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血色殘陽(終)
第273章 血色殘陽(終) 送走馬亞琴后,已經是夕陽西下十分??粗且蠹t的殘陽,大伙兒頭一次感到這么的輕松,韓三寶分外興奮的問道:“文靜姐,咱們第一站去哪兒?” 文靜想都未想,手指正東方向說道:“第一站,咱們就去日本富士山!” “奧,太好啦,耗子趕緊開車……” “知道了知道了,老齊你準備好錢啊,上次都是花的我的?!?/br> “行行行,爺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錢!” 后記: 一九九七年七月二日,香港匯文國際醫院,重癥病房…… “醫生,我,我太太的病還能撐多長時間?”我驚恐的看著醫生,全身都在不住的顫,我最害怕的這一天終于就要來到了。 醫生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抱歉先生,您夫人體內的所有器官都已經嚴重衰竭,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她的造化了??船F在的情況,最多也就能上撐五六日了,也或許隨時都有可能?!?/br> 醫生走后,我站在安靜的走廊里愣了好一陣,最后還是無力的朝病房走去。文靜是三天住院的,當時我們正在馬來西亞的吉隆坡聆聽佛學講壇,文靜突然發病,沒敢延誤,我們三人急忙把文靜送到了香港,馬亞琴也從山西急匆匆趕來了。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第一次見到文靜的哥哥——文楓。 “醫生說怎么樣了?”一回到病房,文楓當先站起身來問道。 我無力的搖了搖頭,小聲說道:“醫生說還有五六天,也可能隨時都有危險?!闭f著說著我竟然不受控制的低聲哭了起來,耗子急忙走過來把我扶到躺椅上。 重癥室是有隔間的,外面是一個很小的休息室,大約十平方米左右,和對面的一件重癥監護室共用的,只是這兩天對面沒有住人。文靜躺在里間,門虛掩著,韓三寶、馬亞琴和文青山在倆面伺候著呢。 我剛要起身進去看看,這時門開了,文青山和韓三寶走了出來:“齊哥哥,文靜姐說她想和二姐談談,叫你先不要過去?!?/br> 監控室里只留下了馬亞琴一個人,兩人單獨待了足有十分鐘。馬亞琴才出來輕聲的說道:“老齊,文靜姐叫你?!蔽掖饝艘宦?,急忙朝里間走去。 “靜,感覺怎么樣?”我照常的問道。 文靜剛要說話,臉上卻躺下兩行清淚,哽咽道:“老齊——,我已經快不行——” 沒等她說完,我急忙打斷道:“別瞎說,你的病肯定能治好?!闭f著,拿起手絹替她擦了擦眼淚。 文靜擺擺手,勉強的笑道:“老齊,不要在騙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我比誰都清楚。臨走之前,我,我還有個心愿?!?/br> “嗯,嗯,你說吧,我一定替你辦到!”我緊握著文靜的雙手,淚水止不住的流著。 “老齊,我想,我想做次新娘?!蔽撵o半睜著眼睛,看著我。 我使勁的點點頭:“好好,現在我就去辦!” 文靜無力的搖了搖頭:“不,我想回慕士塔格峰,就咱們兩個。你做新郎,我做新娘?!?/br> “好好好,咱們馬上就走!”我把臉使勁埋在文靜的雙掌中。 文靜笑了笑,噓聲道:“好——,現在就走?!?/br> 我使勁擦干眼淚,邁出了重癥室,把韓三寶喚了進去。隨后把文靜的心愿跟文青山父子說了一下,畢竟文靜是他們至親的人,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征得他們的同意。 讓我感到高興地是,文青山父子聽到文靜的心愿后,并沒有表是反對。文楓輕輕的點點頭說道:“好,我馬上去幫你們準備,一個小時后咱們就走人?!闭f完,對文青山點了點頭,便開門朝外面走去。 “耗子,你去幫著楓哥準備一下吧!”我對耗子輕聲說了句。雖然我們還未完婚,但文靜已經是我的人,讓耗子也跟去,正是要說明,文靜已經不只是屬于他們文家的了。 待我和文青山辦好出院手續后,韓三寶已經幫著文靜整理好了行裝,耗子和文楓也已經回來了。沒敢絲毫的耽擱時間,幾人急忙坐飛機,直接去了烏魯木齊。然后又經過了十個小時的車程,在第二天天還沒完全亮時,就到了慕士塔格峰下。這座冰山之父,仍然是銀裝素裹,比五年之前似乎有長了幾分氣勢。一縷晨光正好照在峰頂的冰層上,折射出七色的彩光。 在山下,文靜沒有讓韓三寶把嫁衣幫她穿上,只是讓我拿著,然后看了眼眾人便伸出皓白無血的手臂指了指山頂。 我背上一個類似竹簍那樣的小凳,幾人把文靜放在里面,便小心的朝山頂爬去。其實,我們現在已經在雪線以上,耗子就是怕文靜長時間的爬上顛簸,所以特地的把車一直開到不能在開的地方。這里離峰頂,也就剩了不到一千五百米的距離。 一路上,文靜不時的和我說說話,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那樣,回憶著以前盜墓時幾人鬧出的笑話,還不時的罵我和耗子是流氓。只從和文靜開始說話,我的眼淚就沒停止過,再加上山上凜冽的寒風,淚水淌過的地方已經被凍的生疼,還有些發脹。 爬到山頂時已經是接近傍晚時分了,中間我給文靜喂了兩次食物,但每次都進食很少,看的我一陣心疼。真希望她能像在克孜勒時吃那頓飯一樣,吃那么多。 伴著紅色的殘陽,我慢慢的把文靜放了下來。雖然裹得衣服很厚,但一路上沒有走動,文靜的身子還是有些微微發涼,不過精神頭似乎顯得很不錯。 “老齊,幫我把衣服穿上?!蔽撵o坐在小竹椅上,無力的說道。 我把衣服從懷中掏了出來,慢慢的給文靜穿上,不會弄的地方文靜就教教我。用了五六分鐘才總算把一件紅色的嫁衣穿上了,文靜歪著頭笑罵道:“看你流氓的本事不小,怎么給人穿個衣服這么笨呢!” 夕陽的余暉灑在文靜的臉上,已讓她顯得有了些血色,看著穿著嫁衣的文靜,我不禁有些呆滯了。我還從沒見她穿過一次,每個女孩兒都夢寐以求的嫁衣,五年來我曾經提到過數次要和她結婚,但她都沒有同意。 “靜,你真美——,你是天上的仙女,是神界的天使——”募然間,我只感到心中一陣委屈,十分堵得慌,老天既然賜給我齊林這么美麗的一位仙女,為什么卻又要這么無情的把她奪走! 文靜輕輕的拽了拽我的衣袖,輕聲道:“別喊了,新娘都來了,新郎什么時候到???” 聽文靜這么一提醒,我抹了把剛剛流出的眼淚,笑道:“馬上到,馬上到?!闭f著,急忙從懷中掏出衣服,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新浪的衣服比新娘的嫁衣要好穿多了,半分鐘沒用就已經完事了。 看到我穿上了衣服,文靜伸出雙手,笑道:“老齊,扶我坐在地上?!蔽壹泵δ贸鲆粚雍窈竦拿迚|鋪在透明的冰面上。摟著文靜做了下來,文靜趴在我懷中笑道:“過一會兒,某人可就要在這兒不停的背誦‘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嘍!” 我輕輕在她額頭彈了一下:“靜,別這么說,不然爺們可不放過你!” 文靜嗤嗤的笑了笑,看著西方天際垂垂欲墜的夕陽,淡淡的說道:“老齊,知道我為什么以前不答應和你結婚生孩子嗎?” 我搖了搖頭:“女人的心思,男人怎么能猜的透?!?/br> 文靜笑嗔道:“那是因為你們男人太粗心?!彪S即又收斂笑容,嘆了口氣說道:“其實,在死亡圣殿時,我就已經知道自己只有五年的壽命了,只是當時我渾身僵硬,無法動彈。我知道,思念一個人會十分痛苦,我不想因為自己的死,讓我喜歡的人永遠的痛苦下去?!?/br> 文靜深吸了口氣,緩了緩勁接著說道:“所以,我決定不給你留下任何我存在過的痕跡。如果咱們結婚的話,到時候我肯定會拗不過你的糾纏,為你生下我們的孩子,也會留下大量我們的照片。那樣,我走了以后,你每當看到孩子和這些照片就會因為思念我而難過。這也是為什么,我總是說自己很討厭照相的原因?!?/br> 文靜的話,說的我心中如同萬根針刺一樣。五年來,我們游遍世界各地,卻沒有留下一張照片,開始我還覺得挺有意思的,怎么還有這么怕照相的呢?想在想來,我真是張著一顆豬頭,竟然就沒看出文靜的深意。 “靜,你沒有必要這樣難為自己,你已經為我付出了太多。就算沒有照片,我也不會把你忘記,你的一顰一笑都已經深深的烙印在內心深處?!蔽野盐撵o緊緊的摟在懷中,手掌在她的俏臉上輕輕的摩挲著。 文靜恬淡的笑了笑:“時間會沖淡一切的,記憶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模糊。老齊?” “嗯?!?/br> “你看今天的夕陽漂亮嗎?紅的那么鮮艷,就想一顆跳動的心?!?/br> 我拍了拍她,說道:“靜,不要再說了,好好休息休息,坐上一會兒咱們就回去?!?/br> 文靜趴在我懷中輕輕的搖搖頭:“我已經沒有機會再下去了,就讓我躺在你的懷中沉睡過去好嗎?” “誒,你怎么回事!怎么老說這種不著邊的傻話,再坐十分鐘,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不然,看我不打你屁股!”我輕輕在文靜屁股上拍了下。 文靜沒有反抗,只是口中笑罵道:“流氓勁還是不改。老齊,我現在才理解小茜為什么會那么做?!?/br> “為什么?” “因為她想死?!?/br> 聽文靜這么一說,我不禁愣了一下,想到當時小茜時嘴角邊掛著的笑容,確實像似自己情愿的,可為什么呢? “你不想問為什么嗎?”文靜說話的聲音比剛才顯得有些微弱了,看來是累了。 我忙阻攔道:“靜,不要說了,咱們明天再說?!?/br> “不——,老齊,不要阻攔我說話?!蔽撵o深吸了口氣說道:“小茜之所以那么做,就是因為她還深愛著耗子。在知道了時空法則的真是作用后,其實小茜就已經不想再把它破壞掉了,但自己追求了數千年的目標,就這么一下子放棄了,無論是她還是咕母都不會心甘。就像面對自己的仇人,雖然想殺他,而且也為之付出巨大的犧牲。但到最后,卻要因為大義而放過他,你說這個時候你能怎么做?” 沒有等我回答,文靜自問自答道:“小茜自覺對不起死去的那些同胞,對不起自己的那位丈夫,所以她自然的選擇了死亡。但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會自殺,就算是死也要奮斗到底,死在戰斗中。所以她選擇了攻擊你,以此來吸引耗子他們三人開槍殺掉自己。這就是女人的心?!?/br> “靜,你不要再說了!”聽著文靜越發微弱的聲音,我再也不能不管不顧了。 文靜輕輕的點點頭道:“好,我還有一件最大的心事沒有完,說完我就不說了?!?/br> “好,好,你說吧!”我俯下身子,把耳朵靠近文靜的口。 文靜笑了笑,無力的說道:“老齊,我讓你答應我一件事?!?/br> 我擦了下眼淚,有些哽咽的說道:“你說吧,無論什么事我都答應你?!?/br> “好——,我讓你,答應我,好好的待亞琴。她是個好姑娘,她其實很喜歡你,而且已經答應我,代我好好照顧你。以后你娶她為妻,你答應嗎?” 聽了文靜的這個要求,我登時愣住了。我能想到的就是自己欠文靜的越來越多了,就算來生自己也無法報答完。沒有想到,文靜那天單獨留下馬亞琴,竟然是為了談這事。 “你答應嗎?”文靜再次無力的問了遍,說完這句話,明顯顯得十分疲憊,呼吸也沉重了一些。 “好好好,只要你不說話了,我就答應你?!蔽以谝部刂撇蛔?,趴在文靜后背上放聲大哭起來:“靜,你好狠??!你連點紀念都不給我留,你走了讓我怎么過啊——,你就這么放得下我嗎!” 文靜沒有再說話,只是直了直身子,枕在我的肩頭,看著遠方將要陷入西方天際的夕陽,噓聲說道:“老——齊——,謝謝你,對我這么好——。我死后——,把我葬在這座冰冰山上——。我,我要在這兒,守護著你?!?/br> 我已經泣不成聲,無力的點著頭,說不出半句話來。不一會兒,那抹殘陽已經完全沉入了天邊。就在這時,我只覺的肩頭一沉,轉頭看去,文靜已經閉上了雙眼。被晚霞映紅的俏臉上,帶著一絲甜美的微笑。 “靜——!”我瘋狂的叫喊著,雖然知道這樣的結果必將會來到,但當文靜真正里去的時候,我仍是無法接受。緊緊地抱著文靜哭喊了很久,才慢慢平復下來。凜冽的山峰夾雜著寒冷透骨的冰雪氣息,朝我倆身上不停的拍來。 文靜就這么走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她的音容笑貌最終會隨著時間而消失殆盡。人類依舊在不斷地前進著,宇宙仍在不斷的發展著,但終有一天,這所有的一切都將毀滅,重新回到那個最初起點。 如果時空法則真像二十九代所描述的那樣,我想借著這本書告訴人們,人類要接受幀黎的教訓,不要因為自己擁有高等的智慧就要為所欲為,否則將會提早結束人類文明的進程。萬物的發展都有其本身的規律,而我們只不過是萬物之一。只有遵照自然的法則,才真正有利于人類社會的發展和穩定。 如此,也算我們幾人的心血沒有白費,文靜、小茜和咕母沒有白死。我給文靜緊了緊領口,將她的身子托起放在雙腿上,緊緊的抱在懷中,同她一起看著遠方天際的晚霞慢慢的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