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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不卷刃,鐵鏈也無缺口。 果然是好劍!這劍可有名字? 大漢披了件葛布小褂,笑道,「俺是個粗人,想不出好名字,方才那幾句還是俺爹教俺鑄劍刀的口訣。拜托公子給它起個名吧?!?/br> 李長吉的詩句又在我心頭流過,「斬龍刃如何?」 大漢撫掌笑道:「就依公子!這劍今天算是遇到主人了,公子若是喜歡,八百兩銀子成交?!?,說話間頗有些不舍。 原來這漢子才是鋪子的主人。玉瓏看我的表情便知道了我的心思,點了八百兩銀票給那漢子,挑了一副上好的銅制劍鏈將劍細心的系在了我的腰間。 我一拱手,「還未請教掌柜的怎么稱呼?」 大漢一笑,「俺叫何定謙,祖祖輩輩都是打鐵的,別的不敢說,打造個鐵器兵器的,俺決不含糊,公子若有需要,俺定給你用心?!?/br> 我看了鐵鏈一眼,那鐵鏈承受了斬龍刃一擊,竟是毫發無損,看來這何定謙打造的時候也是十分用心。 何定謙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笑道:「這是一家珠寶行要用來鎖金庫的鎖鏈,關系到人家的身家性命,俺老何豈敢不用心!」 正說話間,兩個人走進了鋪子。何定謙笑道:「說曹cao,曹cao到,還真準時?!拐f著迎上前去。 那兩人中的一個帳房先生模樣的拱了拱手,「何師父,敝號定制的鎖鏈打造好了嗎?」 何定謙一指鐵臺上的鏈子。帳房先生背后的粗豪漢子也不搭言,驀地從腰后拽出一把斧頭用足了力氣朝鐵鏈劈去,叮當響過之后,鐵鏈安然無恙,倒是斧子卷了刃。 帳房先生眼睛一亮,脫口贊道:「好!何師父不愧是江東名匠?!?,那粗豪漢子上前摸了摸鐵鏈,也是一臉的興奮,「好家伙,連個缺口也沒有,鎖咱霽月齋的大門最合適了?!褂峙艿奖骷芮白罂从铱?,嘴里還嚷嚷道:「李先生,這兒的兵器也好得很,咱買些回去吧,原來的不太趁手?!拐f著,把卷刃的斧子在那個李先生眼前晃了晃。 霽月齋?我心中一動,和寶大祥競爭的珠寶行就叫霽月齋,莫非是他們?不過,當初殷二姑娘說霽月齋只在應天、杭州和揚州開了三家店,在蘇州并無分號,難道霽月齋生意擴張的這么快? 「霽月齋?好像在哪兒聽過?」我故意皺著眉對玉瓏道,似乎正為想不起來霽月齋是做什么的而苦惱。 李先生看了一眼衣著光鮮的我和玉瓏,看到玉瓏脖子上掛著一串價值不菲的項鏈,馬上堆笑道,「敝號是做珠寶首飾生意的,公子可是聽過敝號的名字?」 我恍然大悟似的道:「噢,霽月齋,我想起來了,貴號開張的時候曾給在下發過一張帖子,只是我游學在外,未能到賀?!?/br> 李先生頓時改容,霽月齋開張時發送的帖子無不是當朝權貴、豪門巨賈,這少年若是收到了帖子,定是非富即貴,于是恭敬的問道:「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我姓王,王動。 李先生立刻滿臉欣喜,「莫非是揚州沈園的王公子?」 「正是在下?!?,我心里暗嘆,霽月齋能把寶大祥擠兌的如此不堪,果然有些本事。我和師父在寶大祥花了上百萬兩的銀子,寶大祥有我的數據自然不奇怪;而在霽月齋我沒花過半文錢,這個看似帳房先生的人竟能一聽到我的名字就知道我的出身,顯然對潛在客戶的掌握十分到家。 玉瓏一吐舌頭,寶大祥知道師兄,這個霽月齋的人也知道師兄,師兄他還真有名哩。 李先生趕忙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敝號揚州店恭候公子大駕四月有余,卻不見公子蹤影。還是李某有幸,得見公子?!顾钍┮欢Y,「在下李寬人,承蒙敝號宋當家的提攜,前來蘇州組建分號,就定在本月二十八日開業,公子若有閑暇,務必賞臉?!?/br> 「那還有十來天的工夫就開業了,恭喜恭喜?!刮衣?,心里卻在盤算。我原本想走一趟太湖作作追殺花想容的樣子就回應天府,一方面回家看看爹娘,另一方面拜會玲瓏姐妹的母親玉夫人,把我和玲瓏的親事敲定;之后回杭州調查和齊小天同行的少女究竟是不是隱湖的魏柔,順便替殷二姑娘打探一下霽月齋的消息。然而在蘇州意外遭襲讓我的計劃發生了變化,魯衛那里至今沒有兇手的線索讓我心里很是憂慮,我甚至想就在蘇州等敵人的第二次攻擊。不過,既然霽月齋是新店開張,霽月齋當家的和店里重要的人物肯定都會參加,這是了解霽月齋的大好時機,我可不想讓那些兇手攪了局,如此算來,我這幾天離開蘇州把對手的視線引到別處才是正理。 「在下最近也沒有什么大事,貴號新店開張,在下一定拜訪,也略補前次的失禮?!?/br> 李先生大喜過望,「公子說得哪里話。敝號屆時恭候公子大駕光臨?!顾砩蠜]帶請柬,怕下人不認識我,還給我一張名刺權充請帖。 回到魯衛家,魯衛已經在等著我了,看他臉上的表情,我知道案情并沒有什么進展。 「這兩天老哥我手下的弟兄旱路水路的驛站碼頭查了個遍,卻沒有一絲烏承班和錢江的消息,這兩個人怎么進的蘇州城,莫非是幽靈不成?」 我嘆了口氣,「老哥,他們和玲瓏一樣,都是易容進來的,查起來不容易?!沽岘嚱忝檬且兹蓦x開杭州的,到了蘇州才恢復了本來面目,又因為玉玲生病,兩人在客棧里根本沒有出去過,不可能被人跟蹤。顯然賊子是在杭州盯住了我,一路從杭州跟著我和蕭瀟來到蘇州的??僧敃r在杭州的江湖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想查也是大海撈針一般。 「等玉玲的身子一好,我們就離開蘇州回應天府敝門總舵 。老哥方便的話派個得力的人跟在后面,看看有沒有賊子跟蹤?!?/br> 「引蛇出洞?好!」,魯衛笑道,「正好老哥我也想活動活動筋骨,就我跟著你們吧?!?/br> 魯衛走了,玉瓏拉著蕭瀟去院子里練劍。玉玲半臥在榻上,巧笑盈盈的望著我。 我坐在她身旁,拉過她一只細嫩的小手輕輕撫摸著。玉玲嗔了我一眼,卻沒縮手,小聲問道:「哥,真的回總舵嗎?」 我笑道,我能和魯大哥說謊嗎?!玉玲面有喜色,眼一垂,「那,見了我娘……」 「自然是讓她老人家確認我這個春水劍派的弟子嘍?!刮抑烙窳岵⒉皇窍胫肋@個,卻有心逗逗她。 「那……還有呢?」玉玲滿臉的冀望讓我看了心生憐愛。我摟過她,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外,玉瓏和蕭瀟正專心致志的練劍,便身子一松,星眸緊閉,軟軟的倒在了我懷里。 看玉玲嬌艷欲滴的俏臉橫在我眼前,我色心大動,忍不住俯下身去,一口噙住了她鮮紅的櫻唇。 玉玲「嚶嚀」一聲,身子一下子繃緊起來,連呼吸都停了下來。我在她柔軟干燥的唇上輕啜了幾下,她才彷佛活過來,身子微微的發抖,鼻里也發出急促的呼吸聲?!高€有,」我的手在她的白玉似的脖頸上滑來滑去,「還有就是你娘要舍得你和玉瓏作小,因為我家里已經有正妻了?!?/br> 「作小……就作小?!褂窳嵛堧p眸,小聲膩道,看來蕭瀟的話讓她姐妹心里早有了準備。她身子向我靠了靠,把我的手拉到她的胸口,那里嬌膩凸起下是怦怦亂跳的心,「只要哥哥對我和meimei好?!褂窳崦难廴缃z的呢喃道。 沒想到玉玲人前端莊,人后竟是如此妖媚。隨著我虎掌前后左右的搓揉,她胸前的凸起不斷變換著形狀,愈變愈挺拔。 與此同時,在應天府的某個僻靜的宅子里,坐著五個鐵面人。五個人都是同樣的一身肥大青袍,看不出各人的胖瘦;每個人的雙手都縮在了袖子里,似乎在遮掩著什么;面具的式樣也是一模一樣,只是主位上那人面具的眉心處比旁人多了一只黑寶石,看起來倒像是二郎神的第三只眼。 「已經兩天了,蘇州那邊還沒有消息,虎殺組也沒有回到指定地點,看來行動失敗了?!瓜率滓粋€矮個子緩緩說道,他嘴里彷佛塞滿了棉花,使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過來似的。 「我看未必吧。玲瓏雙玉和王動的武功會有這么強嗎?要知道虎殺組的實力只比潛龍組、鷹擊組稍遜一籌而已,對付春水劍派的三個弟子應該不會出錯。莫不是魯衛發現了什么讓虎殺組心有顧慮,以致延誤了行動的時間?」矮個對面的高個有些疑問道,說話的聲音竟和方才那人一模一樣。 「那也該傳個消息回來!」 矮個道。 「現在蘇州被魯衛經營的有如銅墻鐵壁一般,各大門派的勢力基本被驅逐的一干二凈,線人根本不敢輕舉妄動,深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特別是這兩天氣氛異常,驛站碼頭充斥著捕快衙役,虎殺組即便想聯系也要考慮后果?!垢邆€說罷,轉過頭來對主位上坐著的人道:「門主,屬下以為有必要改變目前的聯絡方式,以免發生類似的情景?!?/br> 「我自有主張,」那個被稱作門主的人道,他沉吟了片刻,「虎殺組兇多吉少。不過,即便虎殺組全軍覆沒,本門的決心也不會動搖。而且,從應天府目前的情況看,對手包括魯衛并沒有發現什么線索。飛燕組即刻兵分兩路,一路無錫一路常州,監視蘇州通往應天的官道,發現玲瓏雙玉的行蹤不要打草驚蛇,立刻上報。我們就再等一天,后天拂曉四更,開始執行斬草計劃!」 隨著冰冷的話語,一道冰冷的目光從面具中射出,剎那間屋子里的空氣彷佛都被凝結了。 〓〓〓〓〓〓〓〓〓〓 下期預告 在毗鄰驛王動遇被謫的都指揮僉事沈希儀,得知座師王守仁仕途堪憂。王動乃謀賄朝中當道,以解師憂。 春水劍派遭遇滅門之禍,兇手何人?玉夫人能否脫險?王動欲納玲瓏姐妹,是否遂了心愿?霽月齋擴張迅速,蘇州分號開張在即,王動打探出了什么消息? 大江盟緝兇劍指江北,江湖波譎云詭,究竟誰是誰非? 花想容一家上下十五口被殺,王動背上兇手惡名,是誰設計陷害? 隱湖小筑神秘莫測,王動與隱湖傳人“謫仙”魏柔的初遇會是怎樣? 【第二卷·第一章】 第二卷·第一章 「吁——」玉瓏撥轉馬頭,「哥,你快點嘛~」她俏臉含嗔道。 我正趕著一輛豪華的四輪馬車奔馳在去往應天府的官道上。不錯,我現在的確是個車夫,玲瓏姐妹在聽我說要去春水劍派后,就突然思鄉情重起來,恨不得一下子飛回應天府,連玉玲的病尚未大好都顧不得了,我只好第二天就雇了馬車向應天府進發。 剛走了小半天,車夫就失業了,因為他的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在趕車上,之后,我就成了車夫。 我滿懷信心的揚起了馬鞭,但很快我就發現,人其實是最忘本的動物。我在五歲的時候就熟練的趕著裝滿蔬菜或茅草的馬車來往于城里和鄉下,可在沈園做了十幾年的少爺后,這一切都變得生疏了。 蕭瀟陪玉玲坐在馬車里,看我一頭汗,一面掏出手帕替我擦汗,一面回頭沖玉玲抿嘴笑道:「咱這位爺,心性兒也太要強了些?!?/br> 好在并沒有耽誤多少時間。只是已經過了無錫,也不見有人跟蹤。眼看到了常州,魯衛縱馬趕了上來。 「老弟,我在后面跟了一天了,也沒發現可疑的人,看來在蘇州暗算你的 人都叫你一鍋端了?!?/br> 魯衛左右看了看,「再有個把時辰就該到常州了,往前便是應天府的地界,老哥我就不跟了,省得蘇老總羅嗦。如果今兒晚上那幫兔崽子沒什么動靜,估計這一路就不會有什么變故了?!?/br> 我知道魯衛說的蘇老總就是他的頂頭上司南直隸的總捕蘇耀,這幾日他沒少跟我講公門里的事,似乎認定了我在公門將有遠大而光明的前途。 我也知道,做官的最怕伸手撈過界,便笑道:「好在我是浙省的捕頭,不必聽他老人家的嘮叨?!?/br> 常州是我爛熟的,在準備應天鄉試的時候,我和蕭瀟就在這兒的天寧寺住了十幾天。魯衛看我輕車熟路的進了毗陵驛,不由一愣,「老弟,你對老哥我的轄區倒是滿熟的嘛?!?/br> 驛丞自然識得魯衛,忙把一干人安頓好??赡苁且娛挒t和玲瓏姐妹衣著華麗、佩珠戴玉的,誤以為是朝中哪位大員的女公子,而魯衛態度又很曖昧,那驛丞便極力巴結。 「三位小姐天人似的,讓我們小小驛站蓬蓽生輝……上房清凈些,朝廷四月里頭剛整肅完——小姐定是知道的,這陣子來往的官員就多了起來……這邊走,大家出身就是不一樣呀!」那驛丞嘟嘟囔囔、羅哩羅唆一味賣好讓我一陣心煩,臉上便有些不豫,魯衛忙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強壓心頭煩躁,塞給他二十兩紋銀,還贊他才力精敏、識見練達,驛丞才歡天喜地的走了。 「理他作甚?」我不解。 魯衛嘆了口氣,「就當給老哥個面子吧。這毗陵驛是江南大驛,來往官員眾多,打探朝中的消息甚是方便,說起來那驛丞還是老哥的一個耳目呢?!?。 我心有所悟,在江湖魯衛算得上是名門正派里的一號人物,可進了官場便也要投機鉆營,看來官場就和江湖一樣,一入其中便身不由己了。 往榻上舒服的一躺,我笑著解釋住進毗陵驛的原因:「這兒是我大明的重要驛站,想來任誰也不敢在這兒撒野,晚上可以睡個安穩覺了?!?/br> 蕭瀟的眼里閃著敬佩的光芒,主子他總能化腐朽為神奇,就連杭州府巡檢司副巡檢這么一個從九品的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