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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齊盟主!」「賀喜齊盟主!」 隨著歡呼聲是齊放豪邁而又歡喜的笑聲:「多謝各位江湖朋友捧場!」「謝謝諸公光臨敝盟!」那聲音自遠而近,沒有多久,他人已來到了議事堂前,屋子里的眾人以清風、辛垂楊為首便迎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卻示意無瑕、玲瓏坐在了寫著春水劍派字樣的長幾后面。 「有勞真人了?!挂簧礤\袍的齊放滿臉都是喜色,他親熱地拉著清風的手謝了一句:「真人教的好徒兒!」 清風也笑著回道:「盟主生的好女兒!」眾人都大笑起來。 齊放又轉頭對辛垂楊道:「仙子一路辛苦,未能遠迎,萬望恕罪!」他笑道:「蘿兒的娘親去得早,我又當爹又當媽的,倒叫這丫頭纏住了?!?/br> 高君侯搖頭笑道:「唯大丈夫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我這才知道,清風和辛垂楊都是今天才到的。 偷眼望了一下練青霓,她的臉色倒是平靜如昔,只是目光中卻夾雜著幾分說不出來的情感。 「十多年的清修也平復不了心中的愛戀與幽怨吧!」我心中暗道。 齊放熱情地和眾人打著招呼,問少林空聞大師最近坐沒坐關,唐門唐老爺子的身子骨還健碩吧,恒山和北武林的那場糾紛處理得怎么樣了,霽月齋的生意好不好等等等等,周周到到的讓每一個心里都熱乎乎的,不一會兒他的目光已經落在了我身上。 「春水劍派后繼有人??!」齊放似乎早把做壽時我對他的不恭拋在了腦后,和周圍眾人道。 他親切地朝落在眾人身后的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上前,突然問道:「少兄接掌春水劍派了吧?」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齊聚在我身上,我點點頭,笑道:「齊盟主料事如神,玉掌門確把掌門之位傳給了晚輩,不過,本派遭受劫難之時,掌門信物已被十二連環塢的尹觀奪去,晚輩這掌門……」 還未等我說完,齊放卻微笑著從懷里掏出一塊古色古香的竹牌遞給我,道:「可是它嗎?」 我接過一看,那半個巴掌大的赭色竹牌上正面刻著極其繁復的花紋,花紋中間正是古篆「春水」兩字,背面則雕著一個女子側身立在江邊,秀發飛揚,衣角飄蕩,雖然看不清她的容貌,卻是一股出塵之意撲面而來。 這倒和無瑕說過的掌門竹苻一般無二,它落在大江盟的手里也理所應當,不過,從梁思成那里學到的關于古玩雕刻的皮毛讓我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破綻,那竹牌的雕痕磨損的太過均勻,顯然是有人用特殊的工藝偽造出來的。 我心中漸漸升起一絲狐疑,是尹觀在搶到這只掌門竹苻后又偽造了一只,還是這竹牌其實是大江盟有意來試探我是否真的是春水門下的贗品呢? 「多謝齊盟主!盟主先滅十二連環塢替我春水劍派報仇,又將掌門信物送回,敝派上下感激不盡。大恩不言謝,盟主若有差遣,敝派雖然力薄,也要戳力相報!只是……」 我把那只竹苻上下拋來拋去,笑道:「敝派只剩下晚輩夫妻四人,這竹苻要與不要,并沒有什么意義,就轉送給盟主做個紀念吧!」說著,把竹苻還給了齊放。 「少兄好瀟灑的性子!」齊放哈哈笑道,又把竹苻推了回來,從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的思緒波動:「不破不立,春水劍派有少兄領導,定能在江湖更上一層樓。只是歷史不容割斷,少兄還是自己留著吧!」 「恭敬不如從命?!?/br> 我不知道老師陽明公聽到這樣的對話會如何作想,他老人家提倡的知行合一乃圣人之道,可天下有幾個圣人呢,蕓蕓眾生恐怕多是想一套、說一套、做一套吧! 甫一進屋,各派的年輕弟子便齊刷刷地站起來,喊了聲:「齊盟主好!」 齊放粗獷的臉上滿是慈愛之色,拉過兩個來問長問短,還試了其中一個小伙子的功夫,說武功比上次見面長進多了,讓那小伙子激動不已。 無瑕和玲瓏也站了起來,齊放的目光掃過三人,故意板起臉來對玲瓏道:「是玲瓏呀,有婆家了也不請你齊伯伯吃喜酒?」 又轉頭對無瑕道:「這位姑娘就是玉夫人的侄女無瑕姑娘吧,你和你姑姑長得真像??!睹物尚且思人,何況……唉,不提也罷,我們總都會有那么一天,令堂令姑不過是比我們早些日子罷了?!?/br> 無瑕、玲瓏諾諾,而我的心也放下來,雖然在江園聽到了那么多的惡毒咒罵,可在議事堂里畢竟讓我順心了許多,齊放、文公達都有意避開那個令我難堪的話題,而無瑕、玲瓏的臉色也由此輕松了許多。 齊放的目光從無瑕、玲瓏那里移開,卻轉到了依舊蹲在椅子上正陶醉在酒鄉里的孫二。 「二哥,你可想死我了!我還怕你不來呢!」齊放臉上一陣激動,忙搶上前一步來到孫二面前,一把抱住了孫二。 「早知道你有這三十年的老燒刀子,你不請我我都得天天蹲在你家酒窖子里?!箤O二嘻笑道。 看屋子里的眾人都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似乎不清楚孫二的來歷,齊放便拉起了孫二道:「諸位好朋友,這位就是我齊放打小一起長大的同鄉好友,又是我齊放救命恩人的孫二哥,人稱太湖里的一條龍?!?/br> 屋子里的眾人臉上都有些迷茫,那句「久仰」十成十地是給齊放的面子。 而我則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在太湖柳元禮竟用江湖最尊貴的禮節「刀禮」來向他致敬,原來他和大江盟竟有如此深厚的關系。 可孫二卻笑道:「什么救命不救命的,不過是三歲的淘氣蛋子一不小心掉進了小河溝里被個七歲娃子看見罷了,其實那河溝的水還沒沒腳面子呢?!?/br> 眾人一時 都大笑起來。孫二除了大江盟的人之外,似乎并不認得滿屋子里這些在江湖里舉足輕重的人物,卻把目光投在了我身上,一舉酒杯,招呼我到近前,笑道:「小朋友,你湖珠采的怎么樣呀?」 齊放眼中閃過一絲訝色,似乎沒想到我與孫二相識,我笑道:「有二叔和陳二娘的指點,自然是收獲頗豐了?!?/br> 「你這話可有毛病,二叔二娘的,小齊還不得以為我偷娶媳婦啦!」孫二全然不像那日在太湖船上一般威嚴,詼諧地笑道。 「可二娘一家子真的都很惦記著您哪?!?/br> 「那娘們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箤O二感慨了一句,又小聲對我道:「她們娘幾個也他媽的夠sao!」 話音雖然低,可屋子里的人不少都是江湖一等一的人物,自然一字不拉地聽在耳中,清風、高君侯他們還好,辛垂楊、練青霓幾個女人眼中便多了幾分鄙夷,只是礙于齊放的面子不好發作。 齊放哭笑不得地道:「二哥,你老毛病總也不改……」 孫二沒和齊放爭辯,只是撓了撓頭,推了齊放一把,道:「好了好了,每次見到你都要討伐我一番,也不想想我還能見你幾回呀!別說了,我求求你,吉時快到了,你還是等著你姑爺給你磕頭吧!」 正說話間,只聽「咚」的一聲炮響,接著一陣鼓樂如地動山搖般傳了而來,而那聲「吉時到」似乎是千百人同時喝出的一般,在震耳欲聾的鼓聲中依然聽得十分真切。 眾人忙各自落坐,辛垂楊和文公達坐了東西兩側的首席,清風因為是自己的徒兒大喜,倒占了半個主人身份,屈尊坐在了辛垂楊的下首相陪,而高君侯則坐在了文公達的下首。 西側辛垂楊、清風之下,依次是木蟬、練青霓,孫二、公孫且,一個陌生的武將打扮的中年漢子和齊放的弟弟齊功;而東側文公達、高君侯之下則是唐三藏、司空不群,我和宋廷之,而最后一張長幾上司馬長空的上首還空著一個位子。 齊放自然是端坐在主位上,而齊小天此刻也換了一套錦服站在了大門口,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意氣風發,吸引了不少堂里堂外女孩子的目光。 無瑕、玲瓏自然坐在了我身后,也惹得不少別派年輕弟子偷眼觀看。 我的目光轉來轉去停留在了魏柔身上,她靜靜地坐在了辛垂楊的身后,目不斜視,只是臉上掛著淡泊而從容的微笑,相比之下,她旁邊二道一俗的三個武當二代弟子卻顯得頗有些緊張,特別是那個俗家弟子,雖然面貌氣質都是一時之選,可在魏柔面前,卻似乎患得患失起來,想接近魏柔卻心懷自卑,目光始終不敢落在她的身上。 「隱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我心念電轉,難道派一個人來參加齊蘿的婚禮還不足以表達隱湖對大江盟和武當的敬意嗎? 這次行動究竟是誰的主意呢?是鹿靈犀還是辛垂楊?她們要向江湖傳達什么信息呢? 當然,我心中明白,這里面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魏柔雖然沒有完全接受齊小天的追求,可畢竟與其關系密切,齊蘿大喜,魏柔沒有理由不到場;而聽無瑕說,練青霓與辛垂楊交厚,練以齊蘿師父的名義邀請辛垂楊,辛也無法拒絕,隱湖兩大高手聯袂到場,說起來不過是個巧合,并沒有其他的含義,可江湖人會明白其中的關節嗎?他們只能看到隱湖與大江盟把酒言歡,或許這就是大江盟想要得到的結果吧! 一時真猜不透隱湖的真實意圖,而魏柔在我的注視下依舊只是凝望著自己的師叔和清風二人竊竊私語。 「她早該感受到我的目光了吧!」在滿屋子的江湖高手里,真正能讓我心有所畏的不過三五人而已,魏柔絕對是其中的一個,只是她似乎還并沒有練成傳說中的隱湖最高心法心劍如一,否則,她的目光早該毫不猶豫地刺向我了吧! 只是我的思緒卻被一聲歡呼打斷了。 「新人到!」 【第七卷·第八章】 第七卷·第八章 一對花繡球將新人連在一起,一頭是兩個眉清目秀的劍童引著一身吉服、頭戴花帕頭、容光煥發的宮難;另一頭則是兩個絕色女子攙著一身大紅喜服、鳳冠霞披的齊蘿,只是一頭大紅蓋頭遮去她嬌憨容顏,身后四個侍女擎著宮扇燈籠,引著兩對嬌嬈女子吹笛弄笙而來,極是喜氣洋洋。 「宋三娘也真敢使人??!」 我一眼便認出了攙著齊蘿的正是蘇瑾和孫妙,二人都穿著粉色水袖夾襖和襦裙,與往日的那一身素白截然不同,加上巧笑盈盈,越發嬌艷得驚心動魄。 眾人中雖然只有寥寥數人見過二人,可琴歌雙絕大家幾乎都聽說過,當有人低低驚呼了一聲她們的大名后,眾人的目光都紛紛落在了二人身上,幾乎奪去了新人的風采,也有人嘆道,大江盟好大的手筆呀! 我心中卻倏地閃過一絲疑念:「練無雙呢?這伴娘她做最合適不過了,怎么不見了她的蹤影,難道她也出了什么不幸,遁入了空門不成?」 齊小天伸出了胳膊,宮難微微一笑,從他腋下俯身而過,我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哥哥尚未娶妻,meimei已經出嫁,宮難此舉乃是僭越之禮,齊家江湖人家,豈能明白這些道理,定是宋三娘的指點,回頭看無瑕、玲瓏,果然是一臉迷惑,便小聲替她們解釋。 宋廷之笑道:「到底是解元公學識淵博,此等婚嫁之禮,連老朽都不清楚呢?!?/br> 「宋先生家中兄弟姐妹不多吧?」我似無心地隨口問道。 宋廷之哈哈笑了兩聲,道:「老朽自幼而孤,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個?!?/br> 我連忙說了聲對不起,道:「白手起家,宋先生真讓人欽佩 呀!」 宋廷之笑了兩聲,不再言語。而此時一對新人已經走到了齊放座前,雙雙跪下。夫妻交拜之后,宮難用一枝機杼瀟灑地掀開了齊蘿的蓋頭。 靚妝眉沁綠,羞臉粉生紅,開了臉的齊蘿散發著驚人的艷麗,幾乎讓她身旁的蘇瑾、孫妙失卻了顏色,怪不得宋三娘如此膽大,竟把孫蘇二人做了扶持紅花的綠葉。 就連宮難都看呆了,那只機杼在半空中停了良久,直到齊蘿含羞低低喚了一聲「宮郎」,他才回過神來,傻笑道:「meimei,你……真好看?!?/br> 這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卻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讓齊蘿開心,她臉上頓時綻開了花似的笑容:「真便宜了宮難這小子!」我心中暗道,看主座上的齊放老懷大暢,而清風也好像失去了絕世高手的沉靜,那欣喜的模樣彷佛就像是自己的兒子娶媳婦一般。 「這宮難不會是清風的私生子吧!」我心中嘀咕了一句。那邊宮難和齊蘿已經開始給客人們敬酒,于是祝福的話語不絕于耳。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些祝福很容易讓我產生了共鳴,我不由得回頭望了無瑕、玲瓏一眼,卻正碰上三女的目光,那目光里也滿是深深的情意,而剛進江園的那股緊張似乎已經不見了蹤影??吹剿齻冃慕Y漸解,我也暗自舒了口氣。 「真是佳偶天成呀!」宋廷之喃喃自語道,也不知是贊宮難齊蘿,還是感慨我和無瑕、玲瓏。 只是在轉頭的一剎那,我就覺得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待我回轉過身來的時候,那目光已然收了回去,再看屋子里的那幾大高手,注意力似乎都在一對新人身上,就連嫌疑最重的魏柔此時也正含笑接過齊蘿遞過來的一杯茶,一飲而盡。 半晌功夫,新人敬酒敬茶來到了我面前。宮難今日顯然開心之極,見到我之后臉上依舊洋溢著笑容,聽我道了恭喜,他口不擇言地笑道:「同喜同喜?!?/br> 我心中暗笑,我和你同什么喜呀,難道你今天洞房要分我一杯羹不成?嘻嘻一笑,從蘇瑾端著的盤子里拿起了一只酒杯。 齊蘿的目光卻落在了玲瓏姐妹身上,那刻意保持的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