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他見喬安儷和路澄神色不對,又不想其他人圍觀,拉著他們兩個去旁邊嘀嘀咕咕了。 系統全然不理會這三人,又溫溫和和地對路梔道:【還有什么問題嗎?】 路梔總覺得這態度好得有點奇奇怪怪:沒有了。 【好的?!?/br> 系統離開了。 天空中的眼睛也緩緩合上, 消失于云層之下。 游戲到這里,算是正是開始。 路梔看向黎零,似乎想說什么。 黎零牽著他的手,笑瞇瞇的:學長肯定有話和我說。 不過,不是現在。 他話音剛落,村莊入口已有幾個村民從里面走出,熱情地迎接一眾玩家。 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 為首的村民是一位皮膚黝黑,須發蒼蒼的老者,他似乎是這里的村長,被村民擁簇,地位最高。 你們一路跋涉來到這里,一定累了吧。村中已經備下食物和住所,請客人們放心休息。 村長態度和善,在他身邊還有一位年輕女子,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容貌帶著幾分清秀。 女子是村長的女兒,名叫蒂亞。她挽著自己父親手臂,沖玩家仰臉一笑:你們來的真巧,今天剛好是村子一年一度的慶典,按照慣例,慶典一共會持續七天呢。 這句話引起路梔注意,他還記得系統給出的任務,他們要在這座島上活過十天。 也就是說,之后的十天里,他們恐怕也要參與到這場慶典里了。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蒂亞很快又笑嘻嘻地開口:今晚是慶典開始的慶祝儀式,村里會舉行篝火晚會,客人們一定要來參加呀。 還沒等玩家做出回應,村長便道:好了,請客人們進來吧。 一群人往村中走去,這里是一座海邊村落,村民多以打漁為生,又逢慶典,村中四處可見各種漁具,還有頗具漁村特色的裝飾。 幾分鐘后,玩家們來到一棟兩層高的屋子前,這棟屋子大而空曠,像是廢棄數年,墻皮剝落,墻縫漏風,只是勉強能住人。 村長停下腳步,樂呵呵地開口:村里的房子不多,這里前幾天剛剛打掃出來,客人們 話還沒有說完,一道頗為不滿的聲音已經插了進來:什么破地方,我才不想住在這里! 眾人回頭,看見最末端的路澄單手插兜,扭著腦袋打量這棟屋子,眼里寫滿嫌棄。 喬安儷牽著他的手,見眾人望過來,嘴上訓斥,語氣卻依然溫和而憐愛:不可以這么說,快點道歉哦。 路澄哼了一聲:我又沒說錯!這里就是又臟又破,媽,我不要住這,我要住大房子! 他抓著喬安儷手臂一通亂晃,又接連重復了好幾遍,嗓門之大,直吵得人耳朵嗡嗡。 周圍幾個玩家已經露出不喜的神色,紛紛別過臉。路行德大概也覺得丟臉,一巴掌拍在路澄腦袋上:閉嘴! 他這么一吼,路澄總算安靜下來,但還是有點不服氣,小聲嘀咕:我就是不想住這里 另一邊,村長仍是和藹微笑的模樣,好像根本沒注意到路澄這場鬧?。嚎腿藗兒煤眯菹?,晚上的時候,會有人領你們去參加慶典的。 說完這話,他就帶著一眾村民離去了。 屋子里安靜幾秒,眾人圍坐在一樓,路梔第一個開口,熟練地自我介紹: 我叫路梔,這是黎零。 謝木,這是我的妻子,鄧嫦。 一位三十歲出頭、戴著眼鏡的清瘦男子對眾人微笑,他握著妻子鄧嫦的手,兩人指間戴著一枚戒指。 另一個短發女生見狀也牽住自己身邊男生的手:我叫安星子,和我男友一起來的。 她的男友嘿嘿一笑:我叫宋晚空。 葉燕斐,又一對情侶出聲,這是我女友,費燕茴。 接著,路行德一家三口也做了自我介紹。 一輪介紹完后,費燕茴咦了一聲:我們好像都是夫妻和情侶組隊來的誒。 她說完意識到什么,悄悄瞄了眼路梔和黎零,心想這肯定也是一對。 路梔察覺到她的目光,依然淡定地牽著黎零的手。 黎零眉眼含笑地注視他。 這次副本一共有十一位玩家,而他們住的屋子也有五個房間,每個房間都很大,路行德一家三口住一塊的話,剩下剛好夠一人一間。 眾人看過房間后,路梔提議抽簽分房,路行德三人聽到他說話都沒吭聲,其他人則紛紛同意。 抽簽之前,路行德拉了一下喬安儷的手臂。 喬安儷對上路行德的視線,眼珠子轉了轉,旋即擠出一個笑容,親熱地湊近路梔:小路啊,我們都是一家人,你看,要不住一起算了? 他們打的算盤,就是和路梔攀上關系。 路行德和喬安儷雖然不認識路梔身邊那個蒼白陰沉的青年,卻見識過對方的恐怖,知道黎零絕非常人。 而且,系統剛才對路梔的態度也讓他們意識到路梔的不同,意識到在這個夢魘里,路梔似乎是比他們普通玩家更特別的存在。 路行德甚至隱隱覺得,自己這個大兒子可能不是新手,應該經歷過一場副本了。 所以,如果能再度和路梔打好關系,對他們絕對是非常有利的。 實際上,路行德之所以加入夢魘,純粹是走投無路,死馬當活馬醫。 從前兩年起,他就在喬安儷的唆使下逐漸沉迷賭博。一開始只是小賭,慢慢的又發展成中賭、大賭 直到不久前,路行德驚恐地發現自己已債臺高筑,哪怕抵押公司,也只是杯水車薪、無濟于事。 從天堂跌落到地獄不過轉眼一瞬,這樣的境況,讓路行德生出一種極不真實的恍惚感。 恍惚著恍惚著,他就莫名其妙來到這里,來到這個名為夢魘的游戲之中。 夢魘許諾他,只要他通關這個副本,就會獎勵他一筆錢這筆錢足夠他還清債務,讓他重新過上富裕的生活。 這樣的好事對走投無路的路行德來說無疑是天降餡餅,他欣喜若狂,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而現在,只要他能在這座島上安全待過十天,就能成功通關,拿走那筆豐厚獎勵。 當然,路行德還有點腦子,知道這十天,他可能不會過得很順利。 所以,這時候要是能和路梔修復關系,有路梔的經驗幫他,再加上路梔身邊的黎零為他保駕護航,那通關副本后的獎賞,他不是手到擒來? 路行德想得很美好,喬安儷也笑得很美好。 然而路梔理都沒有理他們,隨手抽了一張簽,展開一看,是二樓第三個房間。 他道:我們先去收拾房間。 隨即拉著黎零走了。 從始至終,都沒給路行德三人留下半個眼神。 路行德、喬安儷: 喬安儷憤憤不平地盯著路梔背影 路梔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無視她,讓她根本下不來臺,現在的她只覺自己被人狠狠扇了一個巴掌,臉上一片火辣辣的。 然而,喬安儷只敢心底怒罵,面上還是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沖路行德使了個眼色:老公 如果是在平時,這招肯定有用,但現在的路行德根本沒打算搭理她。 他同樣因為路梔的態度有些惱火,卻也不敢說什么。 他招惹不起路梔。 不管是路梔身邊的黎零,還有系統對路梔的態度甚至于他們在副本重逢時,路梔望向他的眼神,都令他覺得恐懼。 隱隱之間,路行德忽然發現如今的路梔對他來說,好像十分陌生。 陌生到他明明知道路梔是自己的兒子,卻記不起路梔曾經的模樣。 包括現在,他望著路梔的背影,也已不敢靠近了。 窗戶外,蔚藍的天空映襯大海,和煦的海風拂面而來,仿佛能吹散所有陰霾。 路梔雙手撐在窗邊,輕輕舒了一口氣,偏頭與身邊的黎零對視。 黎零沖他眨眨眼:學長想說什么嗎? 這個問題,他剛才就問過了。 路梔:唔我好像沒和你提過我的家庭,還有我曾經遭遇的變故。 黎零眼睛里的光澤閃了一下,專注地看著路梔。 路梔輕輕地道:你應該看得出來,他現在的妻子并不是我的親生母親,而且,我已經和他決裂了。 這個他,指的當然是路行德。 黎零點點頭:學長不用理這種人,反正有我陪著學長呢。 路梔微微笑了一下,神色又沉寂下來:我和他決裂的原因,是在幾年前 他說到這里,忽然話頭一頓。 正專心致志聽他說話的黎零:學長,怎么了? 路梔:說完了。 黎零:? 路梔神色古怪:我忘記了。 黎零: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02 17:56:12~20210703 17:47: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七.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王肖琑&貓貓狗狗 27瓶;jtian 12瓶;星星糖 7瓶;靈月瑩 2瓶;.、黎明烈炎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無憂小島(四) 路梔剛才, 的確是忘了。 明明一直盤亙于心中、無法忘卻的記憶,卻在他要拾起之時,忽然一片空白。 路梔對上黎零眼巴巴的目光, 正要說什么,下一秒,那些記憶再度浮出。 他又想起來了。 他好像只是短暫性地失憶了一下。 盡管記憶復蘇,路梔卻沒有掉以輕心,他蹙起眉頭, 輕輕按了按額角, 過了一會喃喃道:怎么會 他剛才怎么會那么不對勁? 學長。 黎零抬手, 冰涼指腹同樣貼上路梔額角, 為他輕輕按揉。 學長不是說過,ST綜合征也會有短暫失憶的癥狀嗎? 剛才, 是學長的病情更嚴重了嗎? 路梔:有可能。 ST綜合征到中后期, 的確會出現短暫失憶的情況。 雖然進入夢魘后, 他的身體狀況被定格到三個月前,但是身上的病依然沒有消失,隨著他每次回到現實的時間變多,只會越來越嚴重。 然而他總覺得, 剛才的失憶可能并不只是這個原因。 學長別擔心,黎零見路梔沒有說話, 笑瞇瞇地開口,就算學長變成植物人我也喜歡, 什么樣子的學長我都喜歡! 路梔與他對視,將心中的疑惑按下,換了一個話題:我剛才說到哪里了? 黎零:學長說,你和那個人決裂, 是在幾年前。 路梔唔了一聲,沉默幾秒,輕輕地道: 我的母親是位知性大方、優雅美麗的女人。 從我記事起,她就一直細心地教導我,教會我很多事情,并且總是溫溫柔柔的,哪怕我再怎么調皮犯錯,也不會對我生氣。 他說到這里,又輕輕按了下額角。 不知為什么,曾經清楚烙刻于心的東西與母親相處的細節、那些美好的回憶,到現在如蒙上一層霧氣,隔霧相望,已有些模糊不清。 只是路梔依然陷在回憶之中,暫時沒有察覺到這份異常。 但是四年前,她離開了我。 帶走她的,是一場車禍。 路梔的聲音輕如流水,曾經的過往也在潺潺流水之中化為細碎的浮光掠影,被他一一拾取。 那天還是深夜,下著很大的雨,她一個人從家里出來,開車離開。又在路上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問我睡沒睡。 那時我還在學校,她得知我還沒睡,笑著讓我早點休息,讓我不要熬夜到太晚就在我們聊完的第二天早上,我突然接到消息,一個司機深夜酒駕,超速闖紅燈的時候,不慎與一輛正常行駛的私家車相撞。 私家車里的人,是我的母親。 路梔微微停頓一下。 她沒能搶救回來。 等我趕到醫院時,母親就躺在那里,沒有看我一眼。 路行德站在旁邊,當我問他母親為什么要在下著大雨的深夜出門時,他什么都沒和我說。 提到自己父親的時候,路梔的語氣無波無瀾,好像那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直到葬禮結束后,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十二歲的男孩上門,告訴我這是她和路行德的孩子那時我才知道,原來路行德和母親結婚不過幾年就出軌了,在外面,也有一個人喊他父親。 母親那一夜之所以離開,就是因為她發現了這個秘密,決心和路行德離婚。那個晚上,她是準備去接我的。 但是直到最后,我都沒能再和她見上一面。 路梔輕輕闔上眼睛,片刻后,再度睜開。 葬禮過后兩個月,路行德再婚了。 他沒有再說下去。 到這里,關于他和路行德的過往,已經結束。 自那之后,他就和路行德決裂,再沒回去過一次。 當年他走得太急,盡管已經帶走大部分母親的遺物,卻還是有些遺漏。直到三個月前,管家李伯悄悄聯系到他,告訴他家里還有一些母親留下的東西。 路梔知道,那其實是路行德想和他修復關系的主動示好,但他回去只為拿走母親的遺物,并不愿意接下這份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