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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可能忙不過來。我是您的助理,平時要搞案子做研究,哪里還能抽出時間來參與本科生教學?再說學校不是有老師嗎,我也沒講過課呀?!绷禾K想到方才于鶴立讓她幫著管賬的事,只能想方設法推脫掉學校的任務了。 “從今往后,你沒法再擔任我的助理了。學術委員會還提議,取消教授助理這個職位,所有教授的科研任務只能帶著自己的研究生完成。還說全學校只有校長和書記才配有助理,如果教授都能自己配助理的話,讓系主任之類的中層干部很沒面子?!甭方淌跓o所謂的聳了聳肩,“我順勢就說身體原因不上本科生的課了,只帶研究生發論文?!?/br> “那......他們同意了嗎?”梁蘇很好奇那幫官僚對路教授的突然請辭作何反應。 路教授望著書房里的案卷,笑中帶著三分諷刺,“有什么不同意的,我身體里剛取了瘤子也是眾所周知??偛荒苎郾牨牽粗业乖谥v臺上吧,而且我也知道自己的教學理念其他老師不一定能接受,背地里他們也沒少和上面告狀。我這回因為身體原因自己請辭,課就會分到法律系老師身上,同樣,課時費也是?!?/br> 梁蘇心里明白,這點課時費在路教授心里純粹是做慈善,因為連他律師費的零頭都算不上。但系里其他等著工資糊口的老師們就不一樣了。所以路教授根本懶得和他們多費口舌就將上課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拱手相讓,自己也樂得清閑。 “小梁你放心,他們不敢把我怎么樣。這幾年司法部分給學校的重點課題我擔著,學術研究發論文一樣沒少,我沒必要去跟人斯文掃地的爭幾個課時費,都是讀書人,留點體面好。不過這次委員會也對讓研究生給本科生講課的教學計劃提了具體方案,比如會給每位研究生除研究導師之外還配備一位帶教老師,專門負責傳授講課技巧的?!甭方淌诘谋砬閹е鴰追种C謔,“估計也是怕年輕人口出狂言教壞孩子?!?/br> “那民主黨我的帶教老師是誰嗎?”梁蘇聽到這里,暗暗叫苦,開學就得跟路教授之外的人學講課,如果磨合的不好自己和帶教老師都會很痛苦。 “這我倒是可以明確告訴你,你的帶教老師現在并不在學校任職,而是從外面請來的客座教授?!甭方淌诳粗禾K眼眸里的光彩逐漸黯淡下去,清了清嗓子道:“你放心,這個人的名號在川渝法學界也是響當當的。學校今年起花重金選聘客座教授,不但是名頭上好聽,覺得外來的和尚會念經,更是為了引入活水,殺殺拉幫結派的不正之風。說起來,你這位指導老師過去也干過實務,和我對過幾次庭,各有勝負。不過他現在醉心于純理論研究和課堂教學,許久不接案子啰?!?/br> 這時晚餐好了,于鶴立敲響書房門,喊相敘正酣的師徒二人來餐廳吃飯。魚頭魚骨煮湯,濃稠的湯水燉的鮮奶一般雪白,還打了幾個荷包蛋進去增加鮮香;整塊兒的魚rou則干煎之后放豆豉紅燒,典型的重口味下飯菜;再把綠油油的藤藤菜用蒜蓉和花椒爆炒??吹穆方淌诿奸_眼笑,多吃了一整碗米飯。 回宿舍路上,梁蘇忍不住把學校針對研究生的變革一五一十跟于鶴立說了,也提到了之后由客座教授來當她帶教老師的事。沒想到于鶴立非但不驚訝,還笑著反問她,“知道為什么嗎?” 梁蘇本想說也許是某些人背地里搞鬼,轉而又想這是一件大事,想搞鬼的人恐怕沒那么大能耐。只聽得于鶴立又說:“因為你被路教授手把手帶了好幾年,學校里現在沒人敢接手你的帶教了?!?/br> “為什么?”梁蘇聽到這話有些哭笑不得。 “在水平差劃水混日子的老師面前,你就是面照妖鏡,把對方的各種缺陷都顯示的一清二楚。我想很少有老師能接受比自己水平高的多的學生;心理脆弱的老師就更不敢接納你了,路教授那張嘴是業內有名的厲害,再加上你之前在辯論賽上的出眾表現,對方怕萬一有什么地方惹到你,被你唇槍舌劍一陣猛攻,恨不得直接找條地縫鉆進去?!庇邡Q立把梁蘇的手湊到嘴邊,低下頭親了一下,“所以我估計這次接手你的客座教授一定是個狠角兒,既能在專業和授課領域帶領你,自身的本事和氣場也能鎮得住你?!?/br> 梁蘇疑惑不解道:“萬一,我是說萬一人家是把我作為匕首和投槍,針對這位新進山的外來和尚,該怎么辦呢?” “目前看來不可能?!庇邡Q立自信的笑著,“今天路教授只在找不到你的時候焦急了一陣,你倆從書房出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十分放松,甚至可以說是心滿意足。這說明前面并不是個火坑,再說怎么著他也是你的正牌導師,有什么事回去賣個慘抱個大腿,他絕不會見死不救?!?/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55章 開學 · 開學那日, 全校新入學的研究生都齊聚在禮堂里。梁蘇特地起了個大早給自己化妝,換上件玫瑰紅的小立領連衣裙,又將頭發挽成別致的丸子頭。最近也想通了, 帶教老師如何分配她都無能為力,不如開心一日算一日, 剩下的事情聽天由命。 她夾著本關于司法精神病鑒定的外文書, 在教學樓口迎面遇到了自己的老同學——胡泉。梁蘇笑著走過去主動打了招呼, 對方渾身西裝革履十分正式,眼神倒是躲閃,胡亂應答了下就飛也似的逃開了。讓梁蘇不禁捫心自問, 自己長得有那么洪水猛獸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