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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聽清?!?/br> “你跑過來有沒有被人發現?” 淺白搖搖頭:“應該沒有,這會兒人都聚到前院去了?!?/br> 前面空地有人在掃雪,沈飛柳示意淺白噤聲,往后院去了。 外面天已大亮,柴房里僅從門縫里透進去幾縷亮光,肅黎躺在地上,很安靜,似是又睡著了。 旁邊放著煮好的姜水,在托盤里冒著白氣。 淺白試探著往前走了走,撿起一旁地上的半截枯枝戳了戳他的腿,沒反應。 奇怪,剛剛明明都在說胡話了,現在怎么又睡得這樣沉,該不會是回光返照了一下,然后沒氣了吧? 淺白回頭看王妃,眼睛里盡是驚恐。 沈飛柳看了看一旁的姜水,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肅黎,走上前,在他身側蹲了下來,抬起手腕,去揭他的面具。 指尖甫一碰上冰冷的面具,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肅黎盡管仍在昏迷,手上的力道不減,沈飛柳的手腕被捏的幾欲粉碎,疼得她沒忍住,自喉間喊出聲來。 肅黎陡然睜眼,凌厲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旁邊這個女人,下一瞬松了手,又閉上了眼。 沈飛柳被他剛才的眼神嚇得心跳停了幾拍,但就在后一瞬間,他就卸下渾身防備的狀態,rou眼可見地放松了下來。 沈飛柳感覺不到威脅,長舒了口氣:“你既然已經醒了,先把姜湯喝了暖暖身子。這里是智王府,你不能久待,更何況你身上的傷口還需醫治,如果需要我幫你給秘府傳信,你可以交待于我?!?/br> 沈飛柳絮絮叨叨地說著,看到肅黎又緩緩睜開眼,右臂撐起身子,半靠在墻上,只見他抬手,伸向自己臉上的面具,依舊是那般沙啞的聲音:“不讓我待在智王府,你想讓我去哪里?” 面具被揭開,面具下一點一點顯出了肅黎的臉,彎起的薄唇少了血色,高聳的鼻尖,如墨的黑眸,弧度剛好的眉骨,是她夜里一遍遍用指尖描摹過的樣子。 是王爺! 沈飛柳驚的說不出話來,秘府首領肅黎,竟然是她日夜相伴的夫君,智王景晞。 他就是肅黎,她幾番遇險,救她的人其實都是她的夫君。 景晞看她驚奇的表情,亦覺可愛,笑道:“你是打算把為夫凍死在這里,好另嫁他人?” 沈飛柳莫名濕了眼眶:“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情笑?!?/br> “你閉上眼?!本皶労逯]上眼,抬起右手摸到左肩的斷箭,咬起牙關,悶聲用力一拔,斷箭被他扯了出來,箭尖還帶著幾小塊血糊糊的碎rou。 一股股血從箭傷涌了出來,浸濕了后背。 沈飛柳被濃重的血腥味勾的胃里翻騰,睜開眼就見王爺已經撐不住身子,往一旁栽去。 她趕緊雙手拖住,讓王爺倚在她身上,胃里酸水翻涌,朝一側嘔了幾下,竟是什么也沒嘔出來。 景晞怕她聞到血味惡心,自己往一旁挪開了些:“我說了今日陪你去祭拜母親,絕不食言,待我休息一會兒咱們就走?!?/br> “都傷成這樣了,還往哪去?!鄙蝻w柳叫淺白去另一側撐著,先把王爺扶到屋里去。 屋里燒著炭,暖和許多,沈飛柳和淺白合力把人安頓在床上。 景晞撐不住,閉上眼的前一刻留了一句:“叫嚴承風……” 沈飛柳吩咐淺白去找英娘:“王爺說的嚴承風應該就是嚴小風,你不相熟,去找英娘,英娘應該知道去哪尋他?!?/br> 淺白出門尋人,屋里只剩下二人。 沈飛柳將茶水倒在盆里,浸濕了帕子,坐在床邊給王爺擦洗手上的血漬。 景晞在西巷院子里傷得不輕,回來的路上怕血流出來滴在雪里暴露蹤跡,肩上的箭沒有拔,身上最大一處傷口被他死死地按住,能回到王府已經用盡了全部的意志力。 從睜眼看到沈飛柳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人的意志力一旦熄滅,所有的痛楚就全部席卷而來,疼得受不住,直接昏了過去。 嚴承風帶著張機進來的時候,見到王妃趴在床邊,王爺還未醒。 沈飛柳此時此地見到了玉羅觀的主持,有點詫異,但見他提著藥箱,知他懂醫術,忙讓出來位置。 張機撕開開了王爺的外衣,胸前長長的一刀傷口猙獰地露了出來,沈飛柳看不下去,偏過眼去。 淺白見王妃臉色煞白,扶著她在一旁的榻上躺下。 王爺前面的傷口處理完了,上了藥纏上紗布,接下來就是肩上的箭傷,這處中箭時間久了,需要先用刀割去傷處的腐rou。 沈飛柳支著身子看了幾眼,惡心地干嘔,淺白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張機側目朝王妃這邊看了一眼:“娘娘先去外間歇著吧?!?/br> 淺白也小聲相勸:“娘娘,咱們還是出去吧,免得大師分心?!?/br> 沈飛柳點點頭,扶著淺白,去外間暫歇。 張機在里間給王爺處理傷口,上了藥,纏上紗布,遞給嚴承風一個瓶子:“每兩個時辰給王爺換一次藥,如果夜里發熱,就從這瓶里取一粒給王爺服下?!?/br> 嚴承風一一應下。 張機起身去了外間,沈飛柳心里感激,欲起身相送,卻被張機迎上前來。 “可否讓貧道為娘娘號脈?” 沈飛柳自今天早上起,便覺頭暈,胃里翻涌,著實不大舒服,她依言伸出手來:“有勞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