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什么日子?太多天沒有開過口的嗓子,已經被煙酒損傷了,聽著如同九十歲的老翁。 今天是他的葬禮。謝世也跟著無力癱靠在墻上,他最后一絲力氣剛剛已經用光了。 他現在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不是葬禮上,原因很簡單。 他根本靠近不了葬禮現場。 從靳懷諳出意外那天起,他但凡靠近靳家一百米內,就會被驅逐。 今天是靳懷諳的葬禮,他卻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 誰的葬禮? 謝世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他憐憫的看著眼前失去了神志的人,這個是他的哥哥,但他寧可這是一個陌生人,這樣他就能名正言順的恨這個人。 喜歡上哥哥的丈夫本來就有違倫常,因為他們是親兄弟,所以他不能、也沒有資格恨他。 哥,你知道嗎,其實我喜歡諳哥。 我雖然不能恨你,但我也不會原諒你。 那一天,謝意沒有出席靳懷諳額葬禮。 等他再次出現在眾人視野,是被通知參加靳懷諳遺產分割儀式。 謝先生,希望您能準時參加,靳先生給你留了一份遺產。 去靳家的路上,蕭安給他打來了電話,謝意照常當做未看見,不接通也不掛斷。 靳家老宅會客廳里坐著很多人,似乎都到齊了就等他一個人了。 謝意面不改色,頂著二十多雙眼睛,走到了屬于他的位置上坐下,正好與龔琳和靳茂陽面對而坐。 龔琳早已沒了往日的貴婦模樣,像是蒼老了十歲,鬢邊都有了幾縷白發,面色憔悴,連妝都未上。 她開口的時候,面部都扭曲了,可見她是有多恨謝意。 謝意,我詛咒你這輩子都不得安寧,到死都要為我兒子的贖罪,永遠活在痛苦之中,我要你記住他,是你害死了他。 謝意抬眼,目光沒有溫度,沒人害他。 他的這句話徹底刺激到了本就處在精神崩潰邊緣的龔琳,只見她不顧一切沖到謝意面前,又哭又笑,行似瘋癲。 謝意,你不是要跟我兒子離婚嗎,好啊,你去地府找他??!去找他離婚??! 謝意在她說完這句話,出乎意料地點了頭,說了三個字:我會的。 在場的都是靳懷諳的至親摯友,靳懷諳的死,無疑給了他們沉重一擊,鬧了好久才稍稍有了平息之勢。 靳懷諳的財產分配很簡單,他名下所有財產被分成了兩份。 兩年前靳先生就已經做好了財產分配,靳懷諳將名下所有房產全都過戶到了謝先生的名下,他手上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也轉移到了謝先生名下 至于具體有多少,謝意沒有去計算,他所有的思緒都在另一件事上。 兩年前開始就往自己的名下轉移財產,等的就是今天吧。 兩年前啊,靳懷諳都不確定他們下半輩子會不會還在一起,就把財產轉給他了 走出靳家的時候,謝意得到了一大筆豐厚的財產,多到他就算是大肆揮霍,也能揮霍到死為止。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靳懷諳有這么多錢。 謝意。 陳曄攔去了他的去路,將保存了很久的東西遞了過去。 這是他唯一的遺物,我替他給你了。 你讓我永遠失去了最愛的人,我要你記得,他死在你不愛你的路上。 那份唯一的遺物是幾張紙,紅底斑駁,白紙黑字 在最后一頁赫然簽著靳懷諳三個字。 他是真的同意離婚了 他沒有食言,那天,他真的是要和自己離婚的 可他們還是合法夫夫,婚姻檔案中沒有他們的離異記錄 陳曄再次聽到關于謝意的消息是半年后了。 仁華醫院醫院最具潛力的醫生,患上了嚴重的精神障礙。 他每天都和一個不存在的人對話,那個人是他已故的亡夫。 終章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就到這啦,結局對我情緒牽動太大,結局有些倉促潦草,我實在不忍心去詳細寫靳懷諳死亡后的種種細節,他的死對每個未亡人都是最大的傷痛,所以就一筆帶過了,番外會好好交代每個人的結局的。 36、番外一:他還在身邊 每個人都在告訴他:靳懷諳已經死了。 可謝意從來不信,因為靳懷諳明明就在他的身邊。 你又來做什么? 我看你最近挺忙的,怕你不好好吃飯,所以過來給你做了幾個菜,趕緊洗手吃飯吧。 已經連著好多天了,靳懷諳每天都會出現他的家里,明明他沒有給過靳懷諳鑰匙,也不知道靳懷諳是怎么進來的,讓他交出鑰匙就假裝沒聽到。 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一邊用洗手液洗手,謝意一邊不高興的說道:哼,明天不準再來了,我已經找了人換鎖芯了。 不行,你太忙了,我要是不來給你做飯,你肯定又要犯胃病了。 灶臺邊的人,又接著說:要不然你還是先搬搬回家吧? 謝意更加火大了,他這幾天每天回來都能看到這個人,怎么都趕不走,已經讓他很不愉快了,這人怎么還有臉提這種要求,他是不知道他們現在什么關系嗎? 靳懷諳,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快要離婚了,你還來天天煩我做什么? 似乎是沒想到謝意反應這么大,靳懷諳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隔了好一會才訕訕道:我以為你會希望見到我的抱歉,我明天不過來了,但你一定要好好吃飯,不然我會擔心的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你趕緊從我家里離開! 靳懷諳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解下了圍裙,欲言又止,最終什么也沒說離開了謝意的視線。 謝意平復了很久,才穩住情緒的波動。 回到客廳已經見不到靳懷諳了,但他剛剛似乎沒有聽到大門的聲音,但是他找遍了屋子每個房間,沒有再看到靳懷諳的身影,說明他是真的走了。 謝意將自己放平到沙發里。 公立醫院的工作量很大,他雖然適應了兩個月了,但每天下班回來還是會覺得身心俱疲,連吃完飯的胃口都沒有了,這幾天每到半夜他經常會因為胃痛醒過來。 后來謝意怎么睡著的他不記得了,聽到手機鈴聲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在沙發上睡著了,而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謝醫生,發生了嚴重的交通追尾事故,送來了很多病人,你趕緊過來幫忙吧 后面說了什么,謝意沒有聽清,在聽到交通事故幾個字的時候,謝意腦子就空白了,心臟的位置猛地一疼。 謝醫生?謝醫生?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捂著疼痛不已的胸口,謝意重新拿起電話,說話有些費勁:我知道了,我馬上就來。 掛斷電話,謝意將手機扔到一邊,等心臟好受一些,才回房間換了身衣服洗了把臉就出門往醫院趕。 天剛蒙蒙亮,路上的車還比較少,所以不到不到二十分鐘謝意就已經趕到了醫院了。 這個時候的急診部的確很混亂,因為是連環車禍,送來了二十多個病人,還有好幾個病人被送往其他幾家醫院。 因為每到白班交接的時間,所以好些其他科室的醫生也過來幫忙了,看到那些滿身是血的病人,謝意又恍惚了。 他記憶里好像也有這么一個畫面,有有血,有白布,還有冒煙的車那是誰? 謝醫生,你怎么了?趕緊搭把手,這個病人大出血,必須馬上做手術! 謝意回神,低頭看著肺部被刺穿的病人,和那個醫生推著病人奔向手術室。 謝意覺得自己最近有點奇怪,具體哪里,他說不上來,他感覺他好像是忘了什么,總會在特定的時候想到一個場景,但他根本不記得他什么時候見過了。 這場急救持續了好幾個小時,謝意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虛脫了,從昨天中午起,他一口飯都沒吃,來了醫院搶救病人這么多個小時也是一口水都沒喝著。 他現在整個人不僅有點犯低血糖,胃部也開始隱隱作痛了。 謝意坐在休息椅上,閉著眼,捂著疼痛的胃部,打算等痛過這一陣再回家去。 從那晚之后,連著好幾天謝意都沒有再看到靳懷諳,連微信和電話都沒有,就仿佛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 靳懷諳天天來找他的時候,他覺得煩,但等他真的不來了,謝意覺得他似乎更加煩躁了,上班的時候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這天到了午休時間,謝意照例一個人去食堂吃飯,卻在醫院走廊里看到了坐在休息椅上的靳懷諳,也不知道他在這里等了他多久。 見到謝意出來,靳懷諳站起來走近,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這幾天還忙嗎?胃有再痛過嗎?就算我不在你也要按時吃飯。 明明這段時間他很想面前這個人,但這會見到他,卻又忍不住對他發了脾氣,在靳懷諳面前,他總是用最惡劣的態度對他,但不管他語氣有多不耐煩,靳懷諳似乎從來都不生氣。 不讓你去我家,你就來醫院了? 好幾天沒有見到你了,想來看看你。 謝意還想說什么,被他這句話徹底堵了回去,他臉色比剛剛好了不少,不再那么嚴詞厲色了,但他似乎又不想給靳懷諳一個好臉色,所以有點別扭。 別說這么多有的沒的,我要去吃飯了,你趕緊回去吧,不要打擾我上班。 我和你一起,我要親眼看著你吃才放心。 謝意瞪了靳懷諳一眼,好似拿他沒有辦法,哼,隨你。 謝意走在前面,靳懷諳就跟在他身側,迎面謝意遇到了同科室的一個護士,那護士看他的眼神極為地古怪,臉色也煞白煞白的,但謝意并沒有將這些放在眼里,輕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等謝意走遠了,那護士才拍了拍胸脯回到護士站。 佳佳,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謝醫生有點奇怪??? 謝醫生?他怎么古怪了?不是挺帥的一個人嗎? 那護士趕緊將剛剛看到的場景告訴了叫佳佳的護士,你不知道,我剛剛回來的時候遇到謝醫生了,他看到他在走廊對著空氣說話,而且還有來有回,好像是在和什么人說話,但走廊就他一個人,根本沒有別人,嚇死我了。 你說他別不是能看見什么臟東西吧? 佳佳正對著病人的資料,隨口敷衍著:你不會是看錯了吧,說不定謝醫生是在用藍牙耳機和人打電話呢。 是嗎?護士回憶了一下,她看到謝意時打算走近打個招呼,然后就看到他停下來說話,似乎的確沒有注意到謝意有沒有戴耳機。 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吧,不過那個畫面真的挺滲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來啦?。?!預計番外有一萬字左右,隨機掉落哦。 37、番外二:他消失了 又過去了多久,謝意已經懶得去計較時間了,只是靳懷諳依舊不肯離婚。 靳懷諳總是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就好像這個人無時無刻都在他身邊一樣,偶然的轉身,或是抬頭都有可能看到他,還怎么也趕不走。 謝意漸漸也習慣了靳懷諳跟在自己身邊。 只是有一點讓謝意很不爽,這個人有時候也會好幾天都不出現,給他打電話發微信都不回。 那是靳懷諳再次不見的第十天,不管怎么都聯系不上靳懷諳,他準備的離婚協議書書已經在茶幾上放了好幾天了。 這是謝意第一次因為靳懷諳感到心慌,就好像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謝意給小譚助理打了電話,因為除了她,謝意也沒有靳懷諳身邊任何人的聯系方式了。 喂,謝先生有什么事嗎? 小譚沒想到還會接到謝意的電話,因著靳懷諳的緣故,她對謝意不可能沒有怨言的,那天靳懷諳為什么會出事,她也是知道的。 況且謝意在靳懷諳出事后的態度也讓她心寒,替靳懷諳感到不值。 他呢? 誰?小譚有些迷糊,不太明白謝意這么問是什么意思。 靳懷諳,他在做什么?為什么不回我消息? 小譚沉默良久,第一次對謝意沒有那么客氣,不禁出言諷刺:謝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靳總怎么了你不知道嗎? 他為了趕回來和你離婚,他出了車禍他謝先生,你滿意了嗎?你不愛他,他就真的徹底離開你了,你現在很高興吧?! 小譚越說越情緒越激動,最后嗓音里都帶上了哭腔,在話語落地的同時,也切斷了通話。 她做了靳懷諳那么多年的助理,從實習起,就在靳懷諳身邊做事,一開始她經常犯錯,靳懷諳卻從來沒有大聲呵斥過她,對她說過重話,而是更加細心指導她,所以她后來沒有再犯錯了。 她從一個跌跌撞撞的小實習生到游刃有余的總裁特助,靳懷諳對她來說亦師亦友。 她再也遇不到第二個能聽她訴說小女兒家心思的老板了。 所以雖然她沒有任何立場恨謝意,但還是對謝意有怨恨的。 你也在胡說什么!他沒有死!我都看到他了! 謝意歇斯底里的大吼著,眼睛里爬上了紅血絲,又驚又恐。 這些人明明都是靳懷諳身邊最親近的人,為什么每一個人都在和他說靳懷諳死了,陳曄是這樣,靳懷諳的母親是這樣,就連譚助理也這樣說。 他們是串通好了一起騙他的對吧? 呵呵,靳懷諳還真是越來越精明了,為了不和他離婚,這樣的招式都想得出來,還特意辦了一個假的葬禮欺騙他,就不怕哪一天成真了嗎? 可是,靳懷諳已經很久不來看他了。 已經過了太久了,又過去了兩個月了,靳懷諳還是沒有再出現,他發的郵件和信息統統沒有得到回復,期間,他去了西淮集團樓下蹲人,可是他只看到了從公司大門出來的陳曄,不管他等多久,都沒有看到過靳懷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