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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郡地處大魏最南端,這兩人算是天各一方了。 感情之事,薛采自己也是霧里看花,便沉默下來,不再多言。 秦長生出現時,不少百姓往家里跑,此時手里擎著精巧可愛的小玩意兒將秦長生和她女兒簇擁在當中,獻寶似的把手中之物呈給秦長生看。 “太守,你看,這是我自己編織的小花,送給小洛兒耍?!?/br> “太守,這是我給小洛兒做的鞋子。小娃娃的腳丫子最是嬌嫩,正當學步的時候,一定得保護好?!?/br> “太守,這是我做的寶盒。按下這個機關,就會有一只木頭小鳥蹦跳出來,很是有……趣?!?/br> “哇……” 秦洛被嚇哭了,撲進秦長生懷里。秦長生撫摸她的背,輕聲安慰著,目光掃過圍繞在她身邊的黔首,唇角漾開一抹和煦的笑。 薛采默默退到最外圍,走出十來步后,又一次回首望向這一幕,不知怎的,臉上有了濕意。 回到客棧,雜役說有一封書信幫她放桌上了。薛采道了謝,回房間一看,果然是她師兄的字跡。 當初,少年像押解貨物一樣把她交到了陸哲翰手里,確定她毫發無傷后,陸哲翰又付了一大筆銀兩。薛采并不想和陸哲翰去梧州,只想著四處游歷多長些見識,順便理一理煩亂的心情。 陸哲翰也不強求,但提出了一個條件,薛采每次的落腳點都必須寄信告知給他。 薛采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所以這三年,她只和陸哲翰通過書信。 第63章 乍暖還寒之時,梧州陸府的老太太害了一場風寒,病情時好時壞,拖拖拉拉到四月中旬還沒有完全好轉的跡象,反而日益嚴重起來。 陸老太太的虛弱與憔悴是府上人見所未見的。 大伙兒當面不敢明說,私底下都認為那是心病所致。至于什么心病,陸老太太衣食無憂,身邊也不缺機靈懂事之人伺候,值得她如此牽腸掛肚,焦心如焚的唯有孫兒陸哲翰的婚事了。 眼瞅著數年過去,陸哲翰二十有五,變得更加成熟穩重。同儕都陸陸續續娶妻生子,而陸府始終不添新人,陸老太太的心病才越積越重,隨著風寒徹底爆發。 一個人纏綿病榻久了,難免情緒消沉,性情乖張。陸老太太忍受了一個多月的苦藥后,再也不肯多喝一口。每次送藥來,非得發一通邪火,不是把藥潑了,就是把碗摔了。 這可急煞了陸振業,天天圍著老娘轉還不夠,破天荒cao心起兒子的婚事來。換作從前,陸哲翰的事他極少會插手,一來無心管,二來管不住。 洞察到老娘的心思后,陸振業開始旁敲側擊,甚至聯絡了幾位家中有待嫁閨女的老友,打算親自cao刀,為陸哲翰謀個好姻緣,順便盡一盡為人父的責任。 陸哲翰自然也看透了他奶奶的心思,一面與陸振業切磋過招,游刃有余地擋掉了幾回相親局,一面給遠在懷朔郡的薛采去了一封急信。 薛采到的比預想中要早,豪爽痛快地答應了他的不情之請。 當陸哲翰領著薛采出現在陸老太太面前時,懨懨欲睡的陸老太太登時來了精神,還沒等陸哲翰介紹,就拉過薛采的手,讓她坐在床畔,一個勁兒打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好像薛采是塊稀世珍寶,永遠也看不夠。 薛采被瞧得渾身不自在,饒是這幾年四海漂泊臉皮練厚了些,也遭不住這樣長久的注視,出聲道:“老夫人,在下薛采,與師兄同在名儒李若鴻門下求學?!?/br> 這寥寥數語,輕而易舉擄獲了陸老太太的心。本來只要陸哲翰肯帶個姑娘過來,管她貧富、貴賤、美丑,陸老太太心中的怏怏不樂都會一掃而光。 更何況,陸哲翰帶來的不是旁人。 拜在李若鴻門下,說明這姑娘才學匪淺,不錯,不錯。 同門師兄妹,那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關系了,彼此知根知底,甚好,甚好。 左瞧右看,陸老太太當真是挑不出一點瑕疵,越看越覺歡喜,輕拍薛采的手背,一迭聲夸贊道:“好,好,好孩子?!?/br> 又嗔怪似的瞪了陸哲翰一眼,“有這樣的妙人,為何要藏著掖著,害我老太婆平白無故生了一場大病。你以為,你家奶奶還經得起多少折騰?!?/br> 陸哲翰朝薛采投去一瞥,充滿歉意地笑了笑,薛采也恰如其分地露出一絲得體的微笑。 這時,一名婢女把今日服用的藥湯端了進來,戰戰兢兢地杵立床前,不知如何開口勸說,良久才道:“老夫人,該……吃藥了,涼了就更苦了?!?/br> 薛采瞧出了婢女的膽怯,輕輕掙開陸老太太的手,拿起藥碗,柔聲問道:“老夫人,今日由我服侍你可好?” 陸老太太喜逐顏開,“好,好,真是個好孩子,會討人歡心?!?/br>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陸老太太收起每日都會發作的怪脾氣,痛痛快快將藥喝了個精光,然后神色慈愛地與薛采拉起了家常,問長問短,似乎對薛采身上任何事情都感興趣。 聊久了,大伙兒都擔心陸老太太累著,好說歹說才把她勸動了,躺下歇息。 從陸老太太房中離開已近晌午,薛采之名如一陣狂風刮遍了整個陸府,儼然成了這一家子的救星。 陸振業為了幫兒子尋覓佳偶,碰了數不清的釘子,正一籌莫展,不想問題迎刃而解,實在是喜不自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