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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整套的白西裝,胸口的別針還未取下,上面松松地掛著一串洋蘭,大約是訂婚禮一結束便趕了過來。喻白想,自己真傻,他平時用的車子眼下自然是要拿去送未婚妻回家的,怎么好開到這兒來。 雍佐仍是將她帶去了人煙稀少的湖西岸,剛剛那輛黑色賓利早已不見了蹤跡。他停好車,紳士十足地繞到副駕駛地替她開了車門:“下來走走?” “不用了?!庇靼鬃鴽]動。 他并沒有勉強,慢條斯理地拿出煙盒和火機,又問了一遍:“這一段忙,所以沒回電話,有事找我?” “你就沒什么要對我說?我只想要一個解釋?!?/br> 喻白的表情太過執著,雍佐下意識地移開目光,稍稍沉默后才輕描淡寫地再次開口:“你還小,所以才會把情情愛愛的事兒看得這么重,等過兩年長大了,自然能明白。會者定離,再正常不過,不特地說明也是為了避免尷尬?!?/br> 他的話喻白沒能立刻弄懂,仲怔了片刻只覺得周身發冷,她做不出雍佐這般輕松的表情,又怕被他看輕,趕在眼淚掉下來前低著頭說了句“你放心,我絕不會再糾纏”,就推門下了車。 她走得太急,不出五十米就被迎面而來的自行車撞到在地,自行車上的學生趕緊下車道歉,喻白揮了揮手,顧不得膝蓋上的疼痛,掙扎著起身便走。與雍佐相識至今,在他面前她從來都竭力展現最優雅得體的一面,想不到兩人的結束竟是這樣的狼狽不堪。 雍佐到底還是下車跟了過來:“我送你回去吧?!?/br> 喻白恍若未聞,直到被他拉住才說了句:“多謝,不用?!?/br> 雍佐笑了笑,俯身查看她腿上的傷口。 比起前一段的憑空消失,她更加不能忍受再見面時的若無其事。瞥見喻白微紅的眼眶,雍佐抬頭笑道:“你都多大了,擦破點皮還掉眼淚?!?/br> 喻白正要出言諷刺,雍佐的手機卻響了。電話那頭不知說了句什么,竟惹得他眉開眼笑,聲線溫和地低聲哄:“還在外頭談公事,香橙蛋奶酥是不是?這就過去,乖點,別鬧?!?/br> 放下電話,他立刻告辭:“我先回去了?!?/br> 車子轉眼消失在夜色中,恨意與怨懟終于肆虐開來,喻白憶起十三歲那年的初遇,不過一句“小meimei你好”,那個背著畫板的翩翩少年就成了她整個少女時代最隱秘的歡喜和期盼 ,只可惜得償所愿的最后卻是一場徒勞無功的等待。 第二章 從火車上下來時七點剛過,盛夏時節的南方并不比北方炎熱,空氣倒是潮濕了許多,喻白不想麻煩暮晨接站,刻意將到站時間說成了傍晚。 這座城市她只來過一次——三年前與雍佐一起。第一次離開父母與喜歡的人的旅行,讓整座城市在她的記憶里都充滿了新鮮和甜蜜。 并不是休息日,地鐵里擠滿了趕著上學上班的年輕男女,只有她一個人漫無目的。暮晨是工作時間自由的插畫家,喻白太了解她的懶散,買過早餐才撥她的號碼。 “不是晚上七點么,難道我又看錯短信了?你自己是怎么摸到這兒的?”半個鐘頭后,暮晨終于披頭散發地趕到了小區門口。 “當然是你看錯?!庇靼撞豢献屗酉伦约旱男欣?,只把早餐遞了過去,“我常常給你寄快遞,所以記得地址?!?/br> “又沒多重,跟我還客氣?!蹦撼看蟠筮诌值亟舆^手抓餅就咬,“這個時間你不需要上班嗎,怎么突然跑到我這兒來了?” “雍佐前天和別人訂婚,我失戀了?!?/br> 暮晨驚訝到連手抓餅里的培根掉了也沒發現:“他不是你的那個什么山無棱天地合嗎,好好怎么會演變成男朋友結婚了,新娘不是我呢?” …… 因為顧忌雍佐的爺爺,身邊的人中,她與雍佐的戀情只有暮晨知曉。兩個多月來的唯一一次傾訴,喻白足足用了半個上午,向來咋咋呼呼的暮晨倒沒有太大的反應,替喻白煮好白粥裝好腐乳,才笑著開口。 “其實這不是件壞事兒,你應該慶幸。突然瘦成這樣,最近肯定沒好好吃飯吧,不就是個男人,多大點事兒,至于絕食么!” “慶幸?”喻白用勺子攪了攪白粥,并沒有吃。 “頂級名牌人人都喜歡,可喜歡歸喜歡,用起來未必合襯,在一起三年,連你是他的女朋友都不肯對外公開的男人,再好也不值得可惜?!?/br> “他有他的……” “他有他的顧慮?就知道你又要說這句,如果他真的愛你,縱然有天大的理由,也絕不肯委屈到你?!?/br> 喻白低頭吃了口白粥,不再作聲,道理其實她從來都懂,只是總會忍不住想要辯駁。 暮晨怕惹她傷心,迅速地轉移了話題:“你以后打算一直在圖書館工作嗎?女孩子呆在大學圖書館是很好,不過你是學飛行器設計的,差得有點遠?!?/br> “我爸把我安排到圖書館做管理員就是為了讓我安心復習,明年還是要考研的?!?/br> “以你的成績考你爸媽的學校明明不該有問題,今年沒考上是不是受了雍佐的影響?讓你不要放棄保送本校你不聽,非要為了方便見他往回考?!?/br> “我遇到了綁架,專業課根本就沒能去考?!?/br> “綁架?。?!” “他們找錯了人,搞清楚后很快就把我放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