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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小從繼續瞪他,“這是多管閑事么?我是她們的輔導員,她們的生命安全都要由我負責……”說到這里,她又像是瞬間了悟了什么,道,“是啊,對于你來說,我確實是多管閑事啊,在你這種人眼里,別人對你的愛,別人給你的情對你來說都分文不值,你可以隨意鄙視隨意踐踏……可是,她只是個孩子,你對一個孩子這么殘忍,你不覺得自己太狠了么?要是她出事……” “她出事了你再來找我?!鄙蜃詸M冷聲打斷她,表情已近逡黑了,轉身打算離開。 “是啊,”簡小從在心里冷笑,他都這樣說了,她還能指望他做一個溫良的圣人么?早在周語出事的時候她就該知道,沈自橫這種人,從小到大都是被女人圍著,被女人寵著,他當然不會為了誰而改變。何況,他還是同性戀,有了“家室”的同性戀,連別人的命都可以如此輕視,她還能對他抱什么期待? “算我錯看你了?!绷季?,簡小從沉沉的說出這句話。 這句話卻叫沈自橫前行的步子停了下來,身邊人影劃過時,他毫不溫柔的大力拽住了她的胳膊。 二三場 沈自橫在簡小從還沒來得及反抗之前就雙手牢牢扣住了她的肩膀,然后低下頭,正對著她那張不知道是氣得發紅還是被雨后春風吹得發紅的臉道,“你是什么人,憑什么你認為是對的,我就必須恪而守之,你有什么資格一而再再而三插手我的是非,你以為你自己是上帝耶和華還是圣母瑪利亞?” 簡小從被他滿臉風卷的怒氣嚇住了,她是第一次這樣近的看他,他的瞳孔很黑,現在正在急劇收縮,表達著滿腔的憤怒,他并不均勻的呼吸灑在她的臉上,拂著她臉上的幾絲亂發,她看著他,一刻不停的直視著他,道,“沈自橫,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我不是在插手你的是非,是你是非不分,是你好壞不辨,你為什么要傷害無辜的女生?她們只是喜歡你,犯了什么大錯值得你那樣打擊?” “那么,你認為我該怎么做?”沈自橫更生氣了,一把放開了她,站得筆直的居高臨下望著她。 簡小從被他的問題問住,不自覺的低下了頭,思忖了片刻,又恢復了理直氣壯,“不管你怎么做,你都不該傷害她們,你是她們的老師,愛護她們是你的責任?!?/br> 看著她揪著眉毛正義無比的樣子,沈自橫氣得冷笑,他被多少這樣的女生表過白他已經記不清楚了,他深刻的知道那些女生喜歡他什么,無非是他的好樣貌或者他根本從沒在任何人面前顯露過的繪畫技術,他一直都以被人這樣喜歡為諷,簡小從卻認為他是招搖。 “那么簡老師告訴我,我要怎么愛護她們?像你對李崇那樣?你知不知道你所謂的‘愛護’對他來說其實是凌遲?你知不知道你這些長篇大論責任義務都只是你的自以為是自作多情?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一個不明事理無理取鬧多管閑事糟透了的女人?!” 沈自橫第一次這么沖動,即便是對他恨透了的沈墨,他也從未如此失控過,他此時此刻只是想著,他要拿掉簡小從臉上那層天生的優越感,他只是想著,他要毀了她眼里心里對他的輕視,他只是想著,能傷到她,就好。 原因他不想知道。 事實上,簡小從真的被傷到了。 在沈自橫之前,她從沒和人起過爭執,每次和何忘川有了矛盾,都是何忘川寬慰她規勸她,在她的人生軌跡里,除了她自己意識到的錯誤,好像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對她說過這樣重的話,這樣指責過她。 這時,天公送來了一道雷,很響,很嚇人。 簡小從沒有意識到,沈自橫卻意識到了,表情幾換之后,他終是不忍心地道,“要發瘋回去發,別在這里裝可憐扮委屈!”萬年不變的激將法,他以為她吃他這套。 簡小從低著的頭許久沒抬起,但她的語氣依舊氣勢洶洶,“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裝可憐扮委屈了?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死也不要和你一起!我再也不會和你這個討厭鬼多講一句話!我再也不會多管你沈大帥哥的閑事,我寧可被雷劈死!” 她死死的咬著唇,為的是讓自己爭氣一些,不要在“敵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軟弱,她甚至瞠大了眼睛瞪著沈自橫。 “管你死活!”沈自橫扔下了這句話,離開。他從沒這么生氣過,因為不習慣解釋,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往簡小從那固執的腦袋里塞下他的想法。 可是,他為什么要在意她的想法,他又為什么要改變她的想法,他為什么要被她影響情緒,他為什么…… 他控制不了。 這邊,簡小從仍舊低著頭,看著自己白色運動鞋上那坨泥巴,她的眼淚忽然就掉了出來。沈自橫說的那番話,對她不止是打擊而已,還是顛覆,她一直站在原地,邊淌著淚邊仔仔細細的回憶自己的所做,回憶著沈自橫的所為,回憶著他們爭吵過程里的每一句對話,回憶著這整個的事件。 是她錯了吧?是她太喜歡“己所不欲,強施于人”了吧?是她喜歡用自己的價值觀套給別人吧?是她太苛求了吧?是她幼稚任性又喜歡假裝成熟懂事喜歡對別人指手畫腳吧? 是嗎? 如果不是沈自橫告訴她,她大概永遠生活在家人和何忘川為她打造的溫床里,自以為善惡分明愛憎分明??墒?,她又經歷過什么知道些什么呢?父母不說,是疼她;何忘川不說,是愛她。憑什么要求沈自橫也按她的要求來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