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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蒂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但她還是不由自主,想要去相信她。 她揪住一個魔族的衣領:“你不是說你親眼看見了她狩獵的場景嗎?為什么還要懷疑她,還肆無忌憚地傳播這些沒有經過證實的謠言?!” “我、我……咕咚……”被提起衣領的魔族咽咽口水,慌張害怕地直搖頭, “是看到了, 但是說不定也可能是看岔了之類的……” 海蒂齜牙咧嘴,惡狠狠地把那個魔族甩下,朝著阮笙奔去。人流阻擋著她,把她往外面推。 她那么瘦弱,一個人類在一群魔族之中,就像是羊羔落入了rou食者之間。 她端起了弓矢,他們就幾乎忽略了她是人類。她放下弓矢,他們才想起這件事。 海蒂大聲喊:“海洛茵!海洛茵??!我在這里, 別怕——” 她話音未落,魔族的王不知從何處張開了巨大的骨翼,低空飛來,攔腰一把抱起阮笙,把她帶離了人群中央。 “……放開我,帕斯塔萊?!比铙系年P節在風中被凍得青粉,她的睫毛和頭發上落了一層細雪,卻面無表情。 “可是……” “別讓我說第二次?!?/br> 阮笙扯緊了帕斯塔萊脖子上的繩索,可憐的狗垂下頭,乖乖地放下他的主人。 阮笙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踉蹌幾步,憑借著感覺找到了回去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 她看不到雪。 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一場雪,她看不見,卻能夠感受到涼絲絲的雪花落在她被燙傷的深粉色皮膚上的觸感。 她一刻不停地奔跑,寒風從沒有哪一刻比這天更冷。她感覺自己的臉上或許被冷風擦出幾條瘡,又或許裂開幾條口子。 可是,管他的呢。 她像一只掙脫了束縛的鳥,沒有翅膀,卻依舊飛了起來。那繩索緊縛的不是帕斯塔萊,而是她。 什么情人,什么主人,什么狩獵節的花冠女神,什么魔王的寵妃…… 通通都見鬼去吧! 她一路橫沖直撞回了寢殿,泡了個暖水澡,讓傀儡侍女幫她擦了傷藥,埋頭大睡了一覺。 醒來時,侍女告訴她,帕斯塔萊在她的殿門外跪了整整一夜。 阮笙把門框推開一條縫,寒風無孔不入地鉆了進來,凍得她打了個哆嗦,趕緊合上門。 只那一眼,她就看到了那團濃重的魔力身影。 只不過,她看不到他渾身覆蓋著一片白,只有黑色長袍在大雪中稍微露出邊角。 “讓他滾?!比铙陷p快地說。 傀儡侍女戰戰兢兢地離開,十分鐘后,雪地里沒了人影,侍女的頭和身體分離,散落在雪堆上。 雪下了三天,化了一個月。 阮笙在這段時間里專心致志地練習黑魔法,因為極度的聚精會神和強烈的執念,她在魔法科上已經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一天傍晚的時候,門被推開。 傀儡侍女沒有來稟報,說明來的對象只能是帕斯塔萊。 年輕的魔王剛剛踏進門,一個萬魔之窟的陷阱猝不及防把他拖下去,無數雙手拽著他的腳踝,想把他按在淤泥里。 從洞窟中爬出來,他又一腳踏入食人花領域,植物們無孔不入,毒刺、毒汁、爪牙……讓他防不勝防。 離開幻境,是他自己的寢宮,還沒邁開腳,周圍開始扭曲,一面面鏡子豎起來,面對著他,鏡子里所有的瞳仁都直勾勾地看向他自己。 破除幻境之后,是百密無一疏的弩|弓和弩|箭,是阮笙用來防身的最后的物品。 千支箭齊齊發射,從不同角度,每一支上都抹了她自制的毒藥,除了她,沒有人知道解毒劑的配方。 帕斯塔萊有些狼狽地躲過最后的箭雨。 “海洛茵小姐!” 帕斯塔萊抹掉臉頰上的血痕,高聲,“請您出來見我!” 他舉起雙臂,頭發凌亂,喘息|粗重:“已經這么久了,再大的事情,也都過去了,不是嗎?” 一支弩|箭朝著他射來。帕斯塔萊微微側身躲開,箭擦著他的發梢過去。 少女從一團黑霧里降落,像一片羽毛悄無聲息地落在地面。她穿著無袖吊帶高腰黑色連衣裙,裙子又輕又薄,顯得她兩條腿筆直修長。 她沒有扎頭發,也拒絕戴繁復的首飾,只有胸口別著荊棘鳥的青銅色胸針。 她像一陣伸手也挽不住的風。 “什么時候送我走?”阮笙聲線沒有起伏地問他。 “……” 帕斯塔萊咽了咽喉嚨,“這件事不著急,你才剛剛成為我明面上的寵妃,況且我答應過你,還有很多黑魔法……” “不需要了?!?/br> 阮笙踮起腳尖,像一只蝴蝶一樣半懸在空中,繞著帕斯塔萊飛快地轉了一圈,綁在纖細腳踝上的黑色緞帶翩飛。 帕斯塔萊渾身繃緊、僵硬。 “明天就送我離開吧,我不想繼續留在這里了?!?/br> 阮笙說,“你說過,帕斯塔萊,沒有我,你會成為一具行尸走rou,而我如果繼續留在這兒,犧牲我的自由來成全你的愿望,我簡直不敢想象那樣的生活我能堅持多久?!?/br> 她頓了頓,補充道:“我會死的,帕斯塔萊?!?/br> “不會的,海洛茵小姐,你在魔域會被我保護得很好,那些刁民,沒有任何一個敢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