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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人都跑了,一個沒抓著,但這處院子卻好得很,正是已故的都察院前左都御史嚴義名下的房子。 嚴義此人性情剛烈,十三年前的立儲之爭,嚴義力撐大皇子,堅決遵古訓,立長為先,與李閣老爭執不下,被李閣老污蔑清白,不惜撞死在大殿上,以死明志。 而后形勢急轉,大皇子暴斃,時任翰林院大學士的安國公顧慈言,推病不再上朝,立嫡為儲之事,再無爭議。 皇后記得此人,立身正,不徇私,是天生的做御史的料,只可惜,性子太直,容不得沙子,是把利刃,但不太好用。 “嚴家那處院子有人住嗎?”皇后問道。 郝吉勝回道:“回娘娘,一面炊具及日常用品一應俱全,應是有人在住?!?/br> “本宮沒記錯的話,嚴家人不是都已經搬走了嗎?” “是的,十年前就舉家回江南老宅了?!?/br> 既然嚴家的人都搬走了,那嚴家的院子是誰在???還挖了條密道與智王府想通,此人必定與智王,與秘府私交甚密。 皇后迷蒙間腦海里蹦出來兩個孩童并肩走在路上的情景,忽而問道:“當年嚴義是不是有個小孫子,在宮里當伴讀?” 郝吉勝無法回答,他任紫驍衛都督不過七年,十幾年前的事情,他哪會知道得這么詳細。 不待他答,皇后已經想起來了:“是了,有個孫子給五皇子當伴讀,叫什么名字來著?” 皇后怎么也想不起來名字,一旁的嬤嬤上前小聲提醒道:“娘娘,奴婢記得,叫嚴承風?!?/br> 時間緊迫,嚴承風沒有時間去封那條密道,只能拿塊大石頭先壓著,院子里的東西來不及清理,被查到是早晚的事,院子是不能回了,嚴承風躲進了玉羅觀。 臨走的時候,什么都來不及帶,只往懷里揣了一個木雕,木雕已經完工,上了色,栩栩如生。 嚴承風躺在枯樹枝上,手里摸索著那只木偶,淡紫衣裙,杏眼圓臉,飄飄欲仙。 天邊露出半邊紅日,晨曦微露,這一開始便再無回頭路,事成事敗,生死未卜。 嚴承風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木偶鵝蛋般的臉,仔細用布包起,揣回到懷里,翻身從樹上跳下。 小樓里,沈飛柳醒轉過來,睜眼迷蒙不知身在何處,直到手被人猛地抓起,她才感受到熟悉的溫度。 沈飛柳側頭看去,王爺眼底布滿血絲,下巴臉頰起了一層青茬,她還從未見過王爺如此憔悴的樣子。 “你老了?!?/br> 沈飛柳恍惚覺得這一覺睡了許多年,醒來王爺竟老了許多歲。 景晞雙眼模糊,把自己布滿青茬的下巴擱在她的手心,笑問:“扎不扎?” 沈飛柳摸著他的臉,手指劃過他的眉,他眼下可見的烏青:“你多久沒睡了?” 多久沒睡…… 景晞也忘記了,從他聽到沈飛柳被人帶走開始,從他得到她留下的線索開始,從他埋伏在東宮開始,他便沒有好好入睡了。 他生怕漏過什么線索,暗藏在東宮兩日,日夜不敢合眼,終于順著來傳消息的人,找到了她被關的小院。 現在她終于醒了,景晞再沒有比現在更安心了。 沈飛柳下腹突然一絲疼痛襲來,讓她瞬間完全清醒起來:“孩子!” 景晞忙安撫:“別怕,孩子還在?!?/br> 景晞坐在床頭,將她攬在懷里,沈飛柳把頭擱在他的腿上,雙手環上他的腰。 門外有聲音傳來:“主上,先生來消息了?!?/br> 景晞沒有動,低頭看著懷里的人,難得的溫存,他不想走。 沈飛柳自從知道他的另一個身份以后,她有許多疑問,但她知道,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她愿意等一切風平浪靜了,等他講給她聽。 沈飛柳從他腿上爬起來:“你去忙吧,我等你回來?!?/br> 景晞擁她入懷,手掌撫在她的后頸,在她耳邊道:“自從有了你以后,我的一切都漸漸亂了套,計劃一變再變,提前到這一步,我沒有萬全的把握,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保你們平安?!?/br> 擁著她時,那份安心與滿足令他沉醉,他狠了狠心,放開她,起身要走。 沈飛柳拉住了他的袖子,一雙水眸看著他:“你要保自己平安?!?/br> 景晞笑著揉了揉她的發:“好好休息?!?/br> 今日的京城,天亮的晚了些,雪漸次化了,空氣比昨日更冷了,注定不太平。 清晨的街頭巷尾,各大公示欄,入目可及地貼著一份清單,百姓們大多好奇,三五成群地圍著識字的先生,聽他們念那上面的字。 一念不打緊,眾人大驚,上面條條列列寫得都是皇后和李閣老家族做過的壞事,上至宮廷秘事,下至縱容族人欺壓百姓,樁樁件件寫得清清楚楚。 百姓們對李家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敢怒不敢言,沒想到有人竟然把這些事全部都講出來了,心底都跟著憤慨起來。 憤慨過后,又對上面的宮廷秘事起了興趣:“上面說,大皇子不是暴斃,是被皇后活活鞭笞至死,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死也是皇后所為,這皇后可真夠歹毒的?!?/br> 旁邊忙有人噤聲:“可小點聲?!?/br> 左右看了看,將墻上貼著的清單揭了下來,眾人就近回到一家院里,關上了門聊。 “那五皇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