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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橫……完全不知道?”簡小從問。 白律:“他不必知道,已經不在乎了。況且,我父親……也并不知道他的存在?!?/br> 簡小從沒有見過白律這樣的表情,事實上,他看起來讓人有些心疼。 對白律,她曾經有過懷疑,他那樣喜歡沈自橫,那樣關心他,仿佛真是愛他,可是,他卻那樣幫她,在沈自橫走后為他們制造相遇的機會,為他們鋪好道路……雖然,那道路被簡小從自己毀了。 白律半晌無話,似是陷入了沉思。 簡小從眼神堅定的開口:“我要去找他,請你……幫助我?!?/br> 白律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頭看她,大概是滿意了什么,他的神情松弛了一些,卻仍舊掛著無奈的笑:“我也找不到他,他大概還在法國,也可能早就離開了。他任何的聯系方式……我都沒有了?!?/br> 那一瞬間,簡小從覺得天黑了,還搖搖欲墜。 連帶著,頭疼欲裂。 見她世界末日一般的臉,白律又嘆了聲氣,掏出手機飛快按好幾行字,發送。 簡小從的手機“嘟嘟”震動起來。 “這是他的電子郵箱,大概是唯一能聯系到他的方式。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定時收看信件,但是……比起你去法國大海撈針……當然,如果你執意要去的話,我也沒有什么好過問的?!?/br> 簡小從:“謝謝?!?/br> 然后,她突然拿出手機,打開消息,快速掃了一眼后,又萌生出一種劇烈的沖動,一種一秒都不能多等的沖動,一種仿佛再晚一點她就要后悔一生的沖動。她飛快告別了正端起杯子喝咖啡的白律,起身,離開咖啡廳,一路奔跑沖回了宿舍,急切的開了電腦,打開文檔,那一剎,她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于是,她的手騰飛在鍵盤上,一行一行的字在空白的文檔上誕生,她幾乎是在這樣一種沖動的驅使下寫完了幾頁,然后,她找出郵箱,復制,粘貼,發送。 一口始終喘不出來的氣終于順利的,喘了出來。 她趴在書桌上,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四十六) 簡小從的畢業酒會進行到了很晚,和雷莎莎他們一起喝得有些多,她一路踉蹌回的宿舍。 在樓下的一顆大樹下,她收住腳步,突然不想上樓,便在路旁的水泥道上坐了下來。夏天的夜晚有蟲鳴聲,混合著她腦子里的酒精,一齊在她耳邊上演一曲一曲奏鳴曲。她有些痛。 突然,她意識到了什么,又猛地站起來,朝宿舍奔去。 速度太快,心太急,步子又太慌亂,讓她在樓梯上接連摔了好幾跤。 掏鑰匙開門又花了不少時間,她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 進了屋,電腦一直開著,只是退回到待機狀態,她猛地移了移鼠標,彈出電腦畫面。文檔是空白的,她的眼前卻是滿滿的,滿腔滿腔的話,她卻敲不出一個字來。 她后悔自己喝了太多酒,失去了正常思維,可是,這一年多以來,她每天一封郵件,幾乎一天不差,今天,即便太晚,她也不想落下。 可是,敲不出字來。手根本不聽使喚,沒辦法鍵字如飛。 揉著發痛的太陽xue,她強行打出三個字,能代表千言萬語的三個字。終于放棄。 然后,她又一遍一遍的用鼠標復制,粘貼,復制,粘貼…… 她的腦袋就癱在筆記本電腦旁,目光死死的盯著文檔里被粘貼出的字,直到占據了整個頁面,她還在粘貼。 每貼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 “我愛你。 我從未發現過自己有這樣的耐心,愿意在每一個沒有人的夜只想著你,想著你給我的,并不多的回憶。我沒有你那樣的畫筆,畫不出你的樣子,只能在腦子里模糊的勾畫著一些情景,騙自己幸福。 我愛你。 在原地一直這樣等著,等著你出現,幻想著每一個疑似的背影就是你,然后,每一天都在這樣的錯覺中渾渾噩噩。 你會回來嗎?會回來嗎? 不會,我知道。 我愛你。 我恨自己,把日子過得像是凌遲。我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受這樣的煎熬。我曾經發了瘋的想著,或許我該認識新的人,或許我該開始新的生活。也許,你早已開始了你的新生。 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可以把任何一張臉看成你的,把任何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成你的,我沒有辦法去容納下一個人。 我愛你。 雷莎莎說,失戀是大傷,沒有創可貼可貼,只有靠時間讓它自己結疤。我試過她的方法,每天都平淡度過,企圖用時間淡忘一切??墒?,我想我大概是有神經病,每次快忘了的事情,我又強迫自己去想起,哪怕一個小細節都不愿意放過。 我想,大概是我們可值得回憶的太少。以至于,我們每一次的爭吵,每一次的傷害,我都當做幸福來銘記。 這樣的我,要怎么治好傷?” 一整頁的信,數不清重復的字樣。 簡小從點了發送。 關了電腦,再抬頭時,桌上又是一片濕跡。 一周后,簡小從接到通知。所有原來住在老教職工宿舍的新聘教職工都要按規定在三天后遷去新宿舍。簡小從有一萬個不愿意,終是無法。那個周六的一大早,她端著溫熱的苦咖啡站在陽臺上留戀這最后的景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