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遠處黑壓壓飛來的機群，武富咸一的心情頓時沉到了谷底，如果在今日以前，他或許還不會將飛機的威脅放在眼里，認為不過只是一堆會飛的木頭架子罷了，但經過國防軍的“洗禮”與“教育”，這種觀點終于被扭轉過來。他在心里不無腹謗地咒罵：國防軍還真是看得起關東艦隊，居然抽出這么多飛機來轟炸自己。他壓根就沒有想明白，這次前來轟炸的飛機壓根就是第一攻擊波中的那一批。

    不過，雖然對所屬機群的來歷發生了誤判，但日本人的學習能力終究不弱，他抓住了單翼機、速度快這兩個特點，迅速判明了飛機種類，大聲指揮道：“各艦注意，該機群各機只能攜帶一枚炸彈，注意避讓……”挨打永遠是最好的老師，僅僅經過第一攻擊波，關東艦隊上下就迅速地區別出了各種不同類型的飛機，也“正確”地認識到一貫為他們說看不起的中國在航空領域已經拋下日本太多了。站在武富咸一旁邊的參謀則在緊張地作業，只不過繪圖板上不是傳統的海圖與航向，而是用鉛筆簡單勾勒飛機式樣，以便在戰后帶給軍令部研究。

    各艦紛紛抄起武器進行對空射擊，安藝、攝津則以最快速度向空中傾瀉榴散彈，但顯然林福元已看透了日本人的三板斧。他找準了目標，率領機群直接朝安藝撲去，在關東艦隊各軍艦為躲避炸彈進行加速后，最高速度只有不到14節，一邊還冒著煙霧的安藝一下子成了最明顯的目標——趁你病，要你命可是林福元的第一邏輯。倒霉的安藝自然也明白自己在劫難逃，一邊拼命還擊，一邊則拼命左右搖擺，試圖擺脫從天而降的炸彈。只可惜，這種掙扎注定是徒勞的，水平轟炸的覆蓋面已多次驗證了概率論的正確性，2-3%的基本命中率保證下，安藝號艦舯部不偏不倚被命中一枚，除此之外，另外幾枚近失彈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洶涌的海水直撲進來，一下子就將動力艙淹沒大半。雖然在損管隊員的竭力努力下堵住了缺口，但被淹掉的鍋爐一時半會可沒有能力恢復正常。安藝號動力失去大半，只能勉強維持6節左右的航速了。

    在投彈完成后，第一梯隊并未馬上離開，依然對各艦進行掃射，毫不吝嗇地傾瀉彈藥，壓制其防空火力的發揚，很快，第二攻擊波的第二、第三梯隊來臨了，在第一梯隊的掩護下，依然如同鬧鐘般精準地投下了全部彈藥。不過這次的策略有了很大變化，重點從大艦轉移到了小艦，而武富咸一的噩夢顯然還沒有結束，轟炸機編隊剛剛撤離沒多久，第四梯隊的雷擊機又出現在天際線邊上，而此時此刻最先抵達戰場的第一梯隊各機依然陰魂不散地圍繞著關東艦隊窮追猛打。

    當雷擊機進入攻擊陣位時，關東艦隊已完全失去了正常編組建制，為了躲避撲面而來的魚雷，日進號在慌亂中轉向，狠狠地與野風號驅逐艦撞在一起，在一陣驚天動地地撞擊聲后，船頭部分將對方的船舷開了一個大口子，雖然日本海軍在一系列碰撞事件發生后已主張取消艦首沖角，但日進號這艘購自于意大利的老艦顯然不在其列，在一陣令人牙根發酸的鋼鐵摩擦聲之后，總排水量不過1200余噸的野風號如何經得起方才這拼命一撞，迅速開始下沉，而日進號整個船頭受損，跟中了魚雷的效果也差不多。

    下午2點時分，第二輪攻擊波終于結束返航了。在第一梯隊的掩護下，雷擊編隊帶著命中7枚魚雷的驕人戰績大搖大擺地離去。這7枚魚雷中，安藝號中了其中3枚，饒是安藝皮糙rou厚，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全艦向左傾斜12°，連同前面幾次的進水，整個艦體內部的海水至少有4000噸之多，雖然還漂浮在海上，但已與行尸走rou無異；攝津號中了1枚，經搶修后無大礙，不過最高航速掉了3節，只能發揮到17節不到了；磯風、浜鳳兩艘驅逐艦一個中了2枚，一個中了1枚，中2枚的當場沉沒，中了1枚的依然在海面上茍延殘喘，但前甲板差不多已與海面齊平了，似乎只要一個浪頭打下來就可能把他送到海底去。

    到這個時候，派遣艦隊司令部的明確指令才姍姍來遲，電報要求關東艦隊暫時后撤，吸引中國艦隊進攻，然后再會同已經出動的“金剛”級戰巡戰隊對其進行“殲滅性”打擊?？粗妶蟮膬热?，再看看身邊殘破不堪的艦隊，武富咸一只覺得喉嚨口一陣發癢，一大團鮮血噴薄而出，染透了他的白手套，在第二輪空襲中，第三梯隊有一枚炸彈直接就命中了攝津號司令塔，雖然厚厚的裝甲沒有讓炸彈形成貫穿，但在250公斤航彈的沖擊下，鉚釘結構的司令塔內壁紛紛脫落，形成了一團團漫天飛舞的小鐵片，幾乎與炸彈碎片無異。站在武富咸一身邊的參謀當場被掃倒好幾個，武富咸一雖然僥幸未死，但上身多次也被擊中，纏繞了一層厚厚的白紗布，剛才是強撐著指揮作戰，現在一緩過勁來，就覺得要撐不住了

    眼看他腳步踉蹌，……慌得身后的參謀一把扶?。骸伴w下，不要緊罷？要么去底倉休息一下?！?/br>
    “不要緊，我還不能死?！?nbsp;武富咸一擺了擺手，一字一頓地說道，“記錄命令，在把你們安全帶回去之前，我不能死……”

    少頃，在徹底倒下之前，他下達了最重要，也是最后一個命令——“各艦以單艦為單位，分散突圍，赴釜山港集結！”至于派遣艦隊的命令，他已直接無視了。當然，必要的戰況還是要匯報上去的：“本編隊遭受中國軍兩次空襲，累計數量近400架次，在敵反復投彈、射擊之下，艦隊雖奮起抗戰，但損失慘重，春日、磯風、秋風沉沒，安藝、浜鳳重創，攝津、日進中創，其余各艦不同程度受損，本編隊無再戰能力，請求撤退至釜山港?！背吠酥?，不管再怎么舍不得，他也不肯將依然漂浮在海面上的安藝、浜鳳送給國防軍當戰利品。在他的命令之下，兩艦迅速下達了棄艦令，剩余的船員們或是搭載小艇，或是套了救生圈離艦，關東艦隊唯一完好無損的山風號驅逐艦向兩艦發射了魚雷。說起來，這還是山風號第一次將魚雷投入實戰，沒想到首開紀錄的卻是自家軍艦。

    只是，武富咸一萬萬沒有想到，國防軍不僅出動了大批飛機，炮擊艦隊、雷擊艦隊同樣在后面緊追不舍，這個分散突圍的命令固然是提高了各艦的靈活性，卻也造成了整個艦隊的徹底崩潰。

    當第二攻擊波返回航母時，絞殺戰術才進入了真正的高潮。黃海號甲板上，先期返回的第二、第三梯隊已逐次降落了，與第一次不同，這次是分散降落到北海號與黃海號上，緊接著則是第四梯隊降落到黃海號，與第四梯隊同時飛回、但速度稍快的第一梯隊除其中油料最少的8架以外，其余飛機的降落目的地既不是北海號也不是黃海號，而是葫蘆島軍港，否則黃海號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冗余，這當然也是陳英昊經過精確計算得出來的必然結果。

    林福元的先導機還是穩穩降落在了黃海號甲板上，黃海號比北海號甲板更寬、跑道更長，更重要的，各類保障措施也更先進一些。從早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6個多小時，雖然每個人的精神都十分亢奮，但畢竟饑腸轆轆，體力也有透支的跡象，無論如何都要休整一番。

    日本海軍作戰時的用餐是傳統的飯團，而國防軍海航提供的則是由巧克力、餅干、牛rou干（有時候是午餐rou罐頭）組成的配餐袋，對林福元這等歸國華僑而言，配上一杯熱騰騰的牛奶或者咖啡更是愜意無比。他一邊狼吞虎咽的吞食著手中的午餐，一邊用含糊不清的話問道：“長官，什么時候發起第三輪打擊？鬼子還有好幾艘軍艦……”

    “不要著急?！鄙蝤櫫倚Φ?，“他們跑不了，炮擊編隊已經追過去了，只怕再有3個小時就能追上?！?/br>
    “但是……炮擊艦隊干不過攝津啊?！绷指Ｔ辜钡卣f道，“攝津號雖然受了點傷，但主要火力還是很完整，炮擊艦隊沒有一艘是他的對手?！?/br>
    “別著急，我還有幾個人沒用呢?！标愑㈥恍Φ?，“該是要把壓箱底的殺手锏拿出來了！”

    “你是說？”林福元狠狠咽了下口水，“那些二十五次郎？……”

    沉默！

    沉默之后，艦橋上爆發出一陣猥瑣的笑聲，三個男人都是一通心領神會的壞笑，沈鴻烈更是笑得差點岔過氣去：“好好……二十五次郎……這名字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