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母子又爭執
暗衛們從那穩婆的屋子里搜出了一個空瓶子。 李懷玉一見到那個瓶子,臉色就變了。林清沒有印象,疑惑的朝春凝看去。 春凝用唇語說出了“紅顏”兩個字,她這才恍然。難怪李懷玉的臉色難看,方才還只是一個蘇字,算不得證據,然而這個瓶子,足以顯示,不僅是蘇家人做的,而且用的還是張壽配出來的藥! 而張壽,提到這個人,李懷玉就忍不住咬牙!當初承恩公前腳答應將人給他送來,后腳就弄死了。明著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他還不得不忍下去。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難不成以為朕是個沒脾氣的么?!”李懷玉冷笑,“擺駕慈寧宮!” 李懷玉怒氣沖沖的走進去的時候,太后正在染指甲,端詳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果真還是正紅瞧著順眼?!?/br> “什么顏色襯著娘娘都好看,不過這正紅,也只有娘娘才能襯起來呢!有些人便是染了,也見不得人?!被▼邒咴谝慌怨ЬS道。 太后自然明白她譏諷的是誰,不過一笑,并沒有說什么。勝利者只需做出姿態就夠了。 李懷玉就在這時闖了進來。太后慢條斯理的道,“皇帝這是怎么了?可是什么人又惹了你生氣?” 李懷玉冷笑,“只消母后消停些,朕便能過幾日安生的日子了!”說著將那瓶子往太后面前一丟,“朕一忍再忍,并不是沒有法子,只不過是不想朝自己的外家動手罷了!母后須得知道,朕才是這天下的皇帝!” 太后亦是勃然色變,“皇帝,這是你父皇教導你的,對你母后說話的語氣嗎?” “若是母后能像個母后的樣子,朕自當母慈子孝!可母后您都做了些什么?若父皇泉下有知,還不知會如何失望呢!懷恩是母后的兒子,朕就不是了么?”李懷玉再忍不住,咆哮道。 宮人們紛紛避到了遠處,一面為自己方才聽到的隱私憂心,一面又忍不住咋舌。 太后怒極而笑,“好??!好??!這就是天下人贊譽的孝順的皇帝,哀家的好兒子!你這是忤逆!” 李懷玉忍不住失望。他本以為,母后害死了他最愛的人,應當為此自責的,誰知她竟如此理直氣壯!他冷笑道,“朕自然是孝順的,只是母后不想讓朕孝順就是了。你既然害死了木蘭,就該早知有此一日!朕的母家,竟比別人都更盼望著朕出丑,真是可笑!” “可笑?的確可笑!”太后用一種復雜的,夾雜著仇恨的目光看著李懷玉,“若沒有哀家,沒有承恩公府,你以為你是憑什么坐上這個位置的?哼!如今你來說哀家可笑!” 李懷玉心頭一涼,理智終于重新回到了腦袋里,忍不住笑道,“果真,最可笑的是朕,竟還對你抱有幻想!此事朕不會善罷甘休。朕不能將母后如何,這宮里可還有蘇家的另一個人呢!” 太后不過是被李懷玉一開始沖進來時候的姿態和語氣刺激到,所以才會跟他頂真,如今也緩了過來,不由大為后悔。她是太后不假,然而若是被李懷玉這個兒子厭棄,在宮里也沒什么說話的余地了。 想到母親上回進宮,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和皇帝鬧翻。只要有這一兩分的香火情在,皇上便不至于對蘇家動手。這樣才更方便他要做的事。而她自己,也可以在宮中高枕無憂了。 見李懷玉轉身要走,她慌忙起身道,“皇帝!” 李懷玉的腳步一頓。太后心頭一喜,忙道,“哀家都是為了你,難道你竟不知?自古紅顏禍國,那衛木蘭生得如此模樣,就是個禍水的命數!皇上如今就為了她與哀家生分了,可見的不是什么好的!皇帝若喜歡,再挑就是了。正好明年就是大挑之年,母后給你挑個更好的!” 李懷玉心頭無奈,然而那種掛憤怒卻無影無蹤了。他回過頭道,“母后用心良苦,兒子心里感激。只是木蘭她……算了,既然事已至此,兒子便也不提了。只是此事,母后還需給朕一個交代?!?/br> 他放軟了口氣,太后自然高興,忙道,“都是寧丫頭胡鬧,皇帝你若是不喜歡,不必顧及哀家?!?/br> 李懷玉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太后松了一口氣,重新落座,卻沒有看到,李懷玉唇邊勾起的那一抹冷酷的笑意。呵!真是個好母后,以為隨便說兩句好話,就能哄得自己回心轉意么?太晚了! 連自己嫡親的侄女都舍得,那他這個兒子,又算什么呢? 鑾輿一路往前,路過關雎宮時,李懷玉想了想,道,“去關雎宮?!?/br> 郝佳德暗暗咋舌,從前蓮妃住在關雎宮,皇上口口往這里跑那就不用說了。如今令婕妤住在此處,竟也有本事讓皇上惦記著??磥磉@個主子,當好生敬著! 三個月的孩子躺著已經不安分了。俗話說,三翻六坐,林清覺得也是時候訓練一下他翻身的能力了。因此便將人抱來,放在榻上,讓他翻身玩兒。等他翻過來,又重新按下去。 香凝在一旁看得瞪大了眼睛,“小主,還是別這么折騰大皇子了,萬一哭了怎么辦?” “你沒瞧見我是在逗他玩兒么?這么大的孩子,本就該學翻身了?!绷智逍χf道。想了想,又道,“嬰兒床的護欄,都用布包上,萬一沒人時他自己翻身,也不怕撞壞了?!?/br> “你倒是仔細?!崩顟延裨陂T口看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屋里的人急忙起身請安,便是大皇子,也都嗚嗚啊啊的叫著,像是在打招呼一般。 這氣氛如此輕松,李懷玉忽然覺得,方才壓著自己的那股子緊張壓抑的感覺,已經消失無蹤了。 逗了一會兒孩子,他才輕聲道,“的確是蘇家人做的。母后她……你說,蘇寧毓該如何處置?” 林清聽出他言語之中的苦澀無奈之意,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大皇子有樣學樣,抓住了他另一只手。李懷玉忽然就覺得自己方才的傷感確實十分可笑,便道,“朕想將她打發到冷宮去,然而人言可畏……” “聽說京里有皇室專用的寺廟,不若讓她去那里誦經祈福吧!也當是做好事了。想來蘇家人會想法子照拂,她也不至于過的太壞?!绷智逑肓讼?,便道。 她不知道這對蘇寧毓來說,是好是壞,然而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留在宮里,也不過是熬時間罷了。 正說著話,外頭魏忠磨磨蹭蹭的回報道,“回皇上,方才慎刑司來報,那個奶娘也死了?!?/br> “也是服毒自盡?”林清忍不住問了一句。不知為何,她對此十分在意。 魏忠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點頭道,“是。黃總管也覺得此事蹊蹺,便立時來報了。請皇上示下?!?/br> 李懷玉卻也在看林清,見她若有所思,便問道,“你可是想到什么了?莫非還有什么問題?” 林清其實是想起了自己從前看過的那些小說。她斟酌了一下,慢慢開口道,“皇上不覺得蹊蹺么?為何那么多人都選擇了服毒自盡?當初的碧波和嬤嬤,現在的穩婆和奶娘。尤其是那個穩婆,都已經快要說出真相了,突然自盡,不是很怪異么?” “你是說……這根本不是服毒自盡,而是被人毒殺?”李懷玉瞇了瞇眼睛,如此看來,倒是極有可能。除了當初碧波是在自己面前坦然赴死,其余人都是在不需要死的時候突然死了,的確讓人生疑。 林清點了點頭,“或許有些人是自盡的,另一些人,卻是別人讓人以為她是自盡?!?/br> 她自己說完,自己都暈了,卻不料李懷玉還能聽懂,“的確,碧波就像是自盡。至于其他人,就瞧不出來了?!?/br> 其實林清更加擔心的是,萬一這些人不是被同一個人毒死的,那就更加復雜了?!斑€有,人死得多了,別人也會注意到。下次陷害別人時,或許也會使用這種方式。到時就不好查了?!?/br> 太醫也說,她們服下的毒藥,就是很普通隨處可得的毒藥。這范圍太大,反而不好找。 那奶娘本就沒有認罪,現在人死了,更是死無對證??磥?,大皇子的事情,就要斷在這里了。 可是林清并未忘記,皇后娘娘,或許是知道其中真相的。只不過,她不會愿意告訴自己罷了。 …… 坤寧宮,皇后正和蔣才人在一處說話。 “你說,符昭容真的可信么?”皇后有些猶疑的問。 蔣才人忍不住笑道,“娘娘什么都知道,何必問這個?”符昭容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然而……“能用的人,娘娘放心用就是了。便不是真心投誠,也是有用處的?!?/br> 皇后若有所思,“你說的也是,有些事,本宮自己的人,反而不好下手了?!?/br> 蔣才人點了點頭,又道,“慎刑司里的那個奶娘已經‘服毒自盡’了,這么一來,只怕是查不下去了?!?/br> “皇上對關雎宮的關注也太多了些,這樣可不好?!被屎箝L長的指甲劃過手帕,勾出一個凌厲的痕跡,“本宮也不過是行個方便罷了。讓她們狗咬狗,豈不有趣?” “那是自然,娘娘身份尊貴,母儀天下,當然不必和那些粗人似的,為一丁點兒的小利,斗得不可開交。娘娘只需坐在一旁看著就是了?!笔Y才人忍不住露出一個舒心的笑意。 皇后點了點頭,“從前你不說,本宮還沒想到。反正這些事與本宮無關的,又何必去插手,最后反弄得一身sao?如今皇上對后宮,比之從前,更加在意。本宮就更不能行差踏錯了。時日長了,皇上自然會知道,本宮才是能夠站在他身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