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司南的視線跟著莫聽白移動,卻看到了在透明玻璃門背后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賀深見。 看到司南看過來,賀深見看不出什么情緒的臉才轉晴,他推開門走進來:剛才專門給你做了一份,你已經吃過了啊。 司南看著賀深見手里拎著的食盒,覺得應該說些什么:抱歉,本來應該是我請吃飯的。 沒關系。賀深見把食盒隨手放在莫聽白買的打包盒上方,你吃了就好。 其實司南也還沒吃飽,但他覺得這時候再吃好像也不太合適了,把沒吃完的披薩收拾起來。 在練《天生愛豆》? 《天生愛豆》就是M.N.L.的成團曲,也是成團前內部選拔時的主題名,對他們每個人來說都有很重要的意義,自然是這次演唱會的重磅曲目。 賀深見走到放著視頻的小凳子前看了眼,剛要拿起手機就被莫聽白搶走了。 我在教他。莫聽白說。 莫聽白教司南。 剛拿到歌沒幾天的莫聽白教編舞作曲的司南。 賀深見卻沒有對這個明顯很矛盾的說法有什么感到奇怪之類的質疑,只是柔聲問司南:怎么不問我呢? 是哦,賀深見是舞擔。 而且比莫聽白拿到舞蹈要早。 而且還是他的朋友。 朋友? 那不行。 如果讓他教,不是很容易露餡么。 雖然正常人都不會往穿越這么扯的方向去想,但考慮到長久性的戰斗問題,司南覺得還是馬虎不得。 在司南思考該怎么拒絕賀深見的時候,莫聽白忽然說:那你來吧。 然后看都沒看司南投過去的求助目光,拿起自己的手機就走了,還順便拎走了音箱,明明音箱是練舞室本來就有的。 司南看著莫聽白的背影發呆。 他頭一次覺得原身和人關系疏離是有好處的,至少大家對于他的突然改變不會覺得過于意外。因為對于他來說的突然,可能是對于這些一年都碰不上幾次面的隊友來說的潛移默化。 司南?賀深見叫了聲他。 哦,還有這位朋友。 司南轉過身來沖賀深見一笑。 還是沒辦法跳么?賀深見微皺了下眉,看得出來是真心誠意的擔心。 司南重重點頭:是啊。 這都是些什么省心隊友!一個兩個都自覺替他想借口。 沒關系,我們慢慢來。賀深見忽然向司南走近,抬手撥了下他的頭發。 司南下意識的向后躲了一下,賀深見好像有點驚訝,但眼神始終柔和的看著他:怎么了? 沒事。司南不動聲色的低頭去翻自己的手機。 艾斯在房間打游戲,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想來練舞,等明天秦喧回來了一起走位排隊型吧。 練都沒一起正式練過,一上來就是走位,這團可真夠獨白的,司南心說。 后面如果檔期沖突,一起排練的時間應該也不算多,所以先大體走一遍隊型。賀深見打了個補丁。 哦。司南很懂一樣的點了點頭。 那我們開始吧。賀深見說。 不得不說,原身的這個朋友交得很值。完全不像莫聽白的我來一遍,你再來一遍的囫圇教學法,賀深見像對待一個初學者一樣,不分巨細的一拍一拍教他,甚至哪個拍子該用什么力道都在幫他認真回憶。 然而分part教完一遍,賀深見滿含期待的看著他自己來一遍的時候,司南仍舊呈現出了一個【瘸子學走路之我和地心引力總有一個活不到明天】的滑稽戲碼。 但好在賀深見很紳士的抑制住了自己的驚訝或者說鄙視,沒有像莫聽白一樣問出你是不是在逗我這樣的話,只是欲言又止的拼命找詞。 動作都記住了。賀深見擠出一絲笑出來。 如果不是有已經知道司南就是這支舞的編舞者這個大前提,這句話大概算得上是個夸獎吧。 沒事,我們慢慢來。能跳出來就是很大的進步了。賀深見安慰他說,有一年多沒見你跳舞了,我很為你感到高興。 我竟然有一年多沒當著人的面跳過舞了。 我也為自己感到很高興。 司南心里哦吼一聲。 那我們再來一遍?賀深見問。 反正是在劫難逃了。 司南點頭應聲:再來。 這時候門口忽然又出現一個腦袋。 一個又一個的,還挺熱鬧。 是賀深見的助理小巖,他在門口敲了兩下,等賀深見點頭后才推門進來,打了聲招呼然后說:劇組讓你回去緊急補兩個鏡頭,剛才給你打電話你都沒接。 手機被他關了靜音,賀深見掏出看到上面十幾個未接來電,劇組的,小巖的,還有兩個是李端的,估計是找人找到李端那里了。 好,我馬上去。賀深見回頭又抱歉的看著司南,我這邊 沒關系啦!司南大手一揮,角色扮演的面不紅心不跳,反正我本來就會,現在在你面前跳了一下也算打開心結了,接下來協調肢體的任務我自己完成更自在一點。 賀深見還是不太放心的下:離演唱會還有些時間,不用著急的,等我明天回來再一起練也沒關系。 司南微笑點頭:好呀。 門被小心關上,司南轉身打開視頻,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了聲加油吧司南,然后回憶著賀深見教過的點笨手笨腳跳起來。 他不可能始終拿著心理陰影這個借口當擋箭牌,一次兩次蒙混過關,不代表永遠可以。 既然繼承了這個身體,那就好好去做吧。 在拐角處,去而復返的賀深見露出半張好看的側臉出來。 他看著勤懇練習的司南揪心又無奈,賀深見很了解司南的性格,他是不會允許自己不完美的,現在這樣,肯定對他打擊很大。 晚上幫我送點宵夜到練舞室吧。賀深見叮囑小巖。 作者有話要說: 此刻蹲在房間默默對著音箱不知道為啥一肚子氣的聽總:讓你們跳,音箱我給你拿走。 第13章 入迷第十三天 小時候司南也有過連續練習幾小時的經歷,但不是熬夜,而且身邊有四五個傭人陪著等著給他隨時打好后勤。 后來參觀過自家娛樂公司的練習生練習,覺得挺心疼還叮囑給他們買吃的飲料多給點曝光機會什么的。 現在這種事情輪到自己身上才能真切的感受到換位思考是真的得換了位才能有真的思考。 當個愛豆可真辛苦啊,當個自己練習的愛豆更辛苦。 不過好像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似的,跳著跳著就到了晚飯時間,他竟然還忘記了餓,小巖把飯送過來的時候他選擇性沉寂了的胃才開始叫囂起來。 吃完飯又得繼續跳。 他芭蕾舞的肢體范兒還在那,原身的肌rou記憶根本使不上力,司南自己看著鏡子都能瞧出來別扭,難為莫聽白這張嘴還沒有說出更過分的話來,他自己都想嘲笑了。 腦袋里剛晃過莫聽白那張陰惻惻的臉,正主本人就出現了。 莫聽白拎著音箱推門進來,看司南定住瞧著他,莫聽白冷冷回了個眼神:怎么,我來練習很奇怪么?還是這個練舞室是你家的。 司南心說我也沒說什么啊 然后莫聽白放下音箱,連上自己手機放了首歌。 不是《天生愛豆》,更不是《春夜》,是莫聽白自己作詞作曲的solo,《Fly to an Island》,莫聽白第一張個人專輯的主打歌,到現在還時不時占據人氣風云榜榜首的歌。 很有莫聽白的風格,鋼琴和大提琴交響切入,純音樂時薩克斯主打,和莫聽白漫不經心的嗓音混合起來像是一杯擠了檸檬的龍舌蘭。 司南很能理解這首歌為什么會火,雖然這首歌充滿了莫聽白,難度卻并不是只有本人才能唱的類型,雖然大概只有莫聽白閉著眼露出那種不屑人間神情的時候才會真正唱出這首歌的風格。 歌是好歌,但這首歌不是舞曲啊。 這不是練舞室么? 怎么不跳了。莫聽白似乎悠閑欣賞自己的音樂時忽然想起身邊還有這么個人,冷眼看著司南。 你聲音太大了。司南說。 他的手機播放器可干不過莫聽白快要把音量調到最大的音箱。 所以呢?莫聽白擺弄著自己的手機,又切了首歌,還是他自己的,莫聽白過去那一年真的出了很多首歌。 所以你放《天生愛豆》大家一起練吧。 如果是以前的司南,他會這么說。 但他現在的這個身體里的人,好像并不是會提出這種要求的人。 司南嘆了口氣:沒事。 練動作也不需要一直伴著音樂,他退而求其次,把最難跳的幾個動作再過幾遍好了。 在司南調好視頻進度條,準備跟著動作練的時候,音箱里響起《天生愛豆》的音樂。 hree 司南的聲音混著吉他弦撥動聲從音箱中淌出,壓著旁邊小小手機里的幾聲腳踏在地上蹦跳,不留意的話會以為兩個聲音是在一個進度條里。 司南再次停下動作看著莫聽白。 你想說的是這個吧。莫聽白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司南,如果你不想給人添麻煩,至少要先把自己的部分做好,然后少做出這種吞吞吐吐的樣子。 誒?你喜歡這樣的啊。 司南呆默了兩秒,眨眨眼:那你把進度條調到1分13秒,我現在在練這段。 莫聽白: 怎么感覺哪里不對?但這好像又是他自己的要求。 莫聽白眼睛放在司南身上似乎在認真思考到底是他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還是司南換了個腦袋。司南見他不動,走了兩步到他面前,然后把莫聽白的手機拿起將進度條調到了自己說的地方。 莫聽白再次: 一起嗎?司南跳之前還詢問了下仍舊在皺著眉頭看他的莫聽白。 不用了,我怕被你帶歪。莫聽白冷哼了一聲。 那隨便你啦。司南說著,又恢復了自己的練習節奏。 在重復跳了第十八次的兩個八拍仍舊找不到感覺后,莫聽白終于開口了:司南,你是骨骼二次發育了嗎?你去路邊找個嗦粉的都比你跳的好。 司南:什么叫嗦粉? 莫聽白: 他直接掐斷了音樂:你這樣跳根本就不行,也不知道是誰教你的。 還含沙射影了一通。 這個地方的重音根本不在這里,還有這里,你動作幅度這么小,臺下根本看不見。說著他半耷著的代表不滿的眼皮向著司南抬了抬,這視頻里的你,不會是替身吧? 我現在才是替身,司南心里說。 只是緊張。司南舔了下嘴唇,眨著真誠的一雙大眼睛。 希望你上臺的時候不會這么,緊張。莫聽白的臉隨著字字重音一寸一寸向著司南逼視,說出最后兩個字的時候,幾乎要貼在司南臉上了。 如果對象是司南,緊張倒不奇怪了,就因為這個搞砸過幾次他們的舞臺。但以前也就是摔倒、錯拍,還沒像現在這么夸張過,像捐了四肢似的。 即使司南私下能完成的完美無瑕,當著他的面跳成這個樣子也不能被原諒,畢竟他們是要上舞臺的,這不是拍MV,有個能過的畫面就行。 莫聽白從來不給自己的舞臺找理由,同樣也以相同的標準要求一起表演的人,他在最后一寸的距離時抽身回頭,把手機干脆背面向上往凳子上一卡,對司南說:現在開始,跟著我跳。 司南也不是沒聽出他話里的嘲諷和嫌棄,但那有什么,重要的是,有人來教他了啊。 莫聽白幾乎是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糾正他,語氣不好,耐心也差,說了一百遍的算了你自己來吧,然后又一百零一次忍不住繼續教。 如果賀深見的教授是傳授武藝,那莫聽白大概就是打通經脈,一根根拆散然后重塑。 順完所有動作已經凌晨三點了。 司南躺在練舞室的地板上氣喘吁吁放空。 凌晨三點,他第一次看到一個世界的凌晨三點。 累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莫聽白也在他身邊躺了下來,胳膊枕在腦袋后,側臉比正面看還要立體些。 睫毛真長啊,司南心想。 嗯。司南說,累。 但感覺很好。 這個圈里要想做好,有不累的么? 何止是這個圈子,哪里不是這樣。 棚頂的白光打在莫聽白的臉上,順著鼻子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臉上細密的汗毛,被順著鬢角流下的汗水打濕出逼人的荷爾蒙氣息。 他的世界如果有莫聽白,他會喜歡他嗎? 司南忽然產生這個想法。 然后很快自己否定掉。 這并不是他的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圍著他轉。 而且在這個世界,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男人。 司南。莫聽白忽然叫了聲他的名字,視線沒有看過來,仍然盯著屋頂。 嗯?司南回應。 你說謝謝我,謝我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司南:遭了,他很可能不喜歡我 第14章 入迷第十四天 這個問題讓司南的大腦卡頓了片刻,幾秒鐘后他才想起,莫聽白說的應該是前一天的直播綜藝里,他說的那句謝謝。 謝謝你啊,試圖救下準備跳樓的我。 總不能這么說。 司南轉過臉,對著莫聽白像平滑的山丘一樣的側臉:謝謝你,相信我,然后沒有放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