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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珩將薛采的手牽得更緊,站立不動,面露不悅道:“等糖人捏完了,再去也不遲?!?/br> “城主,我瞧著陸府大公子的模樣,恐怕等不了這么久?!?/br> 薛采心中有愧,聽了時寧的話,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時寧,你幫忙照看糖人,我們這就去?!?/br> 崔珩不情不愿跟隨薛采進了茶樓,兩人按照小廝的指引直上二樓雅間,走到門口卻聽見里面傳出一道軟綿綿的撒嬌聲,“陸郎,這藥苦得很,像昨日那樣,給我一粒蜜餞可好?” 推門一看,果然是琉球寶玉公主。 寶玉望見來人,先是一喜,而后微微抱怨道:“你二人也太難找了。陸郎求這求那,才求到了時寧那里,總算把你們請來了。時寧呢?我身體抱恙,尋找你們的事全仰仗陸郎,還沒跟大魏雙姝之一的時寧打過照面,道一聲謝?!?/br> “時寧在等糖人?!毖Σ纱鸬?,又問:“大魏雙姝,除了時寧,還有哪位人物?” “秦長生啊?!睂氂褚荒槼绨莸溃骸懊髅魇桥畠荷?,卻有不輸男兒的膽魄,縱橫疆場,馳騁天下,著實讓人欽羨佩服。這兩位的名號,我琉球女子人人知曉,只是素未謀面。不過,馬上就有幸見到時寧了?!?/br> 寶玉眼中閃爍憧憬的光芒。 薛采與崔珩一道兒落座,陸哲瀚忙著勸哄寶玉喝藥。崔珩拎起茶壺,沏了三碗茶水,將其中一碗推至陸哲瀚跟前。 陸哲瀚生平第一次得崔珩照拂,瞧上去倒有些不敢置信,怔了怔,頷首致謝。 寶玉捏著鼻子喝下一口藥,就著陸哲瀚的手小小咬了一口蜜餞,等口腔里的苦味消散了,才道:“話又說回來,緊要關頭,你們還有閑情逸致買糖人,當真是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一邊說,一邊摘下腰間寬約三寸的革帶,用發簪將縫合的絲線挑破了,從里面取出一張用薄油布包裹的信紙,“我逃到半路落進了海里,抱著浮木才勉強漂流到岸上,希望紙上的字跡尚在?!?/br> 崔珩伸手接過,展開一看,字跡雖有些模糊,但大體還能辨認。 這信是寫給琉球山明川將軍的,邀他帶上所有兵馬于四月廿七在淮海集合。到時,千余艘戰船將一齊攻打大魏明州,奪取明州后再一路北上,攻下墨陽城,顛覆大魏。 “信是何人所寫?”崔珩猜測道:“琉球新上任的國師?” “正是?!闭f起此人,寶玉露出憤憤不平的神色,鼓起腮幫子道:“此人心術不正,一直攛掇我父王集結兵馬攻打大魏。說以琉球雄厚的國力,豈能長久居于大魏之下,當一個卑躬屈膝的屬國。我父王年事已高,沒了那份搶奪天下的雄心壯志?!?/br> “他轉換目標,攛掇我二哥。偏巧我二哥是個耳根子軟的,一經蠱惑,就躊躇滿志。兩人一拍即合,暗中拉攏勢力,謀劃了好一陣子。此事偶然之下被我探聽到,他有所察覺,便對我痛下殺手?!?/br> 歷朝歷代,明州都是海防最薄弱的地方。因它地處極南,瘴氣叢生,蛇蟲遍地,是千古以來朝廷重犯的流放地,向來不受重視。攻下明州后,若想進入大魏腹地,必須翻山越嶺,其間沼澤遍布,一個不慎就會被淤泥吞沒。所以大魏也是有恃無恐,才不在明州設下重防。 琉球國師這招棋下得兇險。 崔珩對此人早有耳聞。 聽說他起于微末,腹藏經天緯地之才,但出身神秘,無人知曉他的來歷,甚至連他的樣貌也被半片面具遮擋。就是這樣一個裝神弄鬼之人,三年時間里步步高升,一躍成為琉球國師,手握重權,能在琉球呼風喚雨。 而寶玉口中的二哥,是琉球太子寶慧。如此任人擺布,一旦坐上王位,琉球便要改天換地。 四月廿七,戰事迫在眉睫。 崔珩有幾分動容,抱拳道:“多謝公主冒著生死,將此情告知,你想要什么?” 寶玉倒也爽快,“只有一個請求,勿將戰火蔓延至琉球國內,殃及琉球無辜百姓?!?/br> “好?!贝掮衲闷鸩柰肱隽伺鰧氂袼幫?,將茶水一飲而盡,“我答應你?!?/br> 寶玉望著烏黑不見底的藥汁,蹙起蛾眉,發愁道:“這個,我總不用將藥汁一飲而盡吧?” 崔珩失笑道:“公主隨意?!?/br> 寶玉雙頰現出小小的梨渦,“你倒是比從前和顏悅色不少??磥韼熋脤δ愕挠绊戭H深?!?/br> 崔珩道:“公主的執著與堅韌令崔某佩服不已,望你早日心想事成?!?/br> 寶玉埋下腦袋,似是難為情,捂著耳朵道:“不許取笑?!?/br> 此時,房門吱呀一聲,被人一把推開。 時寧手里拿著兩個與她氣質頗不相符的糖人,面色是千年不變的冰冷,“城主,薛采姑娘,糖人取回來了?!?/br> 薛采忙從座位上離開,卻聽見身后傳來瓷器落地的碎裂聲。她不明所以地回頭,只見寶玉直愣愣地瞪著時寧,好像失了神,過了半晌才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原來他畫的是你?!?/br> 語氣中透出驚恐。 時寧望向寶玉,如墜云霧,不知身上哪里不對,竟把人嚇成這樣。她正要跨進門檻,有什么東西重重扯了扯她的衣袍下擺。 垂下視線,是一個年方五六歲的小孩子,正一邊扯動衣擺,一邊用烏溜溜的眼睛仰望她。 小孩右手高高舉起一張折疊的紙條,“jiejie,有位叔叔讓我把信交給你。如果辦成了,他就給我糖果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