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命令之后，老刀立刻去趕馬車了，而鄭子文則和劉三在原地等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沒過一會老刀回來了，但他卻是走路來的，鄭子文看到他頓時一愣。

    “老刀，馬車呢？讓人給偷了？”

    老刀頓時搖了搖頭。

    “爺，馬車還在，不過走不了，牛村正躺在車轱轆下面呢！”

    “嘶……難道是碰瓷？”

    鄭子文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么回事？算了，我還去看看吧！”

    說著，就快步朝著村口走去。

    三人很多就到達了牛村的門口，鄭子文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車輪子下面的牛村正，連忙走了過去。

    “哎哎哎……我說牛村正啊，你這玩得是哪一出??？”

    躺著鄭子文馬車轱轆下面的這人正是上牛村的村正牛頓，此時他看到鄭子文之后頓時哭了。

    “嗚嗚嗚……知縣大人啊，老兒對不起你啊，我有負您的委托，沒照顧好牛，有十幾頭?！瓎鑶鑶琛?/br>
    鄭子文頓時眨了眨眼。

    “死了？”

    牛頓立刻止住了哭聲。

    “沒死！”

    “……”

    你大爺的，沒死你哭個毛??！存心逗我玩是不是？

    正當鄭子文準備罵他個狗血淋頭的時候，這老頭忽然又抹了抹眼淚，然后嘆了口氣。

    “唉，這十幾頭得了怪病，牛肚子下面長了很多膿皰，村里的獸醫只是去瞧了瞧，回來就病倒了，這是不祥之兆??！”

    “放屁！”

    鄭子文頓時怒了。

    “生了幾個膿皰這么了，你們不會找點消炎藥給它擦擦嗎？”

    看著牛頓又不說話了，只是一個勁在流眼淚，鄭子文頓時沒轍了。

    “行了行了，我不怪你了，你先出來，帶我去看看那十幾頭牛，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br>
    聽了鄭子文這話，牛村正才從車轱轆下面爬了出來，然后帶著鄭子文進了村子，來到那關著十幾頭病牛的地方。

    牛圈里大概有十五六頭牛，或站或躺，鄭子文很容易的就看到了牛肚子下面那一個個的膿皰。

    看到這些膿皰，鄭子文眼珠子頓時轉了起來，忽然他一把抓住牛村正，并且還露出一臉的興奮。

    “你說那個看了?；厝ゾ筒×说墨F醫，是不是碰了這些牛了，而且回去之后就發了燒？”

    牛村正頓時被鄭子文嚇了一跳，但還是點了點頭。

    “是的大人，你是怎么知道？這種怪病以前在我們村也出現過，不過只要上報官府，然后把牛燒死再埋起來就沒事?！?/br>
    “……”

    鄭子文頓時呆滯了，過了一會才捂著自己的額頭嘆息道：“服了你們了，還不祥之兆，這玩意兒可是祥瑞，特別對于你們來說，是天大的祥瑞?！?/br>
    說著，鄭子文就扒開自己的衣襟，把自己的長袍一脫，光著膀子就鉆進了牛圈里。

    “哎，大人……”

    鄭子文的動作頓時讓在場的另外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這一舉動究竟是什么含義。

    于是，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中，鄭子文來到了一頭躺著的牛面前，直接從牛肚子下面的膿包那擠出一些淡黃色的汁液，也不嫌臟，直接就涂在了自己左邊的胳膊上面。

    劉三正在發愣，鄭子文已經從牛圈里鉆了出來，并且直接向他伸出了手。

    “把你的刀給我！”

    “是！”

    從劉三手里接過刀子，鄭子文毫不遲疑的在自己剛才涂抹了膿液的地方就劃下一刀。

    “大人！”

    “老爺使不得……”

    眾人連忙阻止，鄭子文卻笑著朝他們擺了擺手。

    “不用驚慌，只是一個小口子?！?/br>
    說著，就把刀給還給了劉三，然后指著自己手上的傷口說道：“我現在已經感染了剛才的牛痘，如果不出預料，晚上我就會發高燒?！?/br>
    看著周圍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鄭子文再次笑了起來。

    “你們可能以為我瘋了是不是？你們也不想想，我為什么要說這東西不是不祥之兆而是祥瑞？”

    三人頓時搖了搖頭，露出一臉的茫然。

    看著他們的表情，鄭子文頓時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燦爛起來。

    “因為，這場高燒過后，我鄭子文這輩子再也不用害怕天花了??！”

    一時間，劉三、老刀還有牛村正頓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天花病毒在這個時代幾乎是無解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致死率讓人聞風色變。

    從唐代到明代，各朝名醫不斷嘗試預防它，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風險依然存在。

    不過來自后世的鄭子文卻知道，這些辦法之中，唯有一千年以后的牛痘接種預防天花，才是風險最小效果最好的辦法！

    鄭子文看到牛身上的牛痘時，他立刻就聯想到了天花病毒，這個時代可沒有醫院給專門給你打疫苗，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對自己進行最原始的牛痘接種了。

    不過正因為他的毫不猶豫，才讓其他三人更加震驚。

    “大人，您……您說的是真的？”

    牛村正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看起來真的被嚇到了，不單是他，就連劉三也露出了一臉的激動。

    “大人，您的意思是，只要讓這個牛的膿皰水沾進人的傷口，這個人就有可能不會染上天花？”

    鄭子文立刻糾正了劉三言語中間的錯誤。

    “不是‘有可能’，是絕對不會染上天花，哪怕你和天花病人同吃同睡，也能安然無恙！”

    “嘶……”

    三人頓時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刀反應最快，他二話不說就近了牛圈，先用指甲掐破手臂，再從病牛身上取了膿液仔仔細細的涂在自己的手臂上。

    老刀對鄭子文的無比信任的，更何況鄭子文都已經先在自己身上做了，他還有什么好懷疑的。

    當老刀出來的時候，劉三也脫了衣服鉆進了牛圈，留下牛村正站在外面眼巴巴的望著。

    “這個……那個……”

    看著他這個樣子，鄭子文頓時笑了。

    “您老別急，這樣吧，這些病牛我要帶走，不過我會留下一頭給你，你負責教會村里人怎么做，如果人太多的話，先給小孩，最后再給大人，知道了嗎？”

    牛村正連忙點了點頭。

    “這個小老兒明白！”

    “明白就好！”

    鄭子文再次點了點頭，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還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你再仔細找找，看看還有沒有生了牛痘的牛，我希望我們云嵐縣以后永遠不會有人因為天花病而死?！?/br>
    牛村正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

    “大人，這事您就放心交給我吧，小老兒自持還是有些用處的！”

    鄭子文一聽，點了點頭笑了。

    交代完了事情之后，鄭子文三人就離開牛村，他們前腳剛走，牛村正就派人趕著牛朝著縣城來了。

    三人駕著馬車進了縣城之后，不用鄭子文交代，劉三就開始找人在城外架設牛棚了。

    天快黑的時候，牛棚架好了，而上牛村那邊送來的牛也到了。

    次日清早，很多人都看到縣衙外貼著一張新的告示，大家本能的就湊了上去。

    不過等他們湊上去看了之后，隨著識字的人開始念告示上的內容，他們頓時驚訝的發現，原本經常給他們送錢的“財神”知縣大人這一次不但不送錢了，而且還要收錢了。

    縣衙門口的告示寫得很清楚，從告示貼出這一天的下午開始，縣衙西門外有衙役和捕快負責拿刀在人身上割，割一刀收費十文錢。

    起初大家聽到告示上面的話之后頓時都笑了，還以為是知縣大人和大家開玩笑呢，哪有人愿意花錢讓人拿刀割自己的，又不是傻子！

    不，應該是傻子都不會這樣做的！

    不過當他們聽到前面的人把告示全部的內容都念完時，頓時都呆若木雞，轉瞬間就紛紛開始議論起來。

    “什么？只要被知縣大人賜下的神刀割過，這輩子都不會染上天花？”

    “真的假的？”

    “是真的，告示上說了，如果誰被神刀割了，以后還得天花的話，不管最后死沒死，知縣大人都給他家一百貫錢！”

    “哇，這么說，這事應該是真的了，快快快，快去城西！”

    頓時，看到告示的人一窩蜂的就朝著城西趕去，當他們到的時候，就看到高臺上站在一個人，正在那里指手畫腳的。

    “都安靜點，知道我是誰嗎？”

    他的話音一落，頓時臺下就熱鬧了起來，回應聲不絕于耳。

    “狗爺！”

    “原來是知縣大人的左膀右臂曹大爺來了！”

    說話的是正在曹二狗，此時他站在新堆砌的高臺上，一臉的意氣風發。

    “都安靜些，認識我就好，這一次我奉我家駙馬爺的命令過來看著，來的人都把錢準備好了，十文錢一刀！”

    曹二狗一邊說，一邊就笑了起來。

    “你們還別嫌貴，這可是你們買命錢，天花多厲害就不用我多說，至于不信的趕緊滾蛋，我家駙馬爺不稀罕你那十文錢！”

    他話音剛落，下面的人立刻贊同了起來。

    “就是就是，財神爺還會稀罕咱們那幾文錢，這錢是拿來敬神的，大家說是不是??？”

    “對對對！”

    “沒錯！”

    看著下面鬧哄哄的人群，曹二狗頓時笑著點了點頭。

    “既然大家明白就好，行了，那就開始吧，大家排好隊，都把袖子卷起來……哎哎哎，那邊那個大嬸，露出手臂就行了，不用全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