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榛等梁卿走遠了，這才低聲道：“你和梁卿說什么呢？”

    鐘漾輕描淡寫：“沒說什么?！?/br>
    柯榛欷歔道：“沈老師出了這檔子事，梁卿大概也后悔死了，不過她也真是膽大，真跟了沈老師，沈老師都快五十的人，怎么下得了口？”

    鐘漾沒搭腔，轉移話題道：“等會吃什么呢？”

    說到吃的，柯榛倒是來了興致，挽著鐘漾的手，道：“學生街剛開了一家新店，我們一塊去嘗嘗……”

    兩人回到宿舍時，將近十點。

    鐘漾和柯榛到了宿舍樓下，便看到站在宿舍樓門口的徐宗東，徐宗東道：“能談談嗎？”

    鐘漾還未開口，柯榛就先一步開口，笑吟吟道：“能，當然能?！?/br>
    柯榛沖鐘漾擠眉弄眼：“我先進去啦?！?/br>
    鐘漾苦笑了下，倒是隱隱能猜到徐宗東來找她的原因。

    第32章

    自從那日在電梯遇見徐宗東，鐘漾便隱隱有種預感徐宗東會來找她。

    徐宗東抬手撓了下眉峰，開口道：“找個地方聊聊？”

    鐘漾語氣平平：“在這說吧?！?/br>
    徐宗東扯了下嘴角，幾分自嘲：“你好想已經知道我要說什么了?！?/br>
    鐘漾沒否認，徐宗東往邊上站了點，他醞釀著措詞：“前兩天，胡葶跟我說看到了你上了一個男人的車，那個男人就是溫先生？”

    鐘漾點點頭。

    她反應太過平靜，徐宗東原以為她至少會回避又或是閃爍其詞，倒也沒料到她這樣坦然自若。一時是準備好的那些說辭，倒也說不出口，他自嘲地笑了下：“鐘漾，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思？”

    鐘漾沒說話，徐宗東對她的心思，一開始或許她還能裝糊涂，但后面若再說沒察覺，那也未免也有些自欺欺人了。

    徐宗東偏頭看了眼邊上路燈，路燈下，有飛蟲縈繞，他又將視線落在鐘漾臉上，說：“我是不是沒機會了？”

    鐘漾深吸了口氣，這才開口：“抱歉，我不是什么好姑娘，我配不上你?！?/br>
    鐘漾這話不是搪塞，打心底的話。她這人心眼太多，心思太雜，確實配不上徐宗東。鐘漾有時候深夜睡不著的時候也在想，自己怎么就成了這副模樣，也討厭這樣的自己。后來仔細一琢磨她不算好姑娘，溫遲之也不是好人，兩人也算是臭味相投，這么自我安慰一番，那些作繭自縛的情緒倒是緩解了不少。

    徐宗東斂眉笑了笑，笑意很淡，這才抬頭看她：“那你是什么樣的人？”

    鐘漾沒說話，徐宗東倒也沒糾結于這個答案，他問：“真沒可能？”

    鐘漾輕輕點了下頭。

    徐宗東攥著手機，靜了片刻，又道：“鐘漾，他那樣的人，你玩不起?！?/br>
    兩人的這次談話算不上愉快，還好徐宗東也是個有風度的人，說了最后那句提點的話后，也沒再過多糾纏。

    鐘漾進了宿舍樓，柯榛這會洗完澡，穿著睡衣，坐在書桌前看劇，見鐘漾進來，她扯了耳機線，一臉八卦的表情：“怎么樣，怎么樣？徐學長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鐘漾牽強地扯了個笑容：“沒有?！?/br>
    柯榛不信：“哎，真沒有？”

    鐘漾嗯了聲，她問：“還有沒有熱水?”

    柯榛見她神色不太好，也不敢再追問，頓了下，道：“有呢，你去洗吧?！?/br>
    鐘漾洗了澡出來，肚子有點不大舒服，她早早就爬上床，拉上床簾休息。

    柯榛瞧見了，問了句：“哎，漾漾這么早就睡了嗎？”

    鐘漾甕聲甕氣：“人不大舒服，我先躺會兒?！薄?/br>
    柯榛嗯了聲，接下來動作也特意放輕了幾分。

    鐘漾迷迷糊糊瞇了會兒，醒來時，接到了溫遲之的電話。這人總喜歡三更半夜給她打電話，溫遲之有失眠的習慣，有一回鐘漾忍不住問他：“哎，你怎么天天大半夜給我打電話？都不睡覺的嗎？”

    那會說這話時，她人枕在他的腿上，他正低眸看著手機的郵箱，抽空瞥了她一眼，說：“打擾你睡覺了？”

    鐘漾搖搖頭，眉眼微彎，臉不紅心不跳道：“那到是沒有，你多晚打來，我都可以?！?/br>
    其實這話說了是為了哄他好聽的，鐘漾睡眠時間一向定點，每晚十點雷打不動必入睡，若是睡著后，被吵醒，便很難入眠。常常半夜后，接到溫遲之的電話，鐘漾再輾轉反側兩個小時才入睡。

    鐘漾這會人大不大好舒服，聲音也弱了幾分，聽來有些怏怏不樂的。

    溫遲之那端有點吵，估計又是在哪個聲色場子里泡著，溫遲之問：“心情不好？”

    鐘漾搖搖頭，頭發在枕頭上蹭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她一時鬼使神差，說：“徐學長和我表白了?！?/br>
    那端靜了好一會兒，溫遲之喉嚨沉沉笑出聲，不輕不重一句：“漾漾，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鐘漾一晚上郁郁的心情，這才莫名緩和了幾分，她低笑出聲，不以為意道：“你想知道我說了什么嗎？”

    小姑娘真是膽子肥了。

    溫遲之吸了口煙，垂眸看了眼窗外，窗外是萬家燈火的大樓，他歪在單人沙發上，興致缺缺道：“說了什么？”

    “我說我不是好姑娘?！?/br>
    溫遲之失笑，又聽那端小姑娘柔聲問：“溫遲之，你是好人嗎？”

    溫遲之挑了下眉梢，有人喊他玩牌，他輕扯了下嘴角，搖搖頭：“不玩?！?/br>
    繼而又沖著電話那端人道：“你說呢？”

    小姑娘直言不諱，大大咧咧道：“你當然算不上好人?！?/br>
    小姑娘真是膽子肥了，還是第一回 有人說他算不上好人的，可真是個稀罕玩意兒。

    溫遲之正想回了兩句，就聽小姑娘輕聲細語道：“我也不是什么好姑娘，剛好，我們湊成一對?！?/br>
    她話語里透著幾分小雀躍，略顯三分天真。

    溫遲之笑了笑，這姑娘還真有些沒心沒肺，他懶洋洋道：“你還挺驕傲的？”

    溫遲之今晚剛跟溫老爺子通了電話，被劈頭蓋臉說了一通，心情著實不大愉快，這會跟小姑娘說著話，原本不悅的情緒消散了不少。

    鐘漾掛了電話后，人倒是更精神了，沒有絲毫困意。

    窗簾外隱隱透著一絲光線，鐘漾在床簾后頭問了句：“榛榛，你還沒睡嗎？”

    柯榛壓低聲音道：“哎，還沒呢，我在看鬼片，一起看嗎？”

    柯榛其實只是隨口一問，她知道鐘漾一向不愛鬼片，卻沒想到這會鐘漾會答應，柯榛幾分意外；“你不是都不看鬼片嗎？”

    鐘漾從床下來，吞吞吐吐道：“這會睡不著，打發打發時間?！?/br>
    柯榛這人壓根不相信這些事兒，看這種類型的片子，就跟找茬時，但鐘漾不行，柯榛給她打預防針：“這部據說挺恐怖的，你可別后悔啊?！?/br>
    ……

    鐘漾這一周，z市和b市兩地飛，和溫遲之倒也沒見過面。離開b市之前，鐘漾做東，請何鶩吃晚飯，餐桌邊上還擱著她的行李箱。

    何鶩睨見她的行李箱，手指點了點她腿邊擱的行李箱，戲謔道：“z市有人等你，這么著急？”

    鐘漾抿了下唇，道：“這不是你這大忙人，難得有空，先把這份人情給還了，不然這飯指不定得排到年后了?！?/br>
    何鶩笑了下：“等會讓我助理開車送你到機場？”

    鐘漾敬敏不謝：“算了，等會又被狗仔拍了，更扯不清了?！?/br>
    何鶩喝了口水：“怎么，是怕被溫先生瞧見了，不好解釋?”

    鐘漾不置可否。

    何鶩會心一笑，倒也沒再多說。

    兩人吃完晚飯后，將近八點。鐘漾出了餐廳，便攔了輛出租車直奔機場，飛機在z市落地時，已到晚間十點。

    她一路風塵仆仆，也沒回z大，在出租車上，倒是接到了溫遲之的電話，問她什么時候回z市，鐘漾看了眼窗外，心虛道：“要周一吧?！?/br>
    溫遲之不疑有他，又叮囑她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等車子到達公寓樓下時，鐘漾付錢下車，乘坐電梯上樓。

    等到了七樓，鐘漾出了電梯，溫遲之給了她公寓的鑰匙，鐘漾這會在包里找了一圈，倒是沒找到，她抬手按門鈴。

    等一分鐘，門才被打開。

    溫遲之今兒難得睡得早，這會開了門，小姑娘站在外頭，一臉笑意盈盈。

    溫遲之眉梢微挑：“怎么不自個開門?！?/br>
    鐘漾笑意微斂，訕訕道：“鑰匙給弄丟了 ?！?/br>
    溫遲之似笑非笑：“人怎么沒給弄丟了？”

    鐘漾含糊道：“哎呀，我這不是趕著回來見你，沒仔細收拾嘛?！?/br>
    溫遲之側了下身子，將人讓進來。

    “晚飯吃了沒？”

    鐘漾說：“和何師兄吃過，才上的飛機?！?/br>
    溫遲之咳了兩聲，他神色透著幾分倦意，鐘漾神采奕奕：“哎，我這么晚坐飛機回來，你感動么？”

    溫遲之歪在沙發上，抬手揉了下后頸，扯了下嘴角：“感動?！?/br>
    他這話有些敷衍，鐘漾睨見他眼眶下的淡淡的青影，體貼道：“哎，你要是累了，就去睡吧?！?/br>
    溫遲之今兒確實人不大舒服，也沒陪著鐘漾，索性進了房間休息。

    睡了一覺，半夜卻被人推醒。溫遲之開了燈，看身邊的人：“怎么了？”

    鐘漾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唇道：“我想上廁所?！?/br>
    溫遲之皺了下眉頭，目光透出幾分困惑。

    鐘漾期期艾艾：“你跟我一起去?！?/br>
    溫遲之失笑：“漾漾，不至于吧？”

    鐘漾臉有些紅，輕聲解釋：“我前一周和柯榛看了鬼片，這會……”

    原本這事都快忘了，沒想到剛才睡著，又夢到那場景，這會醒來，莫名幾分膽怯。這話到底有些丟人，鐘漾說了一半，也沒再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