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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半,節目開始。 八點,我在和一個嘉賓小朋友對話的時候,演播室棚頂的大燈箱突然掉了下來。 八點零一分,我沒能躲開那個大燈箱,但我把那位小嘉賓推到了一邊。 請相信我:我這么做絕對是出于本能,本能的接受被砸的命運,本能的讓孩子逃離開厄運,無關乎道德純潔與品德高尚如果硬要扯上那層關系,那只能說明,我本能的是個道德高尚的大善人。 八點零一分零三十秒左右,大善人我倒在了舞臺上,場下觀眾受驚地尖叫。 八點零一分快接近零二分時,我那時已經看不清演播室的電子時鐘了,但我模糊的記得我眼簾里的最后一個景象是舒諾焦急的臉;我耳朵里聽到的最后一個聲音是,吳可白!舒諾的聲音,清亮,好聽。 原來,你也在這里。 三八集 醒在醫院。 其實,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挺想昏迷一次的。不為別的,就昏迷這行為,挺柔弱,挺氣質,挺讓人有保護欲的。但柳焉柳大痞子卻一直覺得我這想法很腦殘。于是,當我親身體驗了一下昏迷以后,我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腦殘,不為別的,就那種有成千上萬的和尚在你腦子里誦經的滋味兒確實不好受。 知覺恢復的時候,先感受到的是刺鼻的藥水味,費了一小段時間適應了病房的燈光之后,我才開始打量周圍環境。視線恍惚間,我一眼就看到在桌前背對我而坐著的,手指正在筆記本電腦上飛擊著的舒諾同志。他似乎很忙,敲鍵盤的手一直沒停,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背影被微弱的燈光勾勒得清晰可見。他背部的線條很美,挺直而寬闊,他的手臂也很堅實的樣子直看得我目不轉睛轉而思緒千里。 他的背,應該很溫暖吧。如果被他背著,會是什么感覺呢? 他的手,應該很有力吧。如果被他抱著,又會是什么感覺? 就在我愣神這空檔,舒諾同志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覺醒,正以左肩為支點,緩緩轉過頭來。 然后,我就閉眼了。 裝睡,還是比較明智的。開玩笑,醒著我要和他說什么?我要以什么樣的語氣什么樣的表情什么樣的心情和他說話? 不過,俗話說得好,天不遂人愿。我躲著舒諾,可他不一定想躲著我。 感覺到他的氣息靠近之后,我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每一個細胞都處于警戒狀態,當時的我就只有一個想法:死,都不要睜開眼。 忐忑中,有一只溫暖的手掠過我的額發,然后,我沒用的心臟又開始擂鼓一般的奏響。那只手掠完了我的頭發,又開始幫我掖被子,掖完被子又開始停留在我的臉頰,然后,一個低低的聲音傳來,吳可白,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這個該死的男人! 睜眼看到舒諾端端正正站在我面前,不太明顯的笑意還是被細膩的我捕捉到了,對此人腹誹了幾遍,我開始尋找話題,你呃,我? 醫生說,你醒前最好有人守著,所以,我在這兒。 呃,麻煩了?,F在很晚吧?你該回去了。 舒諾抬手看了看表,剛過十二點。 呃很晚了,你看,醫生說醒前需要人看著,現在我已經醒了況且,你看起來似乎很忙,你還是先回去吧我可以叫我朋友 如果你說的那位朋友是柳焉的話,那就不必了。舒諾閑閑地拉了一張椅子,在我病床旁坐下。 為什么? 她明天一大早要趕一個采訪,很重要的采訪。另外,我的工作可以在這里完成。舒諾說完便拉了一張椅子在我病床前坐了下來。 ?。。。?!柳焉這女人的行為太明顯了?。。?! 我要和你斷交?。?! 那盞燈箱是建軍節晚會留下的,因為一直沒來得及處理,所以昨天晚上才會掉下來,好在你的傷并不是很重,更主要的是,嘉賓安然無恙。舒諾邊說著,邊起身從剛才工作的地方搬來他的電腦,把電腦屏幕移向我,這次的事件很好的為你做了一次廣告。 電腦屏幕上大大的標題字女主持拼死救人重傷入住醫院,然后是一系列的關于吳可白的搜索鏈接。除了這個驚悚的標題之外,還有許多諸如臨危不懼美女主播顯愛心本色直播現場上演驚悚一幕女主持舍身救人等等大字號標題,直把我看得目瞪口呆。 這個 前段時間你的人氣不高,觀眾對你做娛樂主持的反對意見也頗多,這件事情雖然不能為你帶來人氣,但至少能為你在觀眾中重樹形象。舒諾嘴角帶笑的解釋,他的笑容讓我覺得:我受傷住院是個陰謀,是個巨大的陰謀。 你的表情好像在懷疑這次事件的偶然性。舒諾毫不客氣地揭穿我陰暗的想法。 我只得干笑,哪有?對了,當時你怎么會突然出現在節目現場?我把電腦移給他,借機轉移了話題。 可是,這個問題過后,舒諾的表情卻瞬間由笑意變為凝重,然后,他認真的目光緊緊地鎖著我,不是突然出現吳可白,我一直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