「愛與恨」?”抬頭,“那是什么?” 字面意思。 蒲風春吐出一口氣。他想,這來的未免太快:“我們的生活?!?/br> 他將桌面上的紙團一張張打開攤平。除去已通關的兩個,還剩下八張:寫有LOVE字樣的黃門「情——利」;標注了「雨」的未知問號,蒲雨夏的第五個房間;紅黑條紋的「嫉妒」;深藍海色的「恐懼」;「憤怒」;還有尚不知其名的,蒲風春的第四、第五兩個房間。 誰先去,去挑戰哪個? 他們選擇了抓鬮。結果是「愛與恨」。 “一體兩面?!逼扬L春扯開笑容,“矛盾統一?!?/br> 蒲雨夏拍他的大腿:“干貨!”別扯些有的沒的。 “我不清楚細節?!逼扬L春說,“只能說說主要的注意事項。第一,”他無奈看著蒲雨夏拿出筆記本,“良好的即時記憶能力?!?/br> “……???”蒲雨夏一頭霧水。 他扶額,難以啟齒:“就是說,‘我’作為那個房間的主角,會不斷地提出一些問題,那些問題有固定的答案,但我只會說一遍?!?/br> 所以?蒲雨夏眼神示意他繼續。 “但在后來,‘我’會重復提問。你必須盡量把所有答案都答對……”他的神情一言難盡,“答錯一個,就會不停地吵架;答錯兩個,你就沒有通關的可能,而且大腦會感到間歇性的刺痛;答錯叁個……” 蒲雨夏試探問:“會死?” 他眼神飄忽:“被房間徹底剝奪意識……腦死亡,也差不多吧?!?/br> 蒲雨夏:“……”她瞇起眼,眼神危險,“我建議,你應該好好反省你自己?!笔裁礋o理取鬧的要求??! 而且……她剛剛似乎聽到一個……“第一”? 她沒聽錯。蒲風春輕咳了聲,繼續:“第二,需要盡量安撫‘我’的情緒,不能因為爭吵讓‘我’更生氣……” “等等!”她大叫,“剛剛還說,答錯一個就會不停吵架呢?!”到底還讓不讓她吵了? “那是……”他越說越心虛,“單方面的……” 難以想象。蒲雨夏捂住臉。 “第叁……” 蒲雨夏把本子一摔:“怎么這么多?”但規則也不是他定的,沖他發脾氣也沒用。蒲雨夏捏了捏拳頭,還是憤憤坐下了:“繼續?!?/br> 蒲風春摸摸鼻子:“需要制造一個溫馨美好的結局?!?/br> “這樣的配置?!逼延晗闹挥X頭暈目眩,“還能有美好結局?” 他寬慰:“別太擔心,你之前通關過至少上百次了。達到標準的結局至少有四五十個?!?/br> 她有理由懷疑,她的記憶就是被這個房間霍霍掉的。蒲雨夏無力地問:“那鑰匙呢?” “達到結局后,房間里的‘我’會把它送給你?!逼扬L春說,“具體形態和發展路線、結局有關,暫時不清楚它們之間的聯系。但樣式很多,列舉出來也沒用?!?/br> “最后一個問題,”蒲雨夏將紙筆收起,“那個房間在哪?” 在「抑郁」之后。 蒲雨夏再一次踏上那條走廊。 她摸出「抑郁」的鑰匙,在關閉前,又重新打開看了一次。 里面的鏡子依舊分列兩邊,秩序地排布。鏡子里的每一個“她”,是否就是失敗后殘留的片段意識? 為了能讓自己在數不清的鏡子中,準確找到需要的那一面,才留下了指引。 蒲雨夏重新將門合上。她將鑰匙送進鎖口,輕輕轉動。仿佛剛好嵌入,那把鑰匙向門內猛地一縮,和門徹底融為一體。緊接著,整個房間迅速后退,急離而去,將走廊延長,露出又一堵半圓的墻。 墻上兩扇門。 「愛與恨」在左邊,門上被豎直劃開長長一道,從頭到尾,劃痕極深,露出半被蛀空的內里。甚至有白蟻從孔洞里鉆出。門的外表是普通的原木色,其中一半寫了個字:你;另一半則寫著:我。 你我涇渭分明。 門上的燈也是一邊一盞。一個哭臉,一張怒臉??弈樝攘?,等了好半天,那張怒臉的燈才不情愿似的亮起來。 門里爬動的白蟻讓蒲雨夏的臉色微變。她離著半米,皺著鼻子,拖長袖子護住手,飛快將門打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