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遼陽戰血(7)
其實,大谷的手法只是一個以退為進的手段而已,在日軍的作戰歷史上,除了因為戰績不佳剖腹自殺者外,沒聽說誰在作戰的當口引咎辭職的——這不啻于是在赤裸裸的要挾上級,可是,面對這種態度,岡市陸相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姑且不論臨陣換將的影響有多大,便是大谷完成了作戰目標反而遭到解職的消息就能造成軍心動蕩。 政治家思考問題的角度固然是政治化了,可也因為政治化,這種不滿也只能埋在心中而無法發作。當然,關東軍素來是驕橫跋扈慣了,大谷的行為在圈內人看來并沒有多少過錯——難道,只允許陸相壓迫作戰不利的師團長自殺謝罪,不允許師團長以辭職來對抗陸相? 岡市心里,未免有秋后算賬的心態,可是,大谷的心態拿捏得很準,看透了岡市不能處置他的軟肋——這場戰事如果勝利了,自然是皆大歡喜,高層是不會也不敢斷然處置立了功的一線將領的;如果失敗,那么,替罪羊只能是他岡市而不可能是他大谷,到時候他的日子即便再難過也強過生不如死的岡市。 到了那個份上,誰自殺謝罪還不一定呢。 日軍逶迤北上,大谷這次則破天荒地沒有帶隊在第一線梯隊里,反而在國防軍工事群中呆了整整兩天,一來是為了等待朝鮮軍主力的到來,二來,也是為了切實考察一下這些工事的妙處。 不消說,工事的構筑肯定比不上法國人的體系完備和防守嚴密,也不能與列日要塞的堅固程度相提并論,可換個角度思考問題,日軍的進攻能力和裝備水平根本不能與德軍相提并論,大谷甚至在慶幸,日本雖然加入了協約國陣營,可不用真的派兵到歐洲戰場,真要是去了,給人填牙縫都不夠,這才是悲劇所在。 在大谷的堅持下,關東軍后面的幾個生力軍聯隊這次當作了先鋒,而已經遭到嚴重損失的下田、肥前和渡邊聯隊則被他留在身邊調整。部隊的編制要重新清理,傷員要迅速南運修養,戰死者要加以焚化,最起碼,要給這些士兵在靖國神社一個交代。 當然,立花聯隊還是得繼續北上,不過,鑒于空襲的教訓和大谷的一再堅持,陸軍終于弄來了寶貴的氣球炮。 在前一批氣球炮整批裝備海軍后,由于國防軍停止了空襲,日軍對于空中威懾又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工廠里停止了氣球炮的生產,轉產其他迫切需要的物資,但是,冷不防這么來一下子,又讓人將空中威懾的力量提到了議事日程上。 氣球炮,氣球炮,氣球炮!前線繼續氣球炮,可是,偏偏陸軍的軍需供應還拿不出來。沒有辦法之下,岡市將乞援的目光投向了海軍,要求海軍將氣球炮拆下來支援陸軍。 “那么,海軍的缺口怎么辦呢?”齋藤實一口就回絕了岡市的異想天開。 “海軍可以在下一批緊急生產中獲得補充?!睂欣履槍S藤實道,“遼陽戰役正進入到關鍵時刻,帝國航空力量不足,為了對抗支那人的航空力量,只能寄希望于氣球炮了,陸軍目前比海軍更需要?!?/br> “可是?!饼S藤實也不是不愿意給,但他是附有條件的,“海軍前次遭到了支那軍的空中力量打擊,河內號被重創,至今還躺在旅順船塢里無法動彈,如果拆解軍艦上的氣球炮,我怎么和各艦隊、各艦長交代?” “這個么……”岡市一時也想不出好的交換條件。 “還有,目前海軍仍然在執行封鎖任務,如果再有支那飛機發動空襲,各艦如何應對?” “海相,你看,是不是這樣?!睂薪g盡腦汁想了一個辦法,“第一,海軍的封鎖稍微放松一點,反正支那人也打不出來,問題不大;第二,本土各工廠在加緊生產,只要一個月,不20天就能陸續填補海軍的缺口,我們可以做個交換,海軍每提供一具氣球炮,陸軍將來就還給海軍2倍;第三,拆解也好,運輸也好,全部都由陸軍承擔,不勞煩海軍費心?!?/br> “這樣么……”齋藤實還在沉吟。 “拜托了?!睂泻苷\懇地說,“海軍這次為陸軍提供了莫大的幫助,所有陸軍將士都會銘記在心的……” “那好吧?!?/br> 這筆不算復雜的交易總算給了陸軍期盼已久的氣球炮,可是,關鍵的關鍵,光有炮還不行,還得有人會用,立花在接收時已經郁積了一肚子氣,真到了要使用的當口,更是氣得七竅生煙——師團長大人說得不錯,軍部就是一班飯桶!各種各樣的新裝備,從來不重視,口頭只會嚷嚷七生報國——那是騙騙普通士兵的,真要當真,母豬都能上樹了。 在遼陽南線取得進展之后,在另一處關鍵隘口——摩天嶺陣地,國防軍在給予敵人重大殺傷,整整阻擊對方4天4夜后,也放棄了這段浸透了中日兩國士兵鮮血的山頭,往回縮了一縮,把日軍放進了從東路進攻遼陽的通道。 這本來就是大本營和戰區指揮部定下的方針——狙擊雖然爽,可是不能達到圍殲敵人的目的,在恰當的時機,恰當的空間里,還是要把日軍放進來打,這就需要指揮者的統攬全局和良好的平衡感,而現在,這個時機終于成熟了,陸尚榮果斷下令,兩個口子解除,放日軍進來。 在遼陽前線上,終于可以獲得暢快推進的日軍形成了從東和南兩個鉗形態勢,每個大鉗都是兩個師團的兵力——按照岡市的設計,是要通過鉗形包抄來最終攻克遼陽。 但能不能如愿,就很難說了,反正,李杜是不會給鬼子這個念想的,而沈麒昌——遼陽實業的掌門人,也不會給鬼子這個念想。 得益于東南兩處的拼命阻擊,遼陽獲得了充分的疏散時間和構筑防御體系的機會,在李杜的要求之下,遼陽城已經變成了一處巨大的工事,除了各種與國防息息相關的產業和后勤保障不能停止外,其余能停止的,全部停止,工人要么組成勞工隊聽候遼陽軍的指揮,要么在遼陽市政當局的安排下到外地避難。這些天來,遼陽的鐵路、水路還有大道上,全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帶著不安、帶著牽掛、帶著仇恨,帶著各種各樣復雜的心情,陸陸續續有幾十萬人離開遼陽——當然,這也包括了鞍山、牛莊、海城等其他地方逃難到遼陽的人群。 在短短半個多月里,遼陽城能得到如此有效而迅速的疏散,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秦時竹所斷言的,遼陽是中國最具現代化特征的論調,不僅在硬件上,而且在軟件上得到了證實。 可是,在全遼陽人民舉家遷出遼陽躲避戰亂的時候,有一個人風塵仆仆地來了,他便是秦時竹的岳父,遼陽控股董事長、遼陽實業最大的老板——沈麒昌。 來遼陽之前,沈蓉曾經聲淚俱下地勸說父親不要親歷險地,因為沈麒昌不僅已是年近60的老人了,而且最近身體一直都不太好,最關鍵的是,遼陽正在打仗,到處都是兵荒馬亂,別人是避之唯恐不及,父親倒好,還要一頭撲進去。 “復生,你說我該不該去?”沈麒昌不理會女兒的勸解,不理會妻子的哀求,只把征詢的目光投向了秦時竹。 “去亦可,不去亦可?!鼻貢r竹的臉上掛著卻是淡淡的笑容,仿佛去遼陽只是度假一般,“去有去的道理,不去有不去的道理?!?/br> “這就好,這就好,我今天就動身?!?/br> 沈蓉撲上來一把扯住沈麒昌的胳膊,回頭急得大叫:“復生,你怎么這么說話,你是總統不假,可在家里,他是你的丈人,我是你的妻子啊……” “蓉兒,不要為父親擔心,難道,國防軍數萬將士、遼陽實業十余萬工人能待的地方,我沈麒昌反而去不得?復生的話非常有道理,不去,那是顧了我顧了你們,顧了小家,去,是顧了將士,顧了工人,顧了大家,我非去不可……” 望著還在抽泣的沈蓉,秦時竹緩緩說道:“蓉兒,讓父親去吧,在遼陽,有他的一切,也有我們的一切,如果我不是在這個位置上,我也會去的?!?/br> “可是,槍炮無眼,父親年紀大了,正是安享晚年的時候,要不,我去吧……” “蓉兒,復生,我走了?!鄙蝼璨缇桶研欣顐浜昧?,一轉身,就要出門。 “等等?!鼻貢r竹忽地轉身,從抽屜里取出自己的佩槍,鄭重地遞給沈麒昌,“父親一路小心,凡事要聽衛士的?!?/br> “你放心,我死不了,我要看著小鬼子怎么樣在遼陽撞得頭破血流!” 沈先生來了! 人們奔走相告,在略顯得沉悶的時機,在一片人心浮動的當口,沈麒昌來了! 李杜收到了秦時竹的專電,良久,才說:“保護好沈先生,他的到來,抵得上一個國防師!”(未完待續,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target=_blank>,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