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圖盧修斯打掃衛生的作用，她平時都懶得跟祂交談。

    跟克萊因的社交恐懼不同，阮笙屬于“社交厭倦”的類型。除了面對他人的善意她會禮貌回應之外，她很少不帶目的地單純主動去社交。

    況且，盧修斯好像總是把視線釘在她身上。

    她有點兒不舒服。

    ……

    她這么會兒走神的時間，一道中性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響起：

    “這個成分表不對，有一個小問題?！?/br>
    阮笙驚了一驚，一扭頭，就看見穿著女仆裝的女人笑吟吟地看著她，薄唇勾起。

    “……”

    阮笙沒打算理，直到盧修斯精確地指出來她的細微錯誤。

    “你在之前有學過藥劑學嗎？”阮笙問祂。

    “略有涉獵?！?/br>
    盧修斯手臂支著掃帚，半倚身子，談到擅長的領域時總是行云流水，讓人忍不住欽佩。

    “我聽說，您似乎并不滿意現在的工作？”

    阮笙放下羽毛筆，認真地睜著湖綠色的眼睛看著祂。

    好乖好乖，明明什么也看不見……

    盧修斯忍不住伸手，想要揉一揉她的頭頂，卻及時按下自己的念頭。

    “咳咳……那是當然，”盧修斯低頭咳嗽兩聲，“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做枯燥無味的清掃工作?！?/br>
    “那請您來當我的老師吧?！?/br>
    “……

    “……什么？”

    “我想讓您來當我的老師。您不愿意嗎？”

    盧修斯愣了半晌，才低下頭，手捂住臉，輕笑一聲：

    “克萊因不是一直在教你嗎？”

    “我總覺得，祂說的東西我好像都很熟悉，不是特別難，吸收得也很快。而且祂并不擅長給別人講解，”阮笙垂下目光，思考道，“你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熟練這項技能?！?/br>
    盧修斯笑著：“謝謝夸獎，這真讓我忍不住想抱抱你了?！?/br>
    祂又說：“你這樣做，克萊因會不高興嗎？畢竟我們都是暫居在祂這里的，寄人籬下……”

    阮笙：“沒事?！?/br>
    阮笙：“在我失憶之前，祂是我的小馬仔?！?/br>
    盧修斯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祂打量著少女那熟悉又陌生的漂亮的面容，心里暗道現在倒是有幾分小烏鴉的感覺，一邊應聲：

    “好?！?/br>
    “我在你的身上，也能感覺到熟悉感?！比铙贤蝗惶ь^，這么說道，“或許你會覺得很好笑……雖然我不記得自己是誰，卻依舊能記得每一條定理，就像我知道怎樣穿衣吃飯一樣。你的教學方式，很獨特，很深入淺出，你給我講解時令我感覺到非常熟悉?！?/br>
    盧修斯愣了愣。

    “或許，就像我跟克萊因一樣，我們以前也認識？”阮笙用眼神詢問祂。

    “……不認識?！北R修斯說，“我叫盧修斯·?？ㄌ?，你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阮笙想了很久，最后還是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是正常的結果。

    這是預料之中的。

    可是看到少女肯定地搖頭時，祂的心卻依舊不受控制地下沉、下沉了一點。

    “你在不高興嗎？”

    阮笙又問，“沒關系，我也不記得克萊因了。我甚至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這并不影響我繼續生存下去，名字只是一個代號……?？ㄌ乩蠋?，或許我可以這么稱呼你。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盧修斯心跳了跳。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所以，別糾結稱呼我為‘塔納托斯’還是‘海洛茵’的問題了，如果您愿意的話，甚至一直喊我‘喂’或者‘那個誰’也沒有問題?！?/br>
    ——“很有道理噢?！?/br>
    ——“嗯嗯，所以……”

    ——“所以，叫你‘小烏鴉’吧！怎么樣，是不是特別適合你的昵稱呢？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看都很合適?！?/br>
    ——“……”

    …

    好像。

    失憶之后更像了。

    ……明明，這樣會讓祂更下不去手啊。

    “盧修斯?！?/br>
    少女的叫聲讓祂回過神來。

    “怎么了？”

    “問題?！?/br>
    她用期待的語氣說道。

    “嗯，問吧?！?/br>
    看起來一幅跟困擾的表情。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很難的題目吧。

    “我的魚尾，”阮笙猶豫了一會兒，“……真的有那么丑嗎？”

    盧修斯：“……？”

    祂問：“這話誰跟你說的？”

    *

    “克萊因痛徹心扉，克萊因肝腸寸斷，克萊因眾叛親離！”

    少年坐在章魚頭頂，在海水中一起一伏，觸手痛苦地打結，決絕又悲壯地長嘆：“我才出差三天！三天??！我的小跟班，跟我的仆人，就勾勾搭搭甚至已經成了師生關系，還來質問我！即使是冕下來我也要喊一句冤——”

    阮笙：“那你解釋解釋，為什么要說我的魚尾很丑？”

    克萊因憤憤不平：“我們種族不同，審美不同很正常！”

    阮笙：“即使是金琥珀色的鱗片，和創世神的眼睛一樣的顏色，你也認為丑嗎？”

    克萊因：“……”

    克萊因：“嗚嗚嗚，遲早干死盧修斯那個賤人?！?/br>
    盧修斯：“我都聽到了哦?！?/br>
    克萊因悲憤地驅使著觸手游走：“在下不想理你們了，不想！一點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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