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秦長生,又是你!老子今兒個跟你沒完!”林星云氣急敗壞地撲將過去,恨不得將對方撕成碎片。 喚作秦長生的少年唇紅齒白,模樣俊俏,針鋒相對道:“好你個土匪,還有臉來天曜城,今兒個老子也要和你算筆總賬。咱們秦家的商隊,被你劫了可不止一次吧?!?/br> “老子劫你,那是瞧得起你!秦家小兒,有種就放馬過來!”林星云一個大鵬展翅,出手如電,指力如錐,直取秦長生心口。 秦長生也不甘示弱,兩人你一拳我一腳,緊緊纏斗在了一起。 薛采聽見呼呼的打斗聲,在崔珩懷里呆不住了,轉動腦袋,想要看好戲。 她轉向右邊,崔珩擋住右邊;她轉向左側,崔珩擋住左側。 崔珩沉下臉道:“沒什么好看的,林星云的破事讓他自己解決?!?/br> “秦長生?是雙鶴大街的秦長生嗎?”薛采好奇道。 光聽聲音,就知道秦長生的拳腳功夫甚是了得,與林星云不相伯仲。這場架,林星云討不到半點好處,或許還要吃虧。 “為何要打探一個與你毫不相干的人?”崔珩不想在宅邸門口久留,有太多的東西吸引薛采的注意力。 于是乎,拉著薛采來到自己的臥房,發現房間中央擺著一只大浴桶,邊上的桌案上放著干凈的衣服與一籃子皂角。 薛采如夢初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門口耽擱太久,差點忘了這么重要的事?!?/br> “這是為我準備的?”崔珩心情有所好轉。 “可不是,為了替你接風洗塵,我忙碌了好幾天日呢,這只是其中之一?!毖Σ稍嚵嗽囁疁?,有些涼,“你等著,廚房還備有熱水,我這就去拿過來?!?/br> 崔珩站在一旁,似乎很享受薛采為了他忙前忙后,喃喃道:“原來,你也是肯為我費心的?!?/br> 薛采沒聽見崔珩的自言自語,往木桶里注入最后一盆熱水,捶了捶肩膀道:“小恩公,水溫差不多了,你在軍營里肯定沒有痛痛快快洗過澡,好好搓一搓,然后歇會兒?!?/br> 崔珩攔住薛采的去路,不滿道:“你就這么走了?!?/br> “可是你洗澡的時候,我又幫不上忙。等你洗完,我再過來收拾?!闭f著,薛采抬腿欲走。 崔珩張開雙臂,一臉任性,“誰說你幫不上忙,趕緊替我寬衣?!?/br> 這事不難,薛采想了想,照做不誤。 崔珩出征那日,是她親手為崔珩穿的鎧甲。今日這事反著來,她有條不紊地摘下革帶,取下護腰,然后脫下臂甲,除掉臂鞲,不一會兒崔珩身上只剩下雪白的中衣。 薛采心無雜念,解開腰間系帶,突然愣住了。 她就像一個拆舊包裹的人,拆到最后才猛然想起來,包裹里面是什么。 敞開的衣襟里,縱橫交錯的傷口上長出了新鮮的皮rou,比周圍完好的肌膚顏色淺淡,所以印記依然很明顯,一下子就勾起了她的回憶。 薛采久久不曾挪開的視線如一根根銀針,刺痛了崔珩的心。 孤傲嬌矜的少城主,有生以來第一次品嘗到了自卑的滋味,他用衣衫遮住身體,不敢去看薛采臉上的表情。 她應該是嫌惡的,因為連他自己也覺得這副身軀丑陋惡心。 崔珩后悔莫及,如果時光回流,他絕不會做相同的選擇,是他得意忘形,自掘墳墓。 “是不是嚇壞了?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可以?!?/br> 薛采搖了搖頭,鬼使神差地撫摸上去,輕聲詢問:“還疼嗎?” 崔珩全副身心感受著她指腹的溫熱,喉結一滾,啞聲道:“你不覺得難看?” “不覺得。傷口還疼嗎?”薛采又重新問了一遍,在她看來,新生的肌膚是如此脆弱單薄,似乎稍一使力就會把它戳破。 崔珩難以置信,一時間心頭五味雜陳,但更多的是驚喜。 那些猙獰的傷口,薛采見了竟然不害怕,不嫌棄! 也對,她親力親為幫他上過那么多次藥,想來已經習慣。 思及此,崔珩不由彎了彎唇角,得寸進尺道:“你親一親,我就不疼了?!?/br> 聞言,薛采收起憐惜,沒好氣道:“還不快進浴桶,水又要冷掉了?!?/br> 崔珩知道她不會親,對此也不抱希望,自己脫掉了上衣,手指停留在褲/帶上,眸中閃過意味不明的光,戲謔道:“說好了為我寬衣解帶,怎么不繼續了?” 薛采目光往下一掃,臉比朱砂還紅,“小恩公,你再磨磨蹭蹭,我只好先行告退?!?/br> 崔珩把薛采的羞赧收入眼底,不再故意捉弄,身體滑進水中,氤氳的熱氣籠罩了他含笑的眉眼。 這許多日子里,此時此刻最為愜意。 而薛采接下來的舉動,將這份愜意無限擴大。 她繞到崔珩身后,用恰到好處的力道幫他捏著肩膀,“小恩公,擊退孔鎏后你有何打算?” 崔珩微瞇著雙眼,聲線慵懶,緩緩吐出四個字,“見機行事?!?/br> 薛采點了點頭,也不追問如何叫見機行事。因為不管崔珩做什么,她始終會站在他那一側。 沐浴過后,崔珩神清氣爽,隨意披了件寬大的衣衫,在薛采的邀請下坐在了庭院里。 日頭漸漸升高,暖洋洋的春光灑落而下,毫無保留地照在兩人身上。 薛采手里拿著一塊又大又厚的毛巾,一綹一綹地把崔珩的墨發擦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