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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怕死,他只是必須活著。 一個傻子有什么威脅呢,一個傻子而已,誰會在乎呢。 只要能活下去,旁的都不重要了。 他從不奢求什么,從未想過求上天賜予他什么,凡是他想要的,他會忍,會自己謀劃,會把它們弄到手。 可唯有她,他想爭而不敢爭,想求而不敢求。 就這么遠遠旁觀就好,就這么一輩子想不起他也好,只要她能一生順遂,嫁一個門當戶對舉案齊眉的夫君,生幾個可愛伶俐的孩子,安然過一生就好。 直到那一天,安國公尋到他這里,說她被劫走,他第一次亂了分寸,以至于粗心到被紫驍衛盯上都沒有發現。 這個疏忽,讓那晚的事情傳遍了京城各個角落,流言四起,她清清白白的名聲被毀,成了人人都可以詆毀臆想的□□。 他恨不得殺光所有滿嘴惡臭的人。 他能懊悔自己那天沒能顧及周全。 他想帶她回來,把她守在自己身邊,可自己這個樣子,如何能配得上她。 許是老天垂憐,經安國公一番謀劃,她成了他的王妃。 從她進入王府的那一刻起,他只要一想起冰冷的王府里有她在,便覺安寧。 他開始越來越討厭“傻子”的身份,越來越奢望以一個正常男人的樣子護在她身邊,但又不想把她拖入當下這個危險境地。 偏偏她言,你露餡了。 他胸中翻騰,有幾分憂慮又有幾分欣喜。 清晨日光,穿過窗灑向桌面,他坐在窗下看書,書頁已許久不曾翻動,微風鉆進來拂亂了書頁,他也不管,任它亂著。 門砰的一聲被人踢開,攪亂了屋里一方寧靜,嚴承風大咧咧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他娘的,孫正誼又跑了!” 景晞眼眸驟然變冷。 嚴承風沒看到景晞現在想殺人的表情,自顧自一杯茶飲畢,道:“這貨真是屬泥鰍的……” 景晞抬手合上了書,冷聲道:“出去!” 嚴承風這才發現王爺的臉色不好看,以為是因為細作跑了而生氣,繼續道:“昨晚已經查出來他的方向了,今天肯定能抓著?!?/br> 話音未落,內室里忽然傳來一聲哼嚀。 一聲女人的哼嚀聲。 女……女人?! 嚴承風整個人像是淋了一桶冰水,起了一層雞皮,渾身毛都豎了起來,話都說不完整了:“她,她,她……你,你……” 屋內人似是要醒了。 景晞飛了一記眼刀過去,嚴承風立馬反應過來,拔腿就跑,走時還不忘把門帶上。 出了屋門,嚴承風扔心有余悸,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撫著胸口,靠在了柱子上。 太嚇人了,他屋里什么時候有過女人,北院連個丫鬟都沒有,他屋里該不會是夜里鉆進來的女鬼吧! 沈飛柳聽得外面吵鬧,掙扎著欲醒,可頭疼欲裂,頭上像是綁了幾十斤的大石頭,墜著抬不起來,索性賴在了床上。 以前在沈府,她是從不賴床的,現在也不知為何,想賴就賴,想躺就躺,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睜了睜眼仍覺得困,復又閉上眼睡去。 等等…… 這是什么地方? 沈飛柳突地睜開眼,環顧四周,幾排書架,一個方桌,而自己睡在陌生的床上……這是哪里? 看清了事實,腦袋瞬間就不困了,提起了警惕。 外面有腳步聲漸近,沈飛柳掃了一眼這屋子,躲無可躲,干脆閉上眼裝睡。 景晞走到床邊,見她仍睡著,將一杯清茶放在桌上。 沈飛柳聽得此人正一步步往床邊走來,她滯住呼吸,不敢喘息。 那人在床邊立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聽得腳步聲遠了,沈飛柳才敢睜開一條縫瞄了一眼。 一個熟悉的背景,沈飛柳認得出,是王爺。 沈飛柳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從床上坐起,這才覺得喉嚨發干,似是被火燎了一夜,干的有些疼。 桌上的一杯清茶,被她一飲而盡。 低頭整理衣衫,發現自己衣著整齊,仍是昨天穿的那一身,她抬頭看了一眼外面,唇角帶了笑。 下了床,沈飛柳輕手輕腳地掠過那幾排書架,出了內室,外間廣闊,但依然素凈,除了倚窗的一盆蘭,再沒有旁的裝飾。 窗下王爺持書而閱,輕白的日光攏在他身上,飄飄然似要羽化登仙。 “躲在那里作甚?” 謫仙轉頭向她看來。 沈飛柳莫名慌了一下,理了理鬢角:“就剛……剛睡醒?!?/br> 景晞唇角微揚,轉回頭繼續看書,不再管她。 沈飛柳察覺出來了不對勁,走近了幾步,靠在他身后的書架上:“王爺,不裝了?” 景晞低低“嗯”了一聲。 沈飛柳摸了摸鼻子,他今天這么反常,難道是我昨天說了什么奇怪的話? 沈飛柳是第一次喝醉,完全不知道喝醉酒后的斷片能這么嚴重,昨天是怎么回來的都不知道。 “這里是北院嗎?” “嗯?!?/br> “昨天我有沒有……說什么很奇怪的話,或者做了很奇怪的事?” “有?!?/br> 沈飛柳等著他講,等了許久,他仍在專心看書,一個字都沒說,頓覺無趣,留了一句“我去看寧蘭”,出門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