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

    一聲輕聲地呼喚，打斷了徐陽的思考。戰役發動至今，戰斗已經打了六個多小時，盟軍的前沿防線基本被黨衛軍野戰部隊攻陷、占領，各主力部隊也分別完成了預想中的作戰目標。

    黨衛軍一、二火箭炮旅火力覆蓋下的盟軍前沿陣地極少有存活的盟軍野戰士兵，這使得第一次踏上正面戰場的黨衛軍傷亡總數控制在一個極低的范圍之內，但是這對徐陽來說并不意味是一個多么好的消息。

    這是黨衛軍的第一戰，在有優勢的火力的支援下，黨衛軍沒有感受到國防軍前輩以前面對的艱難戰事。黨衛軍的仗打得太容易了，這對黨衛軍乃至于德意志第三帝國來說有利有弊：可以忽略不計的戰斗傷亡，這為帝國‘贏余’了以后更多上過戰場的作戰人員。輕松到像是在進行武裝行軍越野的戰斗環境，可能會讓黨衛軍產生一種‘原來戰斗就是這樣’的印象。難以想象，在以后黨衛軍面臨艱難戰事的時候，他們會不會有足夠的經驗和堅定意志去下決心面對、解決難題。

    瑞克手里拿的是一份即將發出去的命令，這個命令有可能讓前線的黨衛軍部隊失去依賴的支援火力，‘公平’的與殘余的盟軍進行‘常規戰爭’。

    “閣下，您確定下達火箭炮一、二旅取消，向敵陣地進行的第三波覆蓋射擊命令？”瑞克的語氣既茫然又不信，只差明確的問，徐陽是不是嫌黨衛軍的人死的太少，人員太占編制，下達這樣的命令，純粹就是想黨衛軍多死幾個人？

    徐陽的呼吸聲變得低沉，他有理由、有必要調整自己的心態，最后長吸一口氣，緩慢地站起來，凝視瑞克，目光慢慢的移向指揮所里面的那些作戰參謀，一個一個的看過去，看清楚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

    徐陽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情報整理出來了嗎？”

    約瑟夫現在的身份就是司令部的參謀頭子，他沒有任何猶豫，馬上進行簡報：“我空軍偵察機證實敵人的指揮系統已經遭受毀滅性的打擊，敵軍各戰區部隊正在各自為戰。敵軍幾個曝露的補給點被我方火箭炮旅摧毀，暫時無法確定敵軍是否有殘存的補給點?！?/br>
    “我方前沿雷達站證實，英倫三島方向曾經出現英國空軍，數量為一個無法確定型號的飛行大隊，在我空軍準備起飛攔截時，英屬空軍退回英倫三島，放棄對被圍盟軍進行空中支援，目前被圍的盟軍沒有任何空中支援?！?/br>
    “黨衛軍第111特種步兵營、伽利里希少校營長報告：證實盟軍還有殘余的炮兵部隊，目前他們分散在敦科爾克區域內，一直在進行戰術性移動。此情報已經轉達阿茲布魯克的空軍基地，第168斯圖卡俯沖轟炸機中隊正在執行清除任務?！?/br>
    整個簡報過程耗費了三分鐘又十六秒，代價不是很大，會有‘代價’這詞是因為現在是戰時，不是做戰后總結的時候。但是，在徐陽看來，面對付出的代價，它值得。任何一道即將發出去的命令，指揮部參謀不能帶有任何的猶豫。徐陽把這個‘代價’看作是對參謀們的一個教訓。

    “瑞克，去履行你軍人的職責，服從我的命令！”徐陽沒有打算向瑞克解釋什么，他現在要做很多事，他堅信，這些人以后會明白每一條作戰命令的真正含意。

    “來吧，好好的、真正的去感受什么是戰場?，F在，我正式委任你們擔任作戰指揮，全權指揮前線的戰斗。讓我好好看看，你們都在軍校學了什么……”

    在‘新生代’軍人訝異的注視下，徐陽連同全體資深軍官暫時下放指揮權。

    徐陽帶著這些資深軍官來到隔壁的休息室，以完全放松的心態開始找樂子，打橋牌、看書、聽音樂，軍營里能夠想到并做到的事情，他們都在做，唯一可以明白的是，接下來的戰斗已經與他們無關了。

    被留下來委任指揮權的人有點不知所措，他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約瑟夫發出一聲口令，這些人才懵懵懂懂的進入指揮位置。約瑟夫的話說的非常明白，現在是效儉軍官素質的時候了，新兵蛋子們有多少技術含量只看這次發揮。

    “領袖閣下，您這么做，合適嗎？他們……”話聲有點遲疑，問話的人身份不低、軍齡不短，整整在國防軍服役了19年，目前是上校軍銜。

    “嗯？哦……漢斯？”徐陽稍微讓開一個位置，示意漢斯在身旁坐下，然后才繼續說：“對于被圍盟軍來說，他們的戰爭已經結束了。黨衛軍呢？黨衛軍的戰爭才剛剛開始?！?/br>
    漢斯坐下去了，他坐得非常坦然：“閣下，我大概能明白您的用意。在可控制的范圍內，磨練一支部隊的戰斗意識，只有真正的經歷戰火的洗禮，才能成為真正的軍人?！?/br>
    徐陽拿出煙盒，是墨西哥的高級雪茄，在帝國內部屬于奢侈品，他遞一根給漢斯，然后把自己的那根點上，開始吞云吐霧，期間再也沒有講過任何一句話。

    指揮室內非常熱鬧，剛剛接手指揮權的新生代軍人或許有點緊張，或許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辦，這是每一位軍官都必需經歷的事情。他們知道應該怎么做才能避免增加傷亡，但是知道怎么做不代表能做好。沒有了資深軍官的指導，這群新生代最開始會有點忙亂，顯得沒有次序。

    過渡，每一個人辦每一樣事情都需要一個過渡期，有人很快就適應了新的環境，并能馬上進入狀態，有些人卻永遠沒有辦法適應，這就是所謂的優、劣。軍隊絕對是一個淘汰弱小，極力壯大自己的集體，優者生存、弱者淘汰，這在軍隊顯得更加的殘酷，因為只有生和死，再無其它選擇。

    徐陽給那幫參謀和黨衛軍選取了一個合適的環境，黨衛軍野戰部隊的甄選已經在進行，徐陽一直等到現在才找到機會對指揮部的作戰參謀進行甄選。

    對于黨衛軍野戰部隊來說，甄選進行的非常簡單，代價也非常直接，除死無它。

    一個軍人失去了軍人的價值，那就是死了，就是被涮退到二線，這個被定義為不合格的軍人，他就是死了，永遠別想再踏上第一線，就算是優秀的、合格的軍人全陣亡了，他還是死了，沒人奢望這個不合格的軍人能比優秀、合格的軍人做得更好。他沒有機會表現自己了，他的國家不會給他機會表現，優秀、合格的軍人全體陣亡，不投降還能干什么？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非常的公平，機會是自己爭取來的?；蛟S在和平時代，人們還有的選擇，但是在戰爭年代，人是沒有權力自己選擇的，他只分有用、或者沒用，對于軍人來說，他們的存在價值甄選更是這樣的殘酷。

    “我沒奢望他們全部留下，淘汰了好，這個代價我們必需付出，他有價值就有資格留下來，沒有軍人的價值，‘活’著不單單是自己‘死’了，他身為一名作戰參謀只會害死更多的人?！?/br>
    徐陽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不是，因為資深軍官們在靜靜地聽著。這些資深軍官對這個說法深有體會，他們同樣經歷過這個殘酷的甄選，場面或許不同，但是其意義和含意，這些人明白。

    “這才是第一戰，我給他們找了一個很好的試煉場，軍隊不用付出太大的代價就能甄選出足夠合格的軍官。這些因為一個判斷會導致一個建制集體陣亡的作戰參謀，他們還很年輕、缺少經驗，但是不要緊，我很公平，我不會因為一個失誤就否認他們，我想看的是他們的素質?！?/br>
    軍人的素質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東西，相信世界上沒有人有把握把‘它’全面定義出來，哪怕再優秀、合格，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他被問及這個問題都會迷茫好一陣子，然后才說出他明確定義的個人意見，答案從來都不一樣，每一個人回答，就會有一個不同的體會，但是他們會強調一個基本原則，那就是：服從！

    “到了某一天，沒人對他們下達命令了，他們去服從誰？你們服從誰？”

    資深軍官們開始低頭思考，說實在話，他們沒有想過，有哪一天自己會爬上高位，也從沒有想過，自己某一天有那個資格去自主的下達命令，而不是轉達命令。最后，他們齊齊將目光鎖定在徐陽身上，那意思非常明顯，他們在想：你才是應該回答的人。

    “哈哈……”徐陽大笑，笑的有點納悶，自己問錯了啊。他假設：“在你們失去與指揮部的聯系之后，你們服從誰？沒有人對你們下達命令，那時，就是最需要你們體現軍人價值的時候！”

    資深軍官明白了，軍人的價值在于：在任何環境下，努力地邁向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