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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當著他的面,嘭地一聲關上門。 鷹隼被推出門外,險些被房檐滴落的積雨滑倒,就好像連胭脂都在嘲諷他。 少年攥緊拳頭,手背青筋暴起,眸子暗得能滴出墨,狠狠咬住唇角,臉頰和嘴角一齊流下殷紅的液體。 原地站了片刻,鷹隼提起彎刀抬腳便要踹門,背后忽然想起一道少年的呼喊:“阿隼道友,你在這里干什么?” 姜慕白手里提了一籠小鼠,好奇地望著鷹隼:“你有見到冷玉師姐嗎?” 鷹隼立刻收起陰沉,轉身瞬間擦去臉上的血,笑容清和打招呼:“沒見過她,小姜取白鼠做什么?” 姜慕白沒多想,大大咧咧說:“我差點忘記東方烏還要我幫他取點跌打損傷的藥膏,可否先幫我看看小鼠?!?/br> “自然可以,我也正想拜托你一件事?!柄楒烙嬌闲膩?,在其余十二盒藏春毒的胭脂里挑出最新的一份,交給姜慕白,“我最近惹冷道友不高興,特意買了百花閣最貴的胭脂賠罪,你拿好給她?!?/br> 姜慕白接過東西,給了他一個懂的眼神:“放心,我保證送到冷師姐手里?!?/br> “你別告訴她是我送的?!卑Ⅵ辣扒拥氐皖^,嗓音發顫,“我知道她不喜歡我,所以……” 姜慕白有點同情:“唉知道啦,我先去找李疏鴻師兄?!?/br> 鷹隼面容帶笑目送他離開,對著鼠籠若有所思,看到冷玉也有一籠小鼠放在屋檐下,他面無表情地提上兩籠白鼠,徑直去了醫館后院,將兩只雄鼠都換成了相同體型的雌鼠。 很好,他也知道雄鼠會對春毒有反應,而兩只雌的就不會。 做完這一切,時辰算計的正好,鷹隼輕輕將冷玉的鼠籠放回原位,盯了會兒諸葛鷹揚的窗,從鼻孔哼出一笑。 將東西清點一遍從醫館出來后,姜慕白左手藥箱右手鼠籠,還對鷹隼感激道:“樹林有貓和逮耗子的鳥,多謝你幫我照看小鼠?!?/br> 鷹隼對此只是溫和一笑。 屋內,諸葛鷹揚激動到破音:“是我堂弟,他眉尖有一顆痣我知道,替我謝謝你家前掌門,他現在在哪里,我這就去!” 冷玉還惦記她的小白鼠:“他有家武館,不過總是關門出去游玩,待我向懷清真人打聽過后再說,你好好養胎?!?/br> 諸葛鷹揚已經興奮得滿地轉圈,被她一句話打回原形:“這事不急,前掌門對撿來的弟子待遇都不錯,倒是你挺大肚子走街上,不得把凡人嚇死?!?/br> “好吧,我還想吃榴蓮和鯡魚?!敝T葛鷹揚xiele氣,沒精打采地捧起丘門醫經繼續看,“小玉兒明日再來吧,鷹隼今晚還有動作,你去找個穩妥的地方過夜,這兒都是老弱病殘不安全?!?/br> * 冷玉提著小鼠回到開滿海棠的懷清峰。 姜慕白正掰點心碎屑喂小白鼠,見到她熱情道:“師姐,有件好東西給你?!?/br> 掏出還未開封的胭脂盒子,他特意加重語氣:“百花閣最貴的胭脂,可好看了?!?/br> 冷玉很新鮮地接過:“誰給我的?” 姜慕白眨眨眼,棱模兩可道:“一個最近惹你生氣,又不好開口道歉的別扭鬼給你的賠罪?!?/br> 冷玉笑著問:“別扭鬼?” 姜慕白嘿嘿一笑,就是不告訴她真相:“他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br> 懷……清真人? 冷玉下意識望了眼身后的殿門,送禮物不像他的作風,但一想今早主動的親吻和她嘴角殘留的桃}色。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入夜。 懷清真人裝病裝得很徹底,早中晚三次湯藥絕不間斷,澆得門口的海棠都有些枯萎。 冷玉煎好一副安神藥,晾得半溫后從半合的窗戶中看了眼殿內。 懷清真人坐在書案前,單手撐額假寐。 胭脂給小鼠試過,鼠子一直很溫順地伏在籠中。 冷玉進殿,小心將藥放在桌上沒發出一點聲音,正準備離開差點被桌案傾倒的刺耳聲音嚇到。 莫名看懷清真人起身,冷玉忽然察覺氣氛不對:“師尊,您怎么了?” 他動作很僵硬,不發一語地抬頭看向冷玉。 她終于知道不對勁的原因,不知何時懷清真人的眼神已變得殷紅,閃著她死都不會忘記的光。 就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冷玉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跑。 再不動就會像三年前一樣,抓到就跑不掉了。 懷清真人動作比她更快,閃身間已到她身邊,朝冷玉脖頸抓去。 冷玉慌忙避過他的手,拿起藥碗在他臉上一潑,爭取到短暫的時間后不要命地朝外跑。 聽到懷清真人在后邊嗆了口藥汁,冷玉跌跌撞撞跑出正門,在略微安全的距離緩了口氣,遇見深夜不睡覺抓蛐蛐的姜慕白。 冷玉看了眼后邊人沒追上來,顧不得衣裳被藥汁打濕:“小姜,快找李疏鴻,去問他如何解春……!” 姜慕白趕緊將蛐蛐藏在背后,看到師尊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后,茫然地問:“師尊在那好好站著,怎么了嘛?” 此刻夜風吹過,冷玉聞到草木氣息中夾雜的檀香,木然地轉過頭,對上懷清真人泛著紅光的眼。 “救我,我不想死!” 手腕被男人牢牢鉗住,冷玉掙扎驚叫地反抗,反被他抱在懷里直接走回主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