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逢良 第30節
姜之栩賭氣:“算了,我自己走?!?/br> 姜學謙也不慣著她:“那小九上來,咱爺倆走,不管她?!?/br> 姜之栩下意識看了眼李銜九,給他使眼色——別上車。 李銜九好像是沒看懂,笑了笑,從車頭繞到另一側,開門坐進副駕。 姜學謙立馬驅動了車子,好像生怕姜之栩后悔似的。 姜之栩站在原地難以置信,頓了頓,拍了拍腦門,又氣又惱。 姜學謙為此哈哈大笑,指著后車鏡說:“瞧瞧這丫頭?!?/br> 李銜九輕輕一笑,沒說什么。 姜學謙瞥了他一眼,問:“你們這是干什么去了?” 李銜九偏頭,看著姜學謙說:“我去給女朋友過生日,她去看電影,回來的路上遇見了?!?/br> 姜學謙又瞥他一眼,“哦”了一聲,又問:“給女朋友過生日,得花不少錢吧?!?/br> 李銜九說:“還行,小聚而已,沒鋪張?!?/br> “錢不夠問叔要哈,別不好意思開口?!避囎玉傔M了小區的地下車庫,他頓了下才說,“還有,和女朋友交往別大意,別過線,實在忍不住……記得做措施?!?/br> 李銜九微愣,低頭久久沉默。 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這些,他從記事起身邊就沒有男性長輩教導,而母親對許多事總是能避就避的。 他緩了緩才說:“我心里有數?!?/br> “你當然是有分寸的孩子?!苯獙W謙笑:“不過我還要提醒你,學習是最主要的,你得好好學習?!?/br> 車掛了p檔,穩穩停住。 李銜九隨意笑笑,說:“我知道?!?/br> 姜學謙解開安全帶推門,很自然的轉了話題:“我估摸著姜之栩應該進小區了,走吧,電梯口等等她?!?/br> 他們想的倒好。 可姍姍來遲的姜之栩,卻不愿意和他們同乘一個電梯,干脆等了下一個。 進了家,她直接回房。 李銜九和李青云在陽臺上打了個電話。 李青云問他:“天冷了,還要買新衣服嗎?” 李銜九說:“不用,我又沒變胖沒長個,以前的衣服照樣穿?!?/br> 李青云沉默了一會兒問:“你還剩多少錢?” “兩千多吧?!?/br> “你也太省了吧?”李青云有點激動,“你可不用省著,咱們不是欠三五千,你省那一百兩百的也沒什么用,想花就花,不夠再給你打嘛?!?/br> 他笑笑:“這個道理還用你說?” 李銜九并非是個十分樂觀向上的人,只是深知有些努力是杯水車薪,他哪怕吃糠咽菜也還不起50萬的帳,所以他不給自己找虐,該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那明天我再給你打兩千,你買件像樣的羽絨服?!崩钋嘣七€是不放心,嘆了氣,又笑,“我吧剛到上海那會兒確實難,不過現在不是都穩定了么,累是累了點,但是月薪一萬呢?!?/br> 李銜九眉頭擰了擰,李青云之前提過她在律師家里做保姆伺候老人,能給到這樣的工資,可見老人應該是癱著的,起碼大小便不能自理。 想到這李銜九忍不住陽臺看了看天,有什么被他硬生生倒逼回去。 他對李青云說:“你想打錢我也不攔著你,隨你便吧,反正你打了我也不買衣服,還是和朋友玩,買煙抽,現在誰還注意誰衣服新不新啊,穿著帥就行?!?/br> 李青云一聽,忍不住笑罵:“臭小子,我血壓高都是你氣的!”又說,“煙少抽點吧……” 夜深露重,秋天是思念的季節。 李銜九掛了電話,久久沒有回屋。 明月高懸,不是很圓,但是很亮。 月光透過窗欞照下來,照到一排盆栽上,他看到他養的雛菊幼苗已經長成大苗了,密密麻麻的。 屋外,風又大了些,他把窗戶關緊,心想明天就能把它分苗移植了。 晚上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吵得人醒了好幾次。 第二天又是周一。 高三的日子就是這樣的枯燥而反復,周一到周五不是一根線,周一到周一才是一個圓。 周日才考完的試,老師們周一就把成績核算了出來。 到下午上數學課之前,排名已經出來了。 姜之栩還是那個名次,而李銜九卻退步了一點,考了班里第八。 數學老師上課講試卷,下面有同學聞風油精提神,數學老師吐槽“又不是夏天,你們到天氣暖和怎么辦”,可還是擋不住那股濃烈的味道飄蕩在屋里每個角落。 老師們總說,我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可實際上他們是無法理解學生的困和累的。 用數學上的話說,無限接近但永不相交。 當然,這個概念也可以套用在別的事情上。 比如姜之栩和李銜九,他們住在一個屋檐下,卻始終要保持那一點界限。再比如張家興和姜之栩,一個追得緊,一個躲得雖然慢,可卻一直在躲。 姜之栩不知道為什么張家興忽然對她勢頭猛了。 從高航生日之后,他在她面前出現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她問他怎么沒和李銜九他們一起,他就會眼神飄忽的說“他們哪有你好”,搞得姜之栩無比尷尬。 有時候也會在班里碰見他,他是專門找李銜九的,因此不怎么和她說話,可等他走了之后,她就會從桌洞里發現被他偷塞進來的巧克力…… 11月1號是萬圣節,下午放學之前,張家興來班里找李銜九一起走。 因為過節,他這次沒有避諱李銜九,給姜之栩帶了一個透明的hello kitty水晶盒,里面塞滿了五顏六色的糖。 姜之栩心里拎得清,忙說:“這個我不能收?!?/br> 李銜九在他座位上一言不發的摘抄作文好句,他這次成績下降就是因為作文沒寫好,拉了七八分。 張家興見李銜九沒什么表示,心也放寬了,一幅“這不算什么”的樣子,說:“拿著唄,買都買了?!彼?,“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糖,我就是看著好看買的?!?/br> 姜之栩心想,話再不說明白,事情就復雜了。 于是從桌洞里把張家興之前送的巧克力和棒棒糖都拿出來,放到桌子上,小小一堆。 教室里只有三五個人還沒走,但她講話還是不敢太直白,主要是還怕傷人:“那個,我真的不愛吃甜的,這些你都拿回去吧?!?/br> 她語氣雖柔,態度卻硬。 張家興面子有點掛不?。骸八统龅臇|西哪有要回來的?” 屋里又走了兩個人,姜之栩一上一下拉著外套上的拉鎖,不知道該怎么說。 何況李銜九還在旁邊,哪怕他對她的這點破事一點興趣沒有,可她還是覺得尷尬。 教室里最后兩個同學離開。 她想了想,直白的說:“張家興,我真的不愛吃糖?!?/br> 話已至此,誰能不懂其中深意。 張家興瞟了眼奮筆疾書的李銜九,只覺有點臊得慌,賭氣說:“那你喜歡什么?” 他有點犯軸。 姜之栩訥訥說:“對不起啊……” 李銜九的筆在紙上劃了一道凌厲的黑線。 他抬眼,用那雙漆黑冰冷的眸子瞟了眼張家興,淡淡問:“誰給你出的主意?” 第22章 拒絕 神仙來了也移不走 張家興微頓:“你什么意思?” 李銜九把筆往桌子上一撂, 靠在椅子上,吊著眉梢看他:“滿嬌?” 張家興動了動唇,沒說話。 “你避開我給她送東西, 是不是私下還找過她?”李銜九一時間明白了很多,他笑了笑, 連連點頭,“張家興你還想追她?你他媽就一個蠢蛋!” “你他媽什么意思!”張家興本來就不爽, 聽李銜九罵人,火一下子上來了。 姜之栩有點搞不清狀況,忙說:“你們這是干嘛, 別吵架呀?!?/br> “我什么意思?你送的東西人家動都沒動, 原封不動給你退回來了, 你還問我什么意思……”李銜九笑的嘲弄。 以前大家都沒見他正兒八經發過火, 原來是這樣的極盡諷刺, 和想象中一樣嚇人。 “我還真要問問她,她怎么這么想當這個紅娘?!?/br> 李銜九說著話就站了起來,椅子倏然向后倒去, 發出一聲悶響。 他頭也不回的出了教室。 張家興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聽了這么些話, 姜之栩大概聽明白了,她喊了聲張家興:“那個……是滿嬌告訴你要這么追我的?” 張家興嘆了聲氣,猛地踢了下旁邊的板凳, 罵了句臟。 姜之栩想了想,又說:“其實你心里也清楚, 我不喜歡你的對么?” 張家興偏頭看了她一眼,她講的那么直白,他反倒矯情了,認輸的話說不出口。 姜之栩一笑, 干脆坐到桌子上,很自如很輕松的樣子:“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撮合咱們倆,或許她是看在李銜九的面子上,想照顧照顧我這個meimei,給我也找個伴兒,但是她可能想多了,這世上不是只有一種緣分,而我們這個年紀,友情往往比愛情更堅固?!?/br> 太年輕,容易聚,也容易分。 誰能保證年輕時愛的那個人,就是以后能白頭偕老的那一個,愛情的變數太多,結局時太容易面目全非。 姜之栩雖然從未見過愛的全貌,卻早早在他人的故事里知道了這個道理。 所以她不急于讓自己的愛見光,她有耐心等時光沉淀后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