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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拾起斷劍,仔細端詳,確然是小慕容所使的短劍,刃面斷折處并不平整,似是被重兵器打斷,或是內勁震折,并非寶刀寶劍所削斷??匆娦∧饺荼袣?,文淵心底升起一陣寒意,心道:“莫非她們在這里中了埋伏?” 他心中擔心,藉著火光四下查看,果然墻上有不少打斗痕跡,有被兵刃所劃過,也有一些血跡,墻角還有一塊尖石,乃是石娘子的飛石暗器。文淵越看越驚,暗道:“難道是黃仲鬼在此鎮守?可是切斷小茵兵刃的,絕非太陰刀功力,那么皇陵派還有其他高手?又或許皇陵派倚多為勝,派出大群弟子圍攻。只不知石莊主她們是否安好?” 想到華瑄、小慕容等人安危未明,又有不諳武功的紫緣在內,文淵心急如焚,心道:“假如不是龍馭清來襲,紫緣應該留在客棧才是。唉,她一個弱女子,要是當真遇險,可該如何是好?”想到此處,文淵更加不安,正要出手推門,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石莊主她們定然走過這里,何以又把石門關上?明樓外留有皇陵派門人的尸體,那么自然掩蔽不了潛入此處之事。關上了石門,萬一情勢不利,豈非更難及時撤退?” 思及此處,文淵登時心中一動:“那么是皇陵派重新將門關好,藉以防范外人。嗯,這石門本該另有閉鎖之法,但是皇陵派想在地宮里將我們一網打盡,故意不加阻礙,打開石門時的聲響太大,在這全無聲響的地下,便是告訴皇陵派有敵人侵入的一個警訊。先前我開的那門,離此甚遠,又有這道門阻擋,聲音或許傳不到門后,那么我應當還沒被發現。開了這道門,那就難說的很?!?/br> 既已深入地宮,文淵自然不會輕易回頭,心道:“即使這長陵地宮是龍潭虎xue,也得闖上一闖?!碑斚码p掌按門,一吐內勁,又是陣陣巨響傳出,石門隨之大開。文淵緩步過門,火光一照,前方已非隧道,而是一間高大寬闊、結構宏偉的殿堂。 文淵高舉火折照明,但見殿中放著兩張白玉寶座,座前各有供桌和一個青花云紋大瓷缸,此外幾乎別無他物,偌大的殿中顯得空空蕩蕩,寧靜的地底分外凄清。 文淵走上前去,往一個缸中看去,只見缸中盛著七分滿的香油,乃是地宮中所點的長明燈。文淵以火折點著兩缸燈油,殿中登時大增輝煌,一片明亮。文淵心道:“從成祖駕崩至今,就是兩缸滿滿的燈油也該燒完了,這燈油該是皇陵派自己加的?!焙鋈恍闹幸灰桑骸盎柿昱蓳问匦l陵墓的重責大任,卻如何會將人囚禁在此?” 他自獲得任劍清囚于長陵地宮的消息,便是一番激戰,又是毫不停息地趕路,此時他當真進到了地宮,反而感到疑云重重:“皇帝陵寢,豈是能隨意進得的?難不成皇陵派竟將陵墓地宮當作了自家地盤,隨意來去?皇帝怎會容許他們在祖宗安息之地擅自為所欲為?” 文淵百思不解,但當下之急,乃在尋得石娘子等人和任劍清,實也無暇細想。 此時殿中光明,四下情況看得清清楚楚,文淵環顧四周,不禁越看越驚,只見墻上、地上留下不少打斗痕跡,左首寶座上也被利器劃出一道深痕,一張供桌上陷著一個淺淺的手印,卻無裂痕,是被極為陰柔的掌力所擊中。文淵看著這掌印,心中暗驚:“能在木質上印出這等清晰的手印而不擊裂木桌,出手者功力非同泛泛。黃仲鬼的內力偏于陰寒霸道,這一掌或許非他所出,會是何人所為?” 殿中既然無人,文淵心覺久留無益,便要繼續搜尋??墒谴蟮钭笥揖惺T,往前的盡頭又在燈火所及之外,不知是否還有通路。三條道路,文淵一時難以抉擇,想了一想,心道:“石莊主她們既然在此與人交手,何以不點燃這兩缸大燈? 想必是她們從門外一路打進來,殿中本來沒有點燈,單憑火折,照不到兩側石門,又在兵兇戰危的當口,激戰之時,自然不會留心尋找其他出路,仍然是往前行去。那么我也只管向前便了?!?/br> 想通此節,文淵重燃火折,疾步前奔,果然最后又是一道石門。文淵推開石門,眼前乃是地宮后殿。這后殿較之前所在中殿規模為小,凌亂地放置著二十來個大紅木箱,更無其他物事。此處已是地宮中路的盡頭,居然只放著一堆木箱,而無帝后棺槨,環視殿中,同樣不見一人。 文淵也沒料到這間后殿竟然擺設如此,頗感意外,未見有人,更是失望,喃喃自語道:“成祖皇帝叱吒一時,寢殿怎會如此隨便?”突然心中掠過一個想法:“棺木不在此間,卻會在何處?難道還有密道可往前行么?” 他正要舉步往前,忽聽一個細微的女聲傳來,只聽那聲音喚道:“文公子,是文公子嗎?”這聲音傳入文淵耳中,文淵陡覺全身一震,又驚又喜,脫口叫道:“紫緣,紫緣,你……你在這里?”他左右轉身,殿中依然只有自身一人,呆了一呆,忽見一個木箱得得震動,似乎有人藏身其中,卻無法由內出來。 文淵飛奔過去,用力掀開箱蓋,低頭一看,一張清雅靈秀的臉龐映入眼簾,澄澈的雙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彩,正是令他最為牽掛擔心的紫緣。箱蓋打開,紫緣第一件事,便是投在文淵懷里,連聲叫道:“文公子,你終于來了!我……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語音微帶嗚咽,身體也輕輕顫抖,顯是心情激動之極。 在這深入地下的玄宮之中,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最令他放心不下的紫緣,文淵登感心頭一松,喜悅之情油然而生,輕輕拍著紫緣的肩膀,柔聲道:“別怕,別怕!我在這里, 這不是看到了嗎?”其實他自己也是如釋重負,能確保紫緣平安無事,在他而言真是一大振奮,手中火折掉在地上。 欣喜之余,文淵忽覺手掌所觸柔膩細潤,紫緣竟是裸露肩頭,不覺一怔,定神一看,赫然驚覺紫緣未穿外衣,全身只穿著一件肚兜,方才未曾注意,此時發覺,文淵登感不知所措,霎時間身子僵硬,一動也不敢動,仿佛變做了石像木雕。 紫緣稍稍回神,見到文淵怔怔地望著自己,羞得雙頰如火,卻仍是伏在文淵胸膛,唯恐稍一離開,便永世難見一般,輕啟櫻唇,低聲道:“我的衣服被人扯破啦?!?/br> 便在此時,地上的火折也已熄滅,后殿頓時一片漆黑。 文淵如夢初醒,“氨了一聲,急忙再點著一個火折,一邊問道:“是皇陵派的?他們對你怎么了?”紫緣低聲道:“就只有那樣,幸好有石姑娘及時救了我?!彼S口說來,文淵卻聽得心中緊繃,知道皇陵派中有人心懷不軌,意欲侵犯紫緣,而且情勢險極。只聽紫緣又道:“那時一片混戰,茵妹要我先躲在箱子里,以免又被人捉住了?!蔽臏Y握著紫緣雙手,低聲道:“可難為你了?!?/br> 紫緣輕聲道:“該說是我拖累了石姑娘她們。我躲在箱里,只聽到外面一片打斗聲,忽然一陣驚叫,好像有什么木石脫動的聲音,接著就安靜下來了。我想要出來,沒想到從里面打不開箱子?!蔽臏Y一怔,道:“這么說來,韓師兄、師妹她們都不知去向了?”紫緣點了點頭,低聲道:“文公子,現在怎么辦才好?” 文淵道:“這地宮我還沒有全部走遍,我們再去探一探?!闭f著望見紫緣,心中蹦地一跳,急忙轉頭,低聲道:“紫緣,你先穿我的外衣好了?!闭f著便要將衣袍解下。紫緣紅著臉應了一聲,低頭含羞,甚感困窘。 兩人雖然兩情相悅,也幾乎已要同赴巫山云雨,可是之前文淵并未當真見到紫緣身子,現下與當日溪邊草地相較,紫緣還少了紗裙掩蔽,白潤的雙腿不安地緊緊閉攏,嬌軀大半呈現文淵眼前,文淵焉能不生綺念,看見紫緣羞赧的表情,更是怦然心動,這件外袍脫得艱難之極,只怕一個把持不住,脫下的可未必僅止于此。 好不容易外袍脫下,文淵披在紫緣肩上,紫緣輕輕拉住,低聲道:“謝謝?!?/br> 神情又羞又怯,令人大起愛憐之意。文淵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衫,更覺地宮中寒意陣陣,好在他內功造詣不凡,倒也不覺難受,當下道:“我們去找石莊主她們?!?/br> 紫緣點了點頭,道:“可是要怎么找起?” 【九十】 文淵略加沉思,說道:“紫緣,你說聽到木石脫動的聲音,那是什么樣的聲音?”紫緣道:“就好像老舊的木門開關時,門軸轉動不靈的聲音?!?/br> 想了一想,又道:“對了,在那之前,好像有東西落在我躲著的箱子上頭,那聲音傳出來時,地面似乎有些震動?!?/br> 文淵聽了,思索一陣,道:“如此說來,這里多半有什么翻板機關?!?/br> 說著回頭掃視后殿各處,看來看去,也只有一個又一個的紅木箱。紫緣看著他轉來轉去,也幫著四下查看,走到自已藏身的木箱旁邊時,抬起頭來,往墻上望去。 那邊文淵見了,心覺奇怪,問道:“紫緣,怎么了?”紫緣道:“我在想,落在箱子上的到底是什么……你看,這里根本沒有其他東西,而且在你來以前,沒有別人的腳步聲了,應該不是有人清理過這里?!?/br> 文淵一聽,忽然起了個念頭,說道:“或許不是東西,是個人呢?”紫緣一愕,道:“人?”文淵點點頭,輕輕一躍,站在木箱蓋上。若是輕功極高之人,旁人聽來可能悄然無聲,但紫緣身在箱中,箱上突有動靜,自能察覺。文淵道:“或許有人站在箱子上開啟機關,使得這后殿中央地板陷空,讓師妹她們落了下去。這些箱子下面必是實地,足以落腳,皇陵派的人在其上開動機關,不致一同落下?!?/br> 紫緣轉念一想,道:“不對啊,我也聽到有很多男子的驚呼聲,不只韓公子一人?!蔽臏Y一怔,道:“這就奇怪的緊了?!庇值溃骸安徽撊绾?,得先找出有無機關?!彼⒃谙渖?,仰首察看墻上層層石磚,忽然發現離頭頂約莫三尺之處,一個磚頭邊緣帶著少許血跡。他心下暗道:“若是激戰之中鮮血飛灑,不該會到如此高處,可能是那人手上沾血,或是負傷,扳動此處機關,留下了痕跡?!?/br> 想到此處,文淵企足抬手,試著去推動那磚頭,磚頭紋絲不動。他沿著磚頭邊緣或按或推,推到石磚左側時,那磚頭緩緩轉入了半吋。文淵大喜,用力一推,條形石磚陡然左右翻轉一圈,翻出的一面金光燦爛,刻著一個金字“皇”。 突然之間,后殿地板隆隆作響,殿中地磚劇烈震動,突然“康啷啷”一串沉厚聲響,中央一大片地板快速變化,有的向四方收入,有的向下疾翻,正中央十余塊卻崩離分解,直落而下,殿上陡然現出一個長八角形的巨大空洞,于黑暗中揚起大片塵土,層層擴大,巨響于地宮中回蕩不絕。 忽聽紫緣一聲驚叫,纖細的身影跌落洞中,腳下的地板竟也一同消失無蹤。 文淵大驚,叫道:“紫緣!”身子一躍,向下飛落,原先所踏的木箱緊跟著落下。文淵倒身縱落,順勢一蹬木箱,落勢陡然增快,右手一伸,握住了紫緣手腕。 但是兩人已經身在虛空,文淵無處借力,雖然拉住紫緣,兩人依舊飛快跌落,耳邊颼颼風聲掃過,火折被勁風所熄 ,倏然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陷入黑暗,僅是瞬息之事,兩人旋即沖入一片亮處,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碎石地,地上躺著數名男子。文淵臨危應變,將紫緣拉入懷中,內息接連急轉三周,凝神默存“御風行”心法,眼見離地已不及丈許,當下內氣放松,身子一輕,直墜之勢竟然緩了不少,斜偏而出,半空中身子轉直,右腳尖在一個疾落的木箱旁用力一踢,借力移身,墜勢急轉橫飛。 御風行功法一出,如落葉飄零,舒緩自在,將下墜之力重重化解,這一橫飛飄出三丈有余,腳尖一落地,隨即向前沖躍,以減力道,再次著地時,文淵陡覺右腳一軟,被這股大力沖得一陣酸麻,一時站不住腳,向前直倒。 他唯恐紫緣摔傷,還沒碰地,便急忙翻身,背下面上,“砰”地一聲,文淵跌躺在地,又滑出數尺,紫緣在他身上,卻是絲毫沒有受傷,只是“氨地驚呼一聲。 文淵雖然撞得頭昏眼花,總算沒有和紫緣直接跌得重傷,松了口氣,笑道:“咱們命大福大,沒摔個粉身碎骨?!弊暇売嗉陋q存,低聲道:“真嚇死我了……”話才說出,只聽得砰砰磅磅一陣亂響,一堆木箱夾帶著無數磚板自空而落,一個個砸得支離破碎,不少壓在地上那幾人身上,也無反應,顯然都是死尸。 嘈雜止息,文淵緩緩坐起身子,道:“看來機關找到了,可有點不太對勁,這地洞開得只怕大多了,這些箱子本來沒落下來?!弊暇壩⑿Φ溃骸氨緛砦覀儜撨€站在上面?!蔽臏Y笑道:“總之是要下來找人的,不過下來的方法不太高明?!?/br> 嘆了口氣,道:“韓非子曰:‘無參驗而必之者,愚也’,我沒先研究清楚,匆匆忙忙地亂動機關,招惹禍害,非只愚也,乃愚不可及也?!?/br> 紫緣嫣然一笑,道:“子曰:‘不遷怒,不貳餅’,文公子,這不遷怒你已經做到啦,只要注意不貳餅,那就可與顏回相提并論,顏回豈可謂之愚哉?”文淵微笑道:“顏回敏而好學,聞一知十,我可大大不如,擔當不起?!?/br> 兩人站起身來,走到落下處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