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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芙蕖被罰禁足,阿梨終于也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陸甫原也要罰她。畢竟這加了東西的參湯可是阿梨親手送到他案頭的。 可阿梨的理由冠冕堂皇:“奴不敢親近二公子,未曾想過小姐竟會給自己的哥哥下那樣的東西,只以為是尋常的參湯?!?/br> 這叫陸甫倒也一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滋味。他忍不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揣測阿梨不動聲色地借自己的手,罰自己的女兒??砂⒗娌⒎切臋C深沉的人,到他手里時淺顯純稚如一張白紙,他一眼便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陸甫搖了搖頭,將心頭那些惡意的猜度按捺,只吩咐阿梨:“趙國公今日午后將往校場練兵,屆時你隨我同去作陪?!?/br> --------------------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 第37章 表兄弟 兩場秋雨之后,臨州漫長的高溫終于接近了尾聲。午后雖還有些熱,但早晚已是十分涼爽了。 阿梨用過飯,陸甫遣人送了騎裝過來。騎裝一共兩套,一件清爽嬌俏的茶白,也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輕薄透氣,摸上去柔韌舒適極了。領口袖口皆用蘇繡刺繡了精致繁復的暗花,看著落落大方又素凈清雅。 另一套則只是尋常的黑色細棉裁剪,形制樣式極為普通。 阿梨原以為兩件騎裝都是自己的,卻聽陳嬤嬤笑瞇瞇道:“阿梨姑娘如今越發得郡守大人看顧,芙蕖小姐尚未過目呢,大人卻命先將衣裳送到你屋里挑?!?/br> 陸甫雖禁了陸芙蕖的足,到底不舍讓她錯失了這樣的良機。 阿梨便取了黑色細棉的那套騎裝,不欲與陸芙蕖爭鋒,再生事端。只是沒料到,那黑色的騎裝卻格外襯得她雪膚花貌,又添英氣颯爽。 陸芙蕖早疑心阿梨先選了更好的騎裝,此時一見阿梨的模樣,更氣得咬碎了一口銀牙。身上茶白的騎裝再好,也只棄如敝履,一意只覺得阿梨搶了自己應有的東西,又恨她阿爹鬼迷心竅,竟覺得自己的女兒不如一個微賤的小戶之女。 但她才被罰,此時若要生事,只怕陸甫新賬舊賬一起算,不許她一同往演武場見趙國公,因而只得生生咽下這口怨氣。 演武場就在郡守府旁邊,只一墻之隔。因神策軍多是北人,而臨州夏末氣候濕潤潮悶,地勢艱險復雜,初來乍到,趙國公并未急功近利,直率大軍往深山中剿匪,反而是先按兵不動,這些日子都只讓將士們在山林間穿梭演練,適應氣候和地形。 陸甫帶著兩女往演武場而去,正逢著戍守的衛士將幾個人攔在了門外。 趙國公青年俊彥,素來聲名鼎盛,打上他主意的又豈止陸甫一人。 兩方人馬不期而遇,俞別駕尷尬地朝陸郡守拱了拱手,此地無銀地哂笑著解釋道:“我這一雙兒女自見了神策軍英姿,便著意想學騎射。哪想吃了閉門羹?!?/br> 俞別駕身后,俞泓與其弟俞順分別朝陸甫與陸芙蕖見禮。 犒軍宴時陸甫為顯出陸芙蕖來,并未邀請府城中旁的官宦千金,但并不妨礙俞別駕削尖了腦袋,想推著俞泓更上一層樓。 陸芙蕖見俞泓一襲輕紗遮面,翠眉如黛羽,鴉鬢壓紅顏,一副妖妖裊裊的樣子,心中已自嫉妒得發酸。只是俞泓卻非阿梨那樣可任她欺辱的微末之人,因此更憋了一肚子的氣,心頭鬼火亂竄。 今日神策軍演練,自然將整個演武場封閉了起來。陸甫并未接到不得擅自入內的要求,但眼見俞別駕也被攔在門外,料得今日之事或是難遂,但仍叫阿梨去門上,通稟了身份。 阿梨自然并不關心結果。若被拒之門外,于她又無礙,且她猜測那日雨中短崗馬上之人正是趙國公,心頭還有些怵他,并不太想與那樣冷峻的人打照面。 可沒想到李司戶竟坐在門邊廊檐下,一面喝著新榨的香橙冰飲子,一面與身畔之人眉飛色舞談笑著什么。 李贄尚未發現阿梨,身旁之人倒先往外頭瞥了一眼。他若有所覺,轉頭望去,心頭雖極力克制,但乍然見到阿梨,難免仍有悸動。 “你猜陸甫曉不曉得你在這里?”李宴唇角銜著笑,問得別有深意,“我倒是很想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呢?!?/br> 李贄指尖輕敲在膝頭,沉吟著沒有做聲。 守衛早得了令,閑雜人等一律不許放進,因此只如打發俞別駕一般,回拒了陸郡守教習女兒騎射的來意。 可阿梨尚未走下臺階,身后李贄走出來,溫聲叫住了她:“阿梨!” 陸甫忙見縫插針,迎上前,指著阿梨笑道:“阿梨這孩子那日自見了神策軍入城,倒是激發了一腔學騎射的熱忱。只是本官平日不得空,今日休沐,方才能帶她姊妹二人過來看看?!?/br> 李贄抱臂斜倚在門邊,并未熱切地與陸郡守等人逢迎,只垂目瞥阿梨一眼:“你要學騎射,自來找我便是,又何須勞煩陸大人呢?” 陸芙蕖今日正一肚子鬼火沒處發作,李司戶區區一介五品小官,儼然竟比她爹這個郡守還得勢些,遂冷笑著抬手指著李贄,對守衛道:“我爹是臨州郡守,俞小姐的父親乃是別駕,哪個不比他這司戶更位高權重。 你攔著我們在外頭,卻放他區區一個司戶進去,沐猴而冠,在我等面前耀武揚威?!” 這話罵得李司戶太狠,那守衛一怔,卻守口如瓶,并未答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