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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接連爆響。 一經交鋒,高下立時顯現,向揚功力確然不及龍馭清,每一掌拍出,都受到極大的震撼,龍馭清卻著著進逼,掌法越打越快。正要一舉攻潰向揚掌路,忽見青光閃動,文淵自向揚身后橫身閃出,“蝶夢游”劍法輕靈之極地施展出來,劍尖連點龍馭清上身各大重xue。 龍馭清大喝一聲,雙掌陡然一并,內勁猶如化做排空巨浪,廣及身周七尺,硬生生把向揚、文淵震飛丈余,長劍也嗡嗡作響,若非文淵使足柔勁,這一招便要令他劍刃斷碎。向揚雖然身上未中一掌,但是連拼數十掌,已把他震得氣血翻騰,經脈真氣亂成一團,咬緊牙關,勉強站穩,心下不禁駭然:“這龍馭清好厲害!能把九通雷掌使到這等程度,非有極其精深的內功做底子不可,我尚且抵擋不了,師弟豈非更加危險?” 文淵受了龍馭清隔空所發雷掌功力,比向揚好不到哪里去,渾身劇震,一時之間,險些難以動彈。但他知道一但被震倒在地,雷掌威力盡數入體,他絕對承受不起,在這兇險無比的關頭,全力運使“御風行”,身子飄然而起,如入縹緲虛空,不受外力羈絆,風吹落葉一般掠地而過,總算消解大半雷掌巨力,方才輕輕落地,未在一擊之下便受重傷。然而龍馭清掌力太強,文淵奇經八脈皆受劇烈震蕩,雖然站定,卻沒能立時重新提氣,全身酸軟無力,連忙以劍柱地,方才穩下。 龍馭清冷笑一聲,道:“怎么了?只是這么一招,就受不了了嗎?”絲毫不讓兩人調息,左腳微舉,雙掌一分,掌心忽然平白響起隆隆之聲,有如悶雷。向揚一見,立知他要施展“夔龍勁”,叫道:“師弟,小心了!”文淵也知此招厲害,當下全神提防。 但聽龍馭清一聲狂嘯,左掌接連幾個小回旋,夔龍勁全數運至右掌,身影一晃,一掌直劈文淵胸口,來得快如閃電,倏忽即至。文淵知道這一招最厲害處,便是后勁極其驚人,想要避開,非有極其高妙的輕功身法不可,心中忽地閃過一絲靈光,將長劍直拋上空,腳步一錯,似乎身形不穩,虛浮之中,竟將這一掌險之又險的讓了開去。 這一下步法乃是由“岳陽三醉”琴曲化出,又名“羽化登仙”,但見文淵身如飄羽,去向無定,似快似慢,步伐模糊,大有呂洞賓三醉岳陽、飛渡洞庭之勢。 夔龍勁靈動多端,乃九通雷掌的精奧功法,龍馭清一掌不中,旋即回掌追擊,毫無滯澀。 但是文淵內功雖然遠遠不如龍馭清,卻身負當世無人可解的神妙秘訣,若把他在琴藝上的造詣跟龍馭清的武學境界相較,可說同為舉世難逢對手。就憑著對琴曲的透徹了解,文淵將武功不及之處彌補提升,這“岳陽三醉”步法,就算龍馭清見聞如何廣博,也瞧不出半點端倪,夔龍勁后勁連發三重,都被他在千鈞一發之際逃開。龍馭清銜尾猛追,竟然未能擊中文淵,而文淵明明接不住龍馭清這一掌,卻反而像是游刃有余,身法瀟灑流暢,真如蘇軾赤壁賦曰:“浩浩乎如憑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轉眼之間,文淵拋出的長劍自空落地,龍馭清已連發九道后勁,全被文淵避開,心中不禁訝異,暗道:“這小子所使輕功,并非本門所傳,先前施展的劍法,也未曾見韓虛清使過,武林中更從未見得,到底是什么功夫?” 就在他遲疑的一瞬間,忽聽一聲大喝,向揚已飛步來攻,雙掌一拍即分,掌心真氣狂聚,威勢驚人,也是“夔龍勁”掌力,直逼龍馭清而來。這一掌抓準龍馭清九道后勁耗盡,尚未回氣的一剎那間反攻,以己之強,攻彼之弱,龍馭清察覺之時,已然失了先機,倉促之間,回身一掌對去,雙掌交擊,向揚立時豁盡全力,九道厲勁毫不停滯,如同九重大浪般層疊狂轟。 文淵看出轉機,掌使“滄海龍吟”功力,重重拍向龍馭清肩頭,居然一擊即中。龍馭清低哼一聲,內勁忽然變得混沌不明,似是無底深淵,又如宇宙洪荒,漫無邊境,向揚和文淵兩人的掌力像是打在了空處,渾不著力,無可中者。 二人驚愕之余,龍馭清內勁又變,這次卻如風云變色,天驚地動,經脈之中厲勁迸發,衣袍鼓起,灌滿勁風,浩瀚無止的大威力驟然釋放出來,向揚、文淵陡然間像是失卻了主宰,內勁全被逼回自身,霎時間承受了粉身碎骨般的劇烈痛苦,向揚緩緩趴倒,稍一動彈,便噴出一大口鮮血。文淵像是飛鳥折翼,“碰”地跌落地上。 龍馭清冷冷地望著二人,忽然一腳踢出,正中向揚腰間,將他身子踢得飛起,落地之后,又在地上翻了幾個身,所過之處血跡斑斑。向揚只覺五臟六腑像是移了位,幾欲昏去,全然無力抵擋。龍馭清彎腰抓住文淵后領,手臂一抖,直把文淵擲出二丈多遠,正摔在向揚身旁,一落地,文淵便吐出一口鮮血,微微掙扎,看來也是無力動彈。 龍馭清哈哈大笑,道:“怎么?剛才還是生龍活虎的,現下卻像兩灘爛泥,這樣的功夫,也敢向我挑戰?”笑了幾聲,便即止住,輕輕按了按胸口,鼻中哼了一哼,微微冷笑。 向揚只覺全身骨骼疼痛不堪,真氣難以凝聚,使足全力,勉強撐著上身,低聲道:“師弟,還能動嗎?”文淵一動也不動,低聲說道:“半死不活了?!?/br> 龍馭清上前幾步,沉聲道:“小子,你便是曾傷了衛高辛的文淵罷?你這身武功,到底是從何而來?”文淵道:“你武功已然這等厲害,又何必知道?” 龍馭清臉色一沉,回身吩咐道:“把 這兩人帶回去?!彼拿麧h子應聲而出,各持鐵煉,朝向揚、文淵走來。文淵躺在地上,往客棧窗口一望,似乎要看什么東西,留戀不下。 龍馭清見他如此,頓起疑心,暗道:“莫非客棧中有何古怪?”當下奔至客棧窗下,起身縱躍,入了房間。此時毒氣早已散去,龍馭清環視四周,眼光掃到床邊一個琴囊,心中一動,上前拿起,解了開來,正是文武七弦琴。葛元當來襲之時,因躲避萬尸蠱毒氣為先,又為了對戰時的靈活,文淵沒能將琴帶出。 文武七弦琴乃師門寶物,龍馭清之所以欲得任劍清而后快,一大原因便是為奪此琴,此時見到,不禁大喜過望,喃喃地道:“天助我也,當真天助我也!”轉念一想:“那小子年紀輕輕,卻有一身奇妙功夫,想必便是此琴的奇效?!彼技按颂?,更是欣喜欲狂,忍不住炳哈大笑。 大笑聲中,忽聽幾聲驚呼慘叫自窗外傳來,龍馭清心頭一驚,情知有變,立即縱身出窗,只見四名漢子倒在地上,衛高辛單腳跪地,按著左腿,指縫間不停流下鮮血,葛元當仰倒在地,文淵和向揚卻已不見蹤跡。 龍馭清大為驚怒,喝道:“怎么回事?”衛高辛戰戰兢兢,顫聲道:“掌門,那小子……那文淵突然跳了起來,將這四人擊倒,帶了那向揚逃走,葛兄弟雙手有傷,屬下被他用劍刺中,攔他不篆…”龍馭清一聽,回想方才情景,向揚的確傷勢沉重,文淵言行舉止卻有些怪異,越想越像是假裝重傷,不禁震怒莫名,喝道:“飯桶!往哪里逃了?還不快追!” 【八十四】 文淵趁著龍馭清入房搜得文武七弦琴之時,帶著向揚猝然逃脫,心知經此一戰,城中已然大鬧,只怕不易出城,何況自己內傷實也算不得輕,當即在小巷里東奔西跑,心道:“拼著被龍馭清狠狠摔了一下,總算得以脫身。唉,然則丟了文武七弦琴,可對不起任兄了?!?/br> 當時龍馭清以玄異內功震傷兩人,向揚照單全收,夔龍勁反擊自身,傷勢沉重,文淵的“滄海龍吟”掌力,雖是以九轉玄功為根基,但卻是由琴曲變化應用,收發由心,雖被震回,卻沒有因此受傷。但龍馭清的內功卻扎扎實實地反震在他身上,所幸他只擊中龍馭清肩頭,反震力道雖然厲害,卻尚可化解支撐,憑著“岳陽三醉”和“御風行”功法化去不少威力。向揚與龍馭清對掌,又加上了龍馭清原本的掌力,所受真力遠比文淵要大,以他眼下內功修為,萬萬無法抵擋,內傷自是極重。 文淵橫抱向揚,正自尋覓可資隱蔽之處,忽見一個少女急急忙忙地迎面奔來,見到渾身是血的兩人,登時失聲驚叫。 文淵大驚,心道:“糟糕,可別教這姑娘泄漏了行蹤?!笔略诰o急,正要出手將之擊昏,卻聽那少女加快腳步上前,連聲叫道:“向大哥,向大哥!你……你怎么樣了?” 耳聽她語音清柔,文淵一怔,這才認了出來,這名少女便是當晚曾有一面之緣的趙婉雁。向揚本已幾近昏厥,聽得趙婉雁的聲音,睜開眼睛,低聲道:“婉雁!” 趙婉雁見到向揚如此傷重,驚訝、擔憂、著急,種種心情充滿心中,急得眼眶含淚,握住向揚的手,叫道:“向大哥,你……你怎會……怎會受這么重的傷?” 向揚勉強擠出微笑,低聲道:“放心,你向大哥命硬得很,死不了的?!壁w婉雁急道:“不成不成,得趕緊醫治才是……”一望文淵,一時沒想起來是誰,呆了一呆,才道:“你……你是文公子么?”文淵道:“半點不錯。趙姑娘,可有什么地方能避一避?” 趙婉雁已是急得手足無措,一聽文淵這么說,這才稍稍冷靜,道:“你們……是跟龍先生打起來了么?”文淵道:“龍先生?是指皇陵派的龍馭清罷,就是此人,現下得先避開他才成?!壁w婉雁嗯了一聲,急忙思索,忽然想到一處,叫道:“有了,文公子,你快跟我來?!闭f著拉著文淵快步奔走。 文淵跟著趙婉雁穿過幾條小巷,避開人群,繞了一陣,到了一間大宅院后。 向揚和文淵一看,不是別處,正是靖威王府眾人在京城的屋邸,兩人不禁暗想:“要是給王府其他人發現了,可是成了甕中抓鱉,糟糕透頂?!钡勤w婉雁能及時想到的,只怕當真僅此一地,除了靖威王、趙平波等寥寥數人,一般侍衛也不能隨意進到郡主的香閨,倒也有安全之處,當下文淵帶著向揚翻墻而過,飛快繞過后院,自窗口跳入趙婉雁房中。趙婉雁則繞到大門進屋,匆匆回房。小白虎奔了過來,連聲叫喚。 文淵讓向揚躺在床上,道:“師兄,覺得如何?”向揚只覺傷疲不堪,低聲道:“勉強能動,若要傷愈,只怕有得等了?!币豢蹿w婉雁眼淚汪汪的樣子,心中不忍,道:“婉雁,別擔心,我沒事的,別哭了?!壁w婉雁點點頭,擦了擦眼淚,低聲道:“我聽剛剛回來的丫環說,龍先生在街上和一群人打了起來,其中一人像是你的樣子,我真是急死了,趕快偷偷跑出來看,想不到你真的……你怎么會跟他打?龍先生他……他的功夫太厲害……我真的快嚇死了……”說著又要淚水盈眶。 文淵道:“這一戰當真險得很,若沒逃出,只怕救不出任師叔,長陵地宮反而多關上咱們師兄弟二人。昔有劉禹詩曰:‘百勝難慮敵,三折乃良醫,人生不失意,焉能暴已知’,雖然一時挫敗,然則只要沒送命,遲早總能對付得了那龍馭清?!毕驌P苦笑道:“你倒是樂天知命,還有閑情吟詩?!辈耪f著,忽覺胸口一陣煩惡,逆氣奔行, 咳了幾下。 文淵見向揚傷勢如此,再難與敵相抗,不禁暗暗憂慮。卻聽向揚道:“師弟,你的內傷如何?”文淵道:“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對付衛高辛、葛元當,倒還勉強應付得來?!毕驌P嘆道:“好,你先走罷,倘若支撐得住,就盡快去援助石姑娘她們?!蔽臏Y愕然道:“師兄,那你怎么辦?”向揚道:“我現在這樣子,連動一動也難,怕是幫不上忙了。你要是留在這里,等到龍馭清他們到了長陵,師妹她們敵得過嗎?你盡速前去長陵,只要救出任師叔,我們便可離開,待在這里反而無用?!?/br> 文淵心想此話不錯,此時以救出任劍清為首要之急,縱然放心不下向揚,也只有倚賴趙婉雁的幫助了,當下道:“既然如此,麻煩趙姑娘照顧我師兄,在下先行告辭?!碑敿赐崎_窗子,越窗而出。 向揚明知文淵這一離去,自己處境便是兇險萬分,若是龍馭清找到此地,趙婉雁決難庇護自己,只得聽天由命,暗自催運真氣,能回復一分氣力,便多了一分安全。 趙婉雁拿著一條手巾,輕輕為他拭去臉上嘴角的血跡。向揚低聲道:“婉雁,這次可拖累你了,當真對不起?!壁w婉雁輕聲道:“別這樣說嘛。向大哥,你好好休息就是了?!蔽⒁怀了?,心道:“假如有人進到房里,那就萬事休矣,該當如何是好?” 她環顧房中,望見一個檀木衣柜,登時靈光一閃,道:“向大哥,你躲在這柜子里,就算有人來到,也不能隨便搜查?!毕驌P一怔,道:“容得下么?”趙婉雁微笑道:“定然可以,來?!彼鲋驌P下床,走到柜前,將之打開,把衣服稍微清開到兩邊。此地雖非洛陽王府,但是擺設之富麗堂皇,卻也絲毫不遜,向揚坐在柜中,竟也不覺狹隘。 趙婉雁道:“向大哥,為了安全,委屈你在里面待上一陣了?!毕驌P笑道:“這倒無妨。不過我一身臟兮兮的,可把你這些衣裳都弄污了?!壁w婉雁微笑道:“衣服怎會比向大哥重要???”向揚微微一笑,道:“好了,關上罷?!壁w婉雁點點頭,關好柜門。幾處縫隙仍能通氣,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