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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香這人,格外任性,且麻煩。 在不知多長時間的等待后,門鈴突然響起,薛一顏心里一咯噔,來不及做其他反應,鯉魚打挺一般從床上跳起來,赤腳飛快奔到門口。 門口站著的人摘下口罩,順便揮了揮手,朝她盈盈一笑:“我來了?!?/br> 薛一顏不由自主地回了他一個微笑,接著不由自主地一頭扎進來人的胸前。 他身上有她很熟悉很想念的味道,令她的鼻翼有些發癢,有些發酸,她忍不住在他身上蹭了蹭鼻子。 如果放在以前,薛一顏是絕對做不出這種矯情的、太過于女生化的事的,可事到臨頭,好像什么理性和成熟都來不及擋住這些下意識的反應。 “皮皮?!北ё∷娜丝攘丝?,道,“你先……” 聞聲而動的皮皮以光速將行李箱推進房間,隨后邊跑邊說:“我滾了?!?/br> 薛一顏受驚,放手想從椎香身上下來,卻被大力托住。他的聲音自她頭頂而來:“走了?!?/br> 薛一顏這才仰頭看他,理性終于回歸,她有些羞窘,低頭道:“我就是……等太久了,有點急,有點……” “皮皮都知道,沒關系?!?/br> 薛一顏感覺到椎香正抱著她往里走,進門后,他還抽出手關上了門。薛一顏繼續解釋,道:“不是皮皮,是……你會不會覺得我很……” “不會,我很喜歡?!?/br> 薛一顏再度抬頭,想從他的表情里判斷他話里的真假,這一抬頭,對上的不是他俯視她的眼神,而是他的吻。 7 銀座附近有一家需要提前三天預訂的壽司店,薛一顏提前訂好,在傍晚時分拉著椎香往店里去。 沿途走的是巷道,行人少,安靜。 她得以聽椎香細細解釋許多事。 “……新專輯?”這是薛一顏途中聽到最震驚的三個字。 “錄音部分差不多已經收尾,剩下的都是些MV和宣傳拍攝工作?!?/br> “可是,你不是明明在拍戲嗎?” “沒錯?!弊迪泓c頭,目光望向小路盡頭,“拍戲的時候忽然想做這件事了?!?/br> “重新作的曲嗎?” “沒有,都是之前的?!弊迪愕皖^回視薛一顏,“大部分你都聽過,有兩首是新寫的——你走之后寫的?!?/br> “你走之后”四個字,椎香特地專注看她,并且加重了語氣,薛一顏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輕聲說:“這么快?” 椎香許久沒有接話。 就在薛一顏以為他不會再對此有什么表示的時候,他突然說:“在電影里,我演一個天賦異稟的劍客,因為武藝太高強,被人利用,做了很久的殺人機器。在戲里,我只信一個人,聽她的話,替她做事,最后為她而死,很慘?!?/br> 薛一顏靜靜聆聽,之前她曾問過他這些,椎香一直沒有說,她也就沒有追問。今天聽他主動談起,語氣竟是前所未有的悲涼。她握了握他的手,道:“入戲很深嗎?” 椎香搖頭:“我的戲都是順拍,一開始的部分很好演,后來涉及人物內心,導演要求很高……我記得,拍他死的那天,是在雪地,特別冷,導演拍了好幾條,我也死了好幾次,最后過的時候,我都凍得沒知覺了,就只剩心臟那部分,一直疼,一直疼。你知道嗎,薛一顏,拍完那場戲,我一個人哭了很久?!?/br> 薛一顏受不了他的表情,直接伸手擁住他。 椎香仍說:“哭完我才發現,我不是他,我還活著?!?/br> 薛一顏輕拍他的背:“你還活著,我還在?!?/br> “……他到死都沒為自己活過?!?/br> 兩人到壽司店后,直接進了包間。點完壽司,薛一顏又對服務生要了清酒。 椎香凝眉看她:“要喝酒?” 薛一顏一驚:“你能聽懂日文?” “早年公司想做日本市場?!弊迪憬o薛一顏倒茶,“學過一段時間?!?/br> 薛一顏笑道:“那后來為什么沒做?” “沒顧上?!弊迪阏f,“公司沒有這種經驗,應該可以說,直到CraB解散,他們都還沒適應?!?/br> 薛一顏不解:“適應什么?” “帶出這么紅的團體?!?/br> 薛一顏沉默了片刻:“倒沒發現你對這些也有關注?!?/br> 椎香看著她,淡淡道:“以前不想關注……” 服務生拉開門,暫時打斷了椎香的話,將盛滿壽司的托盤一一擺放整齊后,服務生極有禮貌地退了出去。木質推拉門被關上的瞬間,薛一顏繼續問:“以前不想關注,現在呢?” “新專輯十月份發行?!弊迪愠谅暤?,“我很關注它的成績?!?/br> 他鄭重看向薛一顏:“第一次?!?/br> 那個眼神擊中了薛一顏。不是細微地擊中,而是夯實地、完整地擊中,以至于她總覺得自己應該悶哼一聲。 不為其他,只為他眼里的斗志,是她從未在他眼里見過的光芒。在很久以前,她曾鼓勵過他,希望他能做出自己的專輯和音樂,不要掩藏自己的實力。 那時他明明聽見她的建議,卻刻意回避。他心中有負擔、有恐懼、有牽絆,所以不愿獨行??删驮趧偛?,他說“第一次”的時候,那雙純粹的眼睛里,除了篤定、自信之外,更多的,竟然是野心。 讓她分外自慚形穢的野心,因為對比他,她還在原地踏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