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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拱門前逗留了一會兒,不得入內,沈飛柳自袖中取出一張紅紙交給淺白,上面是她隨手寫的八字,又讓淺白取了錠元寶交給門前的小道士。 淺白先不動聲色地把銀子往小道士手里一塞,又拿著紅紙在小道士眼前晃了晃:“勞煩道長通融通融,我們找玄師有事相求,需要面議?!?/br> 小道士看到那紅紙便知何意,又看了看不遠處站著的錦衣少年,頭戴玉冠,立在那里故意裝作無所事事般,把玩著折扇,應是位富家公子,且出手闊綽,小道士在袖下掂了掂元寶,足有二十兩。 富貴人家來合婚,也不全然是直接拿著庚帖來的,也有為了更妥帖些,先暗中合一合再交換庚帖的。 像這位錦衣少年如此,只帶個貼身奴仆,不敢聲張,親自來送八字的,一般都是不知與哪家姑娘暗通款曲,瞞著家人先來合婚的,若合適才好稟告家里去提親。 這種風流紈绔最好拿捏,要多少錢他都敢應,帶去給住持,住持說不準還會給他賞錢的。 心里雖然這么想,面上仍舊顯得為難,假意推拒一番:“這不合規矩?!?/br> 淺白面露惶恐,慌忙又塞了一錠銀子過去:“道長通融通融吧,我們也是沒別的辦法了?!?/br> “這……”小道士勉為其難地松了口:“那好吧,你們隨我來?!?/br> 沈飛柳這才佯裝矜持地走過來,與淺白一起,跟在小道士后面,進了拱門。 淺白悄悄伸出兩根手指給她比了個數,撇著嘴一臉不樂意。 事還沒辦成,只是進個門,就送進去兩錠元寶,花了四十兩。 沈飛柳把她手指按了下去,笑著搖頭,無妨。 白日里,后院很是清靜,眾道士多在正殿和前院忙活著,主仆二人跟著小道士一路走來,只遇到了一兩個灑掃擔水的道士,都低頭干著活,不受干擾。 后院西北角有處閣樓,樓上垂著紗簾,風吹紗簾輕輕飄動,簾后有個人影忽隱忽現。 那人影微微一側臉,院子里往正房去的三人就映入眼簾,看了一會兒,突然皺眉,放下手里的茶杯,喚道:“承風?!?/br> 一旁抱劍而立的侍從,上前施禮:“主上?!?/br> “去盯著?!?/br> 嚴承風順著主上目光看去,院子里來了兩位生人,心下了然:“是?!?/br> 領了命,持劍而去,剛走至門口,身后傳來一句:“做什么都由她,不必阻攔?!?/br> 嚴承風一愣,顯然是沒接到過這種命令,但短瞬即回過神來,不多過問,應了聲“是”,出門去了。 第5章 女扮男裝 小道士引著兩位香客,進了正院中間的廳房,安排他們落了座,提了茶壺來添茶:“二位在這里稍坐,我去稟告?!?/br> 小道士出門往書房去了。 沈飛柳打量四周,墻上掛有幾幅字畫,起身走過去細看,落款處的印章是“玄羽子”,正是張玄師的道號。 淺白見小姐盯著看了良久,湊過來看去,不過是一首再普通不過的古詩,字寫得也沒什么突出的。跟著小姐久了,名家大師的作品看過不少,淺白的眼光早就鍛煉出來了,這副字確實沒什么值得細究的地方。 “這字比小姐差遠了?!?/br> “噓——”沈飛柳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回頭往門外看了一眼,幸好無人。 淺白一時忘記身著男裝,說漏了嘴,不敢再吱聲。 約有一炷香時間,才有人自門外走了進來,來人不是方才的小道士,要比小道士年長些,身量也比他高。 那人一進門就施了一禮:“是這位公子要見住持嗎?” 淺白回頭,見一高個子道士立在廳中,和和氣氣地彎腰施禮,不是之前那個小道士,她不禁攥住了荷包,心疼不已。 剛剛花四十兩才喂熟一個小道士,才轉眼功夫就又換了一個。 沈飛柳倒是不慌,她早就料到,一個生人來玉羅觀,想直接見住持,是不會那么容易的。 今日的錢帶的足,只是不知道眼前這個道士有什么喜好,看他笑意盈盈,行為得體,應與前面的小道士不同,心下琢磨著,嘴上不動聲色地回道:“正是?!?/br> 那道士一側身,笑道:“如此,請隨我來?!?/br> 沈飛柳與淺白對視了一眼,一向沉穩的沈飛柳也有點摸不準了,悄聲提醒淺白提高警惕,跟著道士出去了。 高個子道士在前領路,左轉到了書房門口,也不回稟,直接撩了簾子請二人進去。 沈飛柳看了一眼那道士,只覺此地處處透著詭異,事情順遂的讓人不敢置信,她預先設想過的各種阻礙,全都沒有,提前想好的對策,在此處,一個都用不上。 雖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也沒法推辭,要求見住持張玄師的是她,如今到門口了再推脫,難免不被人懷疑她的動機。 打著簾子的道士沖她笑了一笑,沈飛柳轉回神,謹慎地邁過門檻,淺白跟著走了進去。 撲面而來一股檀香,迎面一排書架,一側臨窗擺著一個漆黑木桌,桌后坐著一人正在奮筆提書,那人身著印有八卦圖案的法衣,頭戴混元巾,眉長目精,下巴留著一縷山羊胡,抬頭見來人,放下手中筆,笑問:“是你要見貧道?” 沈飛柳知這便是張玄師了,收攏了扇子,上前施了一禮:“正是小生,小生有事相求,還望玄師能相助一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