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逢良 第63節
他點上煙,踱步幾下,呼了幾個煙圈,隨后把煙從嘴上拿掉,虛脫的躺在地上,發出一聲喟嘆。 印象中,躺倒的那一瞬間特別解乏。 太陽照在眼皮上,他瞇起眼,覺得陽光還是強烈,又用手把眼捂上,另一只手則送煙到嘴邊。 沒有人喊停,他就把煙抽完。 等煙真的抽完,還是沒人喊停,他只好先問:“我到底什么時候停?” 導演說:“好了好了,這程度就可以了?!?/br> 李銜九從地上站起來,隨意拍拍衣服。 導演又問:“你剛才在想什么?” 李銜九微頓,心想你管我想什么,演完了不就行了,當然他沒有莽撞到真的這么說:“您覺得我在想什么?” 他竟然反問回去,惹得對面的幾個人都面面相覷笑了笑。 導演沉吟了一聲,對旁邊的男人說:“像不像高潮之后,那種滿足又空虛的感覺?” 李銜九目光閃了閃,拿手撓了撓眉毛。 視頻在這里戛然而止。 現場掌聲一片。 姜之栩坐在人群之中靜靜看著臺上,看到李銜九演第二個片段時,她不可抑制的想起她生病那次,她掛完水出來,看到他特別頹靡的躺在滑梯上抽煙的樣子。 所以當大家都在為他驕傲的時候,她忽然悲從中來。 因為她知道,那一刻的他并不是技巧高超。 他沒有演。 他只是讓自己回到那個中午,然后重活了一回。 主持人問李銜九:“劇組告訴你通過了的時候,你想過今后會擁有這么耀眼的人生嗎?” 這個問題讓李銜九沉吟許久。 最后還是王信舉起話筒,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不該用耀眼形容,他的人生,應該是guntang?!?/br> 姜之栩默了默。 在節目結束之前,她起身離開。 她走出電視臺。 那會兒天正下雨。 九月的空氣中總摻有一絲溫良的意味,縷縷清風吹過來,混著雨氣,人的心不由就沉了下來。 姜之栩沒有帶傘,這正和她意,就這么沿著街道淋著走。 雨水讓她清醒了一點。 很快到地鐵站。 姜之栩隨著人潮隨波逐流,被涌到出口。 再出站的時候才發現雨下大了,真是很大的雨,地上都冒出氣泡。 然而在渾渾噩噩之間,她竟白癡的坐反了方向。 節目錄到很晚,剛才的地鐵已經是最后一班,姜之栩決心打車離開,可是大雨把一切簡單的事情都變得很難,打車軟件上要排43位,路邊的出租車也不停。 她打算去路對面的連鎖酒店湊合一晚。 這個決心下了之后,她沒再猶豫,把隨身的斜挎包頂在頭頂,沖進雨里。 然后,忽然,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有人打了傘下車,竟直接朝她走過來:“跟我上車?!?/br> 雨天視線不好,她反應了一秒才看出是李銜九,剛想說:“不用了?!?/br> “不想被拍,就趕緊進去?!?/br> 他壓根也不是給她商量的,架著她的胳膊,連拉帶攆,把她帶到車里。 第46章 雨濃 又他媽不親你 等車子驅動了, 姜之栩才覺得無地自容。 她渾身濕透,腳底和小腿上還沾著泥,臟兮兮的, 把干凈整潔的車內也弄上了雨漬泥垢。 可她沒有說“抱歉”。 是車主人主動邀請她上來的,那么她就不算失禮。 李銜九丟了包紙巾給她:“擦擦?!?/br> 她無聲接過來, 把額頭,脖子和手臂都擦干凈。 他斜眼看她:“不打算摘口罩?” “感冒?!?/br> 他頓了頓, 伸手到她耳朵上,就要來揭她的口罩,她嚇得縮了一下脖子, “啪”一聲把他的手打掉。 李銜九眸光一暗, 不知道摁了什么鍵, 駕駛室和后座之間升起了一道隔板。 姜之栩警惕的往窗靠了靠, 直到退無可退, 才開口:“我都說了感冒了?!?/br> “這么濕一大塊捂臉上,不怕重感?” “不怕?!?/br> “你是木婉清怎么著,誰看你真面貌誰就要娶你?”他冷冷睨她, 極盡嘲諷。 “不好傳染給你的?!彼曇舭l虛。 “我體質強?!?/br> “下次吧?!?/br> “……”他頓了下, “我好糊弄?” 姜之栩極力控制,才很平淡的瞥他一眼。 只那一瞥,便把她冷的縮回目光。 她一直沉默, 李銜九并沒有把時間的處置權交給她,直接問:“你別扭什么?” 她無力的反駁:“我沒……” 他打斷她:“你再說?” 他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否則不會一連串問這么多反問句。 姜之栩抱了抱臂,那一刻竟覺得有點荒涼。 她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你把我放在路邊酒店吧?!?/br> 他離她近了近,換了個姿勢坐,一動彈, 身上的男士淡香便飄過來:“你想開房?” “……”她無奈,“我要自己去住酒店?!?/br> “那不可能?!彼獨馑?,笑出討厭的梨渦,“要么我送你回家,要么你跟我回家,要么我和你開房?!?/br> 他“好心”的給了她足夠多的選擇。 姜之栩頹了。 干脆告訴他她的地址。 李銜九又把隔板摁開,交代了助理一句,緊接著又把隔板放下來了。 他還是在糾結同一個問題:“我掀開看看怎么了?!?/br> 她慌張揪住口罩:“感冒,而且還沒化妝?!?/br> 他眼睛在她臉上打轉:“你什么樣我沒見過?” “……” 這話未免太有歧義。 她不經撩,三兩句就糯成一團。 他乘勝追擊,又離她近了近,濃厚的壓迫感,讓他身上的味道更具體,這才隱隱嗅到那股熟悉的煙味混薄荷香。 一個男人靠近一個女人,大概率是要玩曖昧那一套了。 果然,他忽然說:“想你了,真的?!?/br> 姜之栩整個懵掉。 她不懂他是怎么說出這些話的,好像四年的空白時光根本不存在。 她不敢鼓勵他繼續:“你這話好渣男?!?/br> 他聞言笑了:“cao,他媽的別人求個歡都沒我這么費勁!”身上的冷峻消失不少,“你知不知道你越是不給看,我越想看?!?/br> 他逼得太緊,她有那么一點點動搖。 但是只一瞬間又偃旗息鼓了。 她不再是小孩了,她知道普通人的感情里根本沒那么多大風大浪,能不能走到最后看得是細枝末節。如果那些被他吸引的女孩拿她比較怎么辦,如果他因為這道疤對她小心翼翼怎么辦,她真的能不介意嗎。 她無力的撒著謊:“真感冒了?!?/br> “……”他眼睛在她臉上流連,話狠但語氣溫柔,“又他媽不親你,傳染個屁?!?/br> 她推他。 只求他別逼她了,至少讓她緩解一下。 他卻變著法的來,之前來硬的沒用,這會又不要臉的哄她,輕呢:“讓我瞧瞧我的仙女變美沒有?!?/br> 就是這句話讓姜之栩腦子轟一下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