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崔珩接過工具,三下五除二就將蟹rou蟹膏掏了出來。蟹殼蟹腿里空空如也,很是干凈。他把蟹rou裝進碟子里,遞給薛采,“吃吧?!?/br> “給我的?”薛采簡直不敢相信,這感覺就像天上掉餡餅似的。 “快吃?!贝掮裼州p輕說了兩個字。 薛采恭敬不如從命,用筷子夾起一條蟹rou,放進嘴里細細咀嚼,眼中星光熠熠,由衷贊嘆道:“這螃蟹帶了海水獨有的咸味,著實鮮美。謝謝你,小恩公?!?/br> 崔珩不置一詞,似乎真的困倦了,將身體全部的重量都靠在椅背上。 目睹這一切的莫大夫氣得牙癢癢,寒著臉將蟹八件取回來,故意對薛采吃螃蟹的畫面視而不見。他真怕自己動手去搶薛采手里的碟子。 那樣,他的老臉就沒處擱了。 第8章 翌日清晨,細雨連綿。 薛采醒來時,驚訝地發現自己手臂上、臉上布滿了紅疹,一片片的像極了火燒云。她忍著癢,不敢用指甲撓,扯了鋪在褥子上的床單將自己從頭到腳裹起來,一寸寸地挪出房門,打算去向莫大夫求救。 在船艙外找了一圈,并沒有莫大夫的蹤影,薛采想了想,推開崔珩的房門,果然見那老頭兒爛醉如泥地躺在地板上,呼嚕聲堪比雷鳴。 昨晚崔珩入眠后,薛采也很快回房歇息了,莫大夫一個人守著崔珩喝悶酒,越喝越覺得心下凄涼需要借酒澆愁,不知不覺就酩酊大醉睡到了這個時辰。 屋內光線暗,外加布料遮擋視線,薛采很難看清里面的擺設。她憑借記憶摸索著往里挪步,走到半路還是被一張小凳子絆倒在地。 咚一聲,在靜謐的室內顯得極為突兀。 半躺在軟榻上的崔珩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轉過半張臉,在昏暗的晨光中神色莫測難辨。 薛采揉了揉摔疼的膝蓋,剛爬起來還未站穩,又被拖曳在地的床單絆了一跤。她順勢跌坐在地上,氣惱地將蒙在腦袋上的布拉扯下來,撥開云霧后眼睛瞬間能將周圍的一桌一椅看得清清楚楚。 “莫大夫,你快醒醒,螃蟹夾你手指了?!毖Σ煽觳缴锨?,沖著莫大夫的耳朵喊道。 莫大夫打了個響亮的酒嗝,揚起手臂胡亂在空中抓了幾把,然后翻了個身,繼續睡得人事兩不知。 薛采一臉挫敗的望向崔珩,“小恩公,你有沒有什么好法子能把莫大夫喚醒?” 崔珩的目光凝在薛采臉上,似乎在研究什么,半晌才道:“你的臉怎么了?” 薛采唉聲嘆氣道:“我也不知,一覺醒來就成這樣了?!?/br> “你過來?!贝掮褡鄙眢w,強打起精神道。 薛采連忙擺手,“別,還是先請莫大夫瞧一瞧。萬一這紅疹與水痘師承一脈,容易傳染給他人可如何是好?而且我現在的模樣委實丑了些,就不污染小恩公的眼睛了?!?/br> “你離他這么近,就不怕傳染給他?”崔珩遭人拒絕,面無表情道:“我也不是嫌丑愛美之人?!?/br> “這個,莫大夫精于治病,與常人不同嘛?!毖Σ刹恍判暗赜滞屏送颇蠓虻募绨?,“我多喊幾遍試試,或許馬上就會醒來?!?/br> 崔珩耐心告罄,目光轉冷,“若你當真害怕傳染給我,那就離開此處,有多遠滾多遠?!?/br> 薛采最怕崔珩動怒,不敢再堅持,乖乖走到他跟前擼起衣袖露出兩截白瑩瑩的手臂,無奈道:“既然小恩公想看,就一并將這看了吧?!?/br> 崔珩不料她有此出格的舉動,明顯怔了怔,但他自制力驚人,立即收斂心神,將注意力集中在紅疹上。 “小恩公,你瞧出什么名堂沒有?”薛采把滑落在崔珩膝頭的毛毯往上拉到他的肩膀處,望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崔珩關切道:“小恩公,你衣衫單薄,可別著涼了,我瞅著你連耳朵都凍紅了?!?/br> 聽聞此言,崔珩不自然地咳嗽一聲,淡淡道:“你長紅疹是吃了螃蟹的緣故?!?/br> “不可能吧?!毖Σ蓾M口懷疑,“莫大夫也吃了螃蟹,怎么沒出疹子?” “這個因人而異?!贝掮耠y得好脾氣地解釋道:“我有一位舊識一沾染花粉就會像你這般全身長滿紅疹,所以每當春日里百花綻放之時只能閉門不出。他因此看了許多名醫,但這病無法根治,與個人體質有關。你只要不吃螃蟹,忌口數日,紅疹自然會消退。這疹子也不會輕易傳染給人,無需過分緊張?!?/br> 薛采見崔珩言之鑿鑿,思索片刻道:“小恩公,聽了你的話我放心多了。至于螃蟹,吃不吃無所謂?!鳖D了頓,又道:“哦,對了,改日有機會還請把我引薦給你的朋友,我們也算是同病相憐,說不定能做個知己?!?/br> 薛采還想借機溜須拍馬幾句,陸哲翰率領四五個仆役氣勢洶洶闖了進來。 “小師妹,我就猜到你在這里?!?/br> 陸哲翰正巧看見薛采將衣袖恢復原狀遮蓋住裸露的肌膚,不知怎的心臟緊縮了一下,加重語氣質問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二人在作甚?” “師兄,你不要亂想。我今早起來身上出了紅疹,剛剛小恩公幫我瞧了瞧,原來是昨晚吃螃蟹惹下的禍根?!毖Σ珊唵握f明事情的原委。 陸哲翰嗤之以鼻,“他還會給人看???” 薛采見不得別人嘲笑崔珩,極力維護道:“小恩公博聞強識,學貫古今,給人看個小毛小病肯定不在話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