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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華瑄去是不妥,留華瑄一個人也是不行,不由得好生躊躇。 華瑄見他臉色若有所思,問道:“文師兄,你在想什么?”文淵照實說了,華瑄聽著,頗有些不是味兒,低聲道:“你都跟紫緣jiejie約好啦,怎么可以不去?你就去啊,我在這里等就是了嘛?!鄙砸煌P?,又急忙說道:“晚上可要回來?!蔽臏Y聽她言語中仍有些醋味,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給了她一個吻,輕聲道:“師妹,你生氣嗎?”華瑄臉上一紅,側過頭去,低聲笑道:“沒有啦,你要去就快點!不然……不然我不讓你走啦?!蔽臏Y一笑,背起文武七弦琴,這才往水燕樓而去。 【二十四】 到了水燕樓前,文淵怕朱婆子為難紫緣,索性施展輕身功夫,神不知鬼不覺,自行繞到了結緣閣外。只聽得陣陣琵琶聲自閣中傳了出來,清柔動聽,一聽而知是紫緣所奏。 “錚”地一聲,文淵輕輕撥了下琴弦,琵琶聲立止,只見門板呀地開了,紫緣出來迎著,微笑道:“文公子真是言而有信,請進!”文淵拱手笑道:“多謝!” 結緣閣內一張方桌,擺設了些許碗碟,一壺清茶,小楓在一旁侍候著。 紫緣請文淵就座,笑道:“文公子,請隨意用些餐點罷,等會兒還想要請教公子的琴藝呢?!蔽臏Y見那碗碟俱是青白細瓷,菜肴樣樣精巧,櫻桃燉rou、五味菜卷、碧螺春蝦仁、桂花鮮栗羹,無一不是別具匠心。文淵一怔,心道:“紫緣姑娘又不知道我何時會來,怎地我一到,便已準備周到?” 紫緣見他不動箸,問道:“文公子,怎么了嗎?”文淵道:“紫緣姑娘,你知道我這時候要來?”紫緣道:“我不知道?!蔽臏Y指著桌上碗盤道:“那么,何以菜肴都已事先備好?” 紫緣一聽,面露微笑,說道:“文公子今日將要光臨,小女子自然時時刻刻恭迎大駕?!蔽臏Y一怔,便也不追問,笑道:“這實在不敢當了?!?/br> 兩人同桌對坐,文淵將各個餐點一一嘗了,紫緣只是笑吟吟地看著他。 文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道:“紫緣姑娘,你怎不吃?”紫緣微笑道:“我吃過了。文公子,這些還不至于入不了口吧?”文淵笑道:“怎說此話?最好能全數吞下肚去。想不到水燕樓烹調餐食絕妙如此,不若改建為茶館酒樓,倒也不錯?!弊暇壞樕衔⑽⒁患t,笑道:“真的有這么好?” 文淵見她神情頗有喜色,心中一動,道:“莫非這些菜不是水燕樓掌廚?” 紫緣螓首微垂,微笑道:“是小女子胡亂做了些,文公子喜歡,那就好了?!?/br> 文淵笑道:“原來姑娘還有此手藝,在下今日真可一飽口福了?!?/br> 站在一旁的小楓插嘴:“文公子,你現在才嘗到紫緣jiejie的好菜,我們今天可吃了三回啦?!蔽臏Y心中奇怪,卻聽小楓笑道:“你不知道,紫緣jiejie今個兒一天都往廚房跑,就等你來呢,哪知公子一直不來,菜做了又涼,涼了又重做,前面三次都是咱們一票姐妹丫環享用啦?!?/br> 紫緣臉現靦腆神情,低聲道:“別說啦,小楓,你……你到外面去玩罷!” 小楓笑嘻嘻地退出去,說道:“那就不打擾你和文公子啦!” 紫緣聽得門帶上之聲,臉色頗見羞態,道:“文公子,小楓就愛嚼舌根,你請慢用,別在意?!蔽臏Y一笑,低聲道:“若知如此,我就該早早來到,姑娘也不用這么勞累?!弊暇壭Φ溃骸安粍诠訐?,小女子偶爾下廚,多做幾回也無妨的?!?/br> 文淵看紫緣對自己來訪竟如此重視,心中感動,又見到紫緣清秀脫俗的面容,不禁有些心猿意馬,連忙寧定心神,用過餐點,便道:“紫緣姑娘,在下可否再聞琵琶雅奏?”紫緣微笑道:“既然公子有此興致,有何不可?”起身拿了琵琶,指柔如云,奏將起來。 文淵聽到妙處,不禁伸手撫琴,合奏起來。兩道樂音配合得絲絲入扣,妙不可言。文淵、紫緣相視一笑,俱皆沉浸在悱惻的樂曲中。 樂曲終結,兩人心神暢快,互相凝望。紫緣微啟朱唇,輕聲道:“文公子,我想求你一件事?!蔽臏Y道:“姑娘請說?!弊暇墧[弄衣角,臉上微紅,道:“明天夜里,我想去游西湖,如果……如果文公子也想去,是否能……能和小女子同行?” 文淵一愕,他沒想到一個姑娘竟會主動相約,還是在深夜之中,一時無法回答。紫緣低聲道:“文公子,白日游人太多,我到外頭去,勢必難得安寧,所以……”文淵一笑,道:“紫緣姑娘有此雅興,在下便權充護花使者,那也是好?!?/br> 紫緣甚喜,臉現梨渦,微笑道:“多謝公子賞臉?!?/br> 兩人約了時辰地方,又談了許久,文淵才告別紫緣。文淵本想說出趙平波的意圖,但想既有大小慕容幫忙,應當不需擔心,便也不讓紫緣無謂不安,始終沒說出口。 文淵悄悄出了水燕樓,回到客店,心道:“師妹不知在做什么?已經睡了嗎?” 走到房門前,敲了敲門,無人回應,便自己開了門。才一開門,忽聽一陣裂帛似的風聲,一道銀光呼地自他眼前急速掃過,猛吃一驚,連忙退步抽身,眼中似還留下白芒芒的殘光。只聽華瑄失聲驚叫:“啊呀!文師兄,你沒事吧?” 文淵心神未定,看清楚房里,華瑄手中正拿著銀鞭,臉色蒼白地跑上前來,叫道:“文師兄,對不起……有沒有受傷?” 文淵搖搖頭,笑道:“差點受傷,不過沒事。師妹,你在練八方風索?”華 瑄用力點點頭,臉上猶帶余悸,道:“我在等你嘛,沒事可做?!蔽臏Y笑道:“好在師兄沒用沖的,不然正好被你當頭一鞭,那還得了?!比A瑄卷起銀鞭,笑道:“總算你還把我放在心上,沒留在紫緣jiejie那里,否則礙…我就真的要給你一鞭了?!?/br> 進了房,文淵放下文武七弦琴,卸下長劍,說道:“師妹,明晚我要和紫緣姑娘去游西湖,怕是不能陪你了?!比A瑄一聽,心里一陣酸溜溜地,噘起小嘴道:“為什么要夜里去?文師兄,你……你想做什么壞事對不對?” 文淵道:“哪里的話?紫緣姑娘是杭州第一花魁,大白天的去游湖,后頭定然跟著一群人一睹風采,還能游什么湖?” 華瑄把頭一偏,沒好氣地道:“你又這樣,天天跑去陪她,就不怕我生氣?” 文淵笑道:“你不是不會吃醋?”華瑄肩頭一縮,過一會兒,才低聲道:“偶爾吃一點點不行???” 文淵吻了吻她的臉蛋,輕聲道:“好啦,師妹,別氣了,師兄明天白日都陪著你就是,好不好?”華瑄臉上微微一紅,說道:“人家就是想要你晚上留著嘛?!?/br> 文淵道:“為什么?”華瑄紅暈上頰,拉拉文淵的衣角,輕聲道:“文師兄……你知道嘛,那個……那個不是都在晚上做嗎?”文淵一愕,隨即笑道:“那又未必見得,我們今天不是就在早上?”說著倒了杯茶。 華瑄心中連跳,仍是拉著他的衣角,羞紅著臉道:“文師兄,那……我們現在再一次好不好?我……我好想要哦……”文淵被她軟綿綿的撒了個嬌,險些翻了手中熱茶,忙將茶杯放在方桌上,拍拍華瑄的頭,笑道:“師妹,一天行房太多次也不好,今天夠了吧?!?/br> 華瑄露出失望的神色,她對房中事還不甚了然,只知道師兄跟自己都從中感到未有的快適,好像有趣的游戲一樣。聽文淵如此說,只是作聲不得。 這晚文淵總算是睡在床鋪上,一來小慕容不在,二來華瑄跟自己已有合體之緣,自然無妨。只是華瑄一晚又纏又黏,耍起孩子氣來,文淵禁不起她的興致高昂,心里又是好笑,又覺心動,兩人還是享了一次肌膚之親。 次日文淵和華瑄隨意在街市上閑步,華瑄興高采烈,分外活潑,拉著文淵到處東逛西瞧。文淵瞧她開心,自也愉快,就這么過了一日。 到了晚上,文淵便要往西湖去。將要出門,華瑄忽道:“文師兄,你別一直想我,要輕輕松松的跟紫緣jiejie在一起哦?!蔽臏Y心中大奇,笑道:“師妹,這話真有些不像你說出來的?!比A瑄臉上一紅,嗔道:“你就會當我是醋壇子,人家還不是想要你盡興些?!蔽臏Y聽了,不禁心中一動,在她唇上一吻,笑道:“我走啦!師妹,早些歇著吧?!比A瑄臉現嬌羞,低聲道:“我知道啦,你去吧!” 【二十五】 文淵步踏輕功,往水燕樓奔去。到得結緣閣外,紫緣正倚門而立,見到文淵,投以一笑,道:“文公子來得好快?!?/br> 文淵落定腳步,左右環視,道:“紫緣姑娘,你不用準備車馬嗎?”紫緣微笑道:“小女子雖然體弱,但步游西湖還不算難?!蔽臏Y笑道:“既是如此,我們這就走了罷?”紫緣輕輕關上閣門,微笑道:“好,走罷!” 兩人悄悄離開水燕樓,并肩向湖而行。紫緣見文淵仍背著文武七弦琴,甚為好奇,問道:“文公子,游西湖也要帶著琴么?”文淵笑道:“此琴是我一位好友所贈,意義于我極是重要,因而要隨身攜帶?!弊暇壩⑿Φ溃骸霸瓉砣绱?,可惜我沒把琵琶帶出來,否則倒還可和公子在湖上奏幾曲……”一說到這里,想起昔日湖夜對奏之緣,臉上不禁微微發燙。 不久來到西湖北畔,迎面見了一處亭院,臨湖一座小榭,楹柱上是一對聯:“身在荷香水影中,眼明小綁浮煙翠”,只見湖面上荷浪迎風起舞,荷香夾風而來,十分醉人,正是西湖十景之一的“麴院荷風”。 文淵步上賞荷廊,看得心曠神怡,不覺吟道:“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紫緣緩緩走上荷間小橋,輕聲接著吟道:“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币蝗艘鲀删?,正成了宋朝楊萬里的“晚出凈慈送林子方”,兩人相望而笑。 那小橋貼水而建,紫緣漫步橋間,穿行荷中,綽約娉婷,當真如凌波仙子,步步生蓮。文淵遠遠望著,忽覺一陣迷眩,心道:“紫緣姑娘要是天天來到西湖邊來,西湖當可追加到十一景。啊呀!水燕樓離西湖不遠,要歸成十一景也該合理。不過水燕樓本身建構平平,可不能將樓房也算在其中?!?/br> 紫緣一回頭,遠遠見到文淵魂不守舍,叫道:“文公子!”文淵被她一叫,回過神來,忙道:“是,我在這兒,怎么了?”紫緣微笑道:“公子,你賞景太入神了些吧?這些荷花很漂亮罷?”文淵順口道:“是啊,不過荷花美則美矣,若與姑娘相比,不免……”忽然驚覺溜了口,連忙收聲,抓了抓頭,稍稍偏了過身去。 紫緣心思敏捷,一聽便知,不由得雙頰緋紅,走了過來,低聲道:“那……文公子,我們再去別處瞧瞧?!蔽臏Y道:“好?!?/br> 兩人走出院外,四目交接,不禁都有些動情。紫緣心中怦然,拉拉衣擺,朱唇輕啟,想說些什么,卻又不出一語,臉上一紅,側身緩步而行。文淵一陣恍惚,靜靜跟著。走到西泠橋畔,夜色中見得一座香冢,石碑上題“錢塘蘇小小之墓”。 蘇小小是南齊時奇女子,身在秦樓楚館而不染風月, 蕙質蘭心,才貌雙全。 紫緣怔怔地瞧著墓地,并不言語。 文淵看著紫緣的纖弱的背影,不敢驚擾,忽聽紫緣輕聲吟道:“妾乘油壁車,郎乘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泠…松柏下……”這首詩吟來語音極低極微,并非要給文淵聽,只是紫緣不自覺的吟誦。 文淵卻聽得分明,這詩是蘇小小對情郎阮郁的傳情之詩。蘇小小乘著油壁香車游賞湖光山色,遇得騎著青驄馬而來的阮郁,兩人一見鐘情,只惜終是因變而分離。 文淵突感心悸,暗道:“蘇小小風華絕代,芳名雖然流傳后世,但情緣未能終身,終究算不得過得快樂。古人難見,但紫緣姑娘論才貌、論名聲,當是不在其下。她吟這首詩,莫非心中也動了情意么?若然如此,這卻不能像蘇小小和阮郁的結果才是?!鞭D頭看向橋邊青松,又想:“只不知紫緣姑娘意屬何人?”想到此處,心中一動:“趙平波是不可能,那位秦知縣也不像,難道……難道……我……”紫緣心里也是潮思起伏,轉身凝望文淵雙眼,隱隱流露出思慕之色。文淵心神一震,心道:“這眼神與小茵、師妹可有多像!”雙手按上紫緣肩頭,說道:“紫緣姑娘,我會救你!” 紫緣輕呼一聲,臉蛋染了通紅,低聲道:“那……那不成的。靖威王世子要帶走我了?!蔽臏Y一驚,道:“你已經知道了?”紫緣道:“啊,你也曉得?” 文淵點了點頭,說道:“紫緣姑娘,你請放心,絕不會讓他得逞?!弊暇墖@息一聲,道:“他是世子,你……你別跟他作對,太危險了?!蔽臏Y一笑,道:“世子又如何?姑娘別擔心。我雖然沒什么本事,可是還有身具大本事的人幫忙,定要保得姑娘周全?!?/br> 紫緣見文淵眼神堅定,心中又是擔心,又是驚喜,靜了好一陣,忽然低聲道:“文公子高義,小女子永生不忘?!闭f著竟盈盈下拜。文淵大驚,連忙扶住,道:“姑娘不需如此,此為在下當為之事?!弊暇壧痤^來,眼中淚光瑩然,卻是一片喜慰神色,螓首輕輕靠在文淵肩頭。文淵微一側頭,與紫緣兩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