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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枝其實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她以前總是與人為善,不喜與人正面沖突。今天為了陳悠然,在來之前她還做了很多心理暗示,不停地深呼吸,告誡自己不要掉鏈子。 但真實地站在沖突局面里,被一身大塊肌rou的教練用手指著鼻子,言語中透露著威脅,她發現,其實自己并不害怕,更多的是對面前這人的無奈。 是面對那種沒法講道理的人的無奈,以及生理性的厭惡。不知怎的,她想起那個在病房撒潑打滾要賠償的舅舅。 連枝一直保持平和,問他到底愿不愿意談,不愿意談,她倆現在就走。 也不知道這話怎么就激著店長了,那個三十左右的肌rou男繼續變臉,課也不去上了,拖了把椅子坐到連枝前面。 “你當幾年律師了?你哪個律所的?你辦過多少案子?”一副要鎮壓住她氣勢的模樣。 “這些東西和我們要談的事無關?!边B枝平靜地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嘴巴有點干。 “合同是我跟陳女士簽的,我只跟她談?!闭f著他又指出協議是你自己看好簽好的,不能變卦。 “你跟我律師談?!标愑迫徽f。 連枝在旁試圖插話,“你跟我談就可以,不用一直拉著她問?!?/br> 可店長鐵了心就是要和陳悠然談,三人都在同時說話,所以場面有些嘈雜,引得幾人圍觀。 “跟我談,你到底有沒有聽到?”連枝也快沒了脾氣。 店長一拍桌子,指著連枝厲聲道:“我憑什么跟你談?!合同是陳女士簽的?!?/br> “她已經全權委托給我了?!?/br> 店長繼續死鴨子嘴硬,“怎么委托的,文件呢,給我看!” 連枝被氣笑了,但還是保持在師父那里學來的淡定,“這是我跟她之間的合約,跟你沒有關系,你沒有查看的權利。況且,她已經口頭說過好幾次,這件事委托給我了,你也聽見了,所以跟我談,好嗎?” 這話剛落,肩膀被人拍了拍,一個女教練走到她身邊,嘴里嘰嘰喳喳說著什么,但店長也在說話,連枝什么也沒聽清,只能不理他,過去和店長掰扯。 雖然店長的確愿意跟她談了,但實際上卻一直喋喋不休,自說自話,連枝說什么,他都立刻打斷,接上自己的歪理。 她搖頭,苦笑著:“店長,我們是來協商的,如果你是這樣的態度,我覺得我們沒法談?!?/br> 店長又巴拉巴拉扯一大堆歪理,連枝回懟他說協議內容很多本身就無效,店長一定更來勁兒了,你都簽字了你簽字了。 這時女教練扒拉連枝胳膊,在耳邊叨逼叨逼個沒完,說了很多,連枝愣是一個字也沒聽出來,倒是知道不是什么好話。 整個休息間吵吵嚷嚷的,連枝說得慢,卻很有條理,不會被對方激怒影響心情。而對方呢,嗓門大歪理多,一副我在跟你協商卻一點也不聽你講話的樣子。 陳悠然坐在一旁,覺得腦子都快炸掉。 女教練還扒拉連枝的胳膊,想要把人拽起來,嘴里說著:“哎呀,你走你走,我叫你走聽見了沒有!” 連枝一邊講話,還得一邊撥女教練的手。她不喜歡陌生人這么扒拉自己。 陳悠然那股怒火無處安放,她那火爆脾氣壓了兩天,終于在此刻達到了巔峰。 陳悠然站起身,走過去一把打開女教練的手,“你拽什么拽啊,這兒有你事嗎!” 女教練也不是好惹的主,出口成臟,一個字也不帶重復的,這一來二去,陳悠然跟她直接打了起來。連枝去勸架,結果頭發被女教練拽住,頭皮疼得人倒吸一口涼氣,而陳悠然呢,趁機給了女教練一巴掌。店長稍微顧大局一點,沒敢動手,就抱住女教練的腰想把人拉出來,還不忘往外面喊,“快點來人!” 結果,這件事就從民事糾紛演變成了治安糾紛,涉事幾人都進了局子。 * 連枝的手背有青紫,陳悠然的臉破了相,但女教練要慘一點,巴掌印在左臉上非常清晰。 民警對他們批評教育,商量這件事的解決辦法。 “她先動的手!”女教練惡人先告狀。 陳悠然正要回嘴,警察叔叔一拍桌子,“別吵!” “你們兩個!輔導員電話給我!”警察叔叔沖連枝和陳悠然扣桌子。 這話直接讓陳悠然閉嘴,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連枝更是,從進來警局就沒開過腔。 “說話!” 那怎么行,輔導員要是知道她們進局子,不得立馬通知家長,再之后…… 不行,絕對不能通知輔導員。 那怎么辦? “枝枝……”陳悠然扭頭可憐兮兮地望著她,眨巴眨巴眼睛。 連枝口袋里的電話震動起來。 她低頭,臉色倏地一變。 警察叔叔在訓教練,連枝默默蹲下身,躲在桌角底下。 “喂?”聲音放低,手還壓著聽筒。 祝丞結似乎在笑,像是意外自己沉不住氣,“等不到你電話,我只能自己打來了?!?/br> 連枝的愧疚感油然而生,這兩天都在想著怎么幫陳悠然要回那筆錢,“對不起……” “你在哪里?”像是聽出她聲音不太一般,祝丞結皺眉,“怎么旁邊那么吵?” “C.J……”連枝扶額,真是有些難以啟齒,“我……我們在東街的派出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