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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紫緣姑娘心境高潔,在下極是欽佩,方才只是一時義憤,沒有可居功處?!弊暇墱\淺一笑,說道:“小女子只是區區一介青樓女子,公子這么說,可是過獎了?!蔽臏Y見得她這么一笑,心頭又是一陣亂跳,不知如何自處。 邵飛見趙平波臉色難看,知道他心中盛怒,當下站上一步,喝道:“大膽小民,你在這里胡鬧,不要命了么?”話沒說完,長劍已出,打算一劍將文淵刺個重傷,好向世子邀功。眾賓客見動了兵刃,許多人都驚叫起來。 文淵一望紫緣笑靨,正覺飄飄然有醉意,忽感劍鋒襲體,情知對方出手,左手一舉劍鞘,“當”地一聲,邵飛這一劍正刺在鞘上。星象劍法招數變化極繁,一擊未中,二劍立出,劍刃一偏,削向文淵小骯。 文淵見他劍法雖精,內力有限,威力不足以制住自己,一步避開,說道:“這位仁兄在此舞刀弄劍,豈不驚擾了紫緣姑娘和在場諸位,成何體統?”邵飛哪去理他,一劍又一劍地招呼過去。 但是文淵武功實在他之上,腳下踏起師傳步法,邵飛使盡絕活,卻半點傷他不著,只氣得咬牙切齒,劍招越來越狠。閣外不懂功夫的只見到青光縱橫飛舞,驚心動魄,文淵卻毫不在意,眼見邵飛劍法已亂,破綻大露,當下連過三步,繞到邵飛身后,說道:“請了!”右掌在他后腰一拍。 邵飛氣血一窒,腳步不穩,身不由主,向前跌跌撞撞地躓了幾步,好不容易站定,卻已被推出閣外,手足發麻,一柄長劍掉在地上。旁人噓聲大起,便有人叫道:“剛才威風得什么樣子,原來是膿包一個!”邵飛臉色發白,作聲不得。 趙平波見手下受挫,更加狂怒,喝道:“小子,你再不滾,本世子叫你死無葬身之地!”文淵哂然一笑,道:“請問世子,在下如何會死無葬身之地?”趙平波哼了一聲,道:“你別自認武功有些料子,我一聲令下,結集兵馬,你能脫得了身嗎?”文淵道:“‘乃知兵者是兇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世子自非圣人,調派兵馬,在下無話可說,只好對個兵來將擋了。只怕世子手邊卻沒多少兵,總不成調用杭州府守軍么?” 趙平波見嚇不倒文淵,又是一哼,道:“要取你這賤民性命,豈需大動兵馬?王府里無數侍衛,盡是一等高手……”文淵搖頭道:“未必見得?!?/br> 說著看了邵飛一眼。眾人中又有噓聲,道:“差點摔大跤的高手,倒也非同一般!”邵飛怒極,向人群狠狠望了一眼,那人混在眾賓客間,已閉了嘴。 趙平波不理,續道:“你就是有三頭六臂,又如何能敵?”文淵笑道:“三頭六臂倒是不用的,當真不成了,在下兩條腿倒也跑得不慢,施展第三十六計是不成問題的?!北娙寺犃?,盡皆哄笑,一人道:“那算什么好漢?”又一人道:“好漢敵不過人多,那又有什么關系?” 紫緣聽著文淵跟王府作對,又是擔心,又有點好笑,心道:“他幫我脫困,我可不能害他因此落難了?!碑斚掠锨?,說道:“兩位請先別爭了,可否聽小女子幾句話?”文淵退開一邊,道:“這是姑娘的居所,原當由姑娘作主?!?/br> 趙平波瞄了紫緣一眼,心道:“美人到手要緊,且不忙殺這小子?!北愕溃骸肮媚镆f什么?” 紫緣低眉啟唇,道:“今日雖是小女子生日,但實是身子不適,不能接待各位,歉意難以道荊小女子雖然才疏藝淺,但也稍懂樂律,今日無以招待,只好獻丑一曲,便與各位作別,日后再期會面?!?/br> 眾人聽了,均是大喜。明代朝綱不振,yin風極盛,娼妓多是憑色賣身,不若唐宋藝妓精曉吹彈歌舞,身價自也不同。紫緣卻是精擅樂理,風月老手無一不知。她既是不肯陪客宿夜,平日能聽她彈一曲、吹一調,便是極其難得的享受。場上大半都是只聞紫緣盛名,不曾領受過的,這時聽紫緣愿意獻曲,如何不喜? 文淵見那小丫環已拿了一張琵琶出來,便走到閣外。趙平波知道此時若不容紫緣以奏曲作結,必犯眾怒,心里也想聽聽紫緣的手法如何高明,便也帶柯延泰走出,側首向文淵瞪了一眼。 紫緣端坐繡榻,接過小丫環手中琵琶,微一垂首。一時之間,小綁內外更無半點聲息。 一串如是珠玉碰落之聲響起,紫緣手上撫弦,十指各司其職,就這么一張平凡無奇的桐木琵琶,忽似化作仙樂靈器,其音清婉,斐然而成無上妙曲。在場百來人無一敢出些許聲響,只怕擾了這等人間絕奏。 琵琶聲涌泉也似流轉出來,紫緣星眸半閉,玉手拂動,弦上柔音恍如千萬飛燕穿于蔥蔥綠林,倏忽一燕已過,轉瞬次者又至。聽者雖多,竟無一人能聽得準哪一處最妙。音韻精奧,前不讓后,后不容前,如白璧之無瑕。 曲調漸入凄清,晚風動竹,細雨點萍,賓客中縱有剛硬心腸,也不禁魂為之顫。紫緣嬌軀倚紗,觀之竟受不住琵琶份量,便要軟臥繡榻似的。不知她手指靈巧何如,每一指寸動,就像楊柳點點啜湖,清音為漣漪,一圈圈泛了開來。 奏到了極清之處,一個富家青年公子心神激蕩,險些忍不住贊嘆出來,連忙摀住嘴。并非這曲子不該贊,然而時機不對,此時一出聲,便亂了這絕頂彈奏,再如何忍不得,也非等曲終不可,當真難以壓抑。卻又盼曲子始終不歇,一輩子聽著紫緣的琵琶,再也沒有可求之事。 曲子終究有個收尾,紫緣手轉一弧,余音蕩出,悠悠飄散,一曲已終,其韻仍似輕煙不絕。滿場賓客聽 得癡了,竟無一人喝采。 不知哪一人第一個夢醒,首先贊了起來。第二人、第三人紛紛醒來,而后人人皆回過魂來,滿場盡是如雷采聲。 趙平波耳際仍是縈繞著那美妙無窮的琵琶樂音,他是懂得樂理的,這一曲之高明,當真令他驚喜交集,心道:“果然名不虛傳,世間竟有此才貌俱佳的女子!” 忽地想起剛才對她使強,竟覺有些過意不去。 紫緣站起身來,對著閣外微微躬身,回身撥開紗帳,小丫環上前來,便要合上閣門。忽聽一聲鏦錚,閣外有人彈奏起琴來。 紫緣才要回入后堂,聽到琴聲,陡覺腦中嗡然一響,轉過身來,叫道:“小楓,先別關門!”那小丫環小楓聽得吩咐,雖覺奇怪,也只是應了一聲,把門又打開來。 綁外門前坐著一個少年,手撫七弦琴,彈的是一曲“高山流水”,正是文淵。 紫緣朱唇顫動,幾乎抱不住手中琵琶,臉上露出極復雜的神情,驚愕、喜悅、羞澀、退縮,不知究竟如何。所有賓客見狀,全呆住了。 只有文淵心里最是欣喜,興高采烈四字亦不足以形容。他聽得明白,紫緣奏的乃是“漢宮秋月”,是他聽過第二高妙的一次“漢宮秋月”,最好的一次,是他那夜在湖上小舟,聽到的那首哀柔怨懟的“漢宮秋月”!琵琶彈到這等境界,文淵自認絕不會認錯,世上再不會再有一樣的曲調了。 他奏起當日的“高山流水”,心中滿是狂喜:“我以為不能見到那位姑娘了,卻不料今日我遇見了。那定是紫緣姑娘,萬萬不會錯的?!?/br> 紫緣又坐下了,琵琶聲又響了起來,是和琴聲一般曲調的“高山流水”。一如潑墨,一如金碧,互相調和,兩音渾然一體。全場都愣住了,耳中聽到的已不知是琴、是琵琶、還是天籟? 猛聽“磅啷”“咚鏘”幾聲,琵琶落在地上,四弦俱斷。紫緣臉色蒼白,緊咬下唇,遠遠望著文淵。文淵吃了一驚,琴聲止歇,卻見紫緣哭叫一聲,奔進了后堂,小楓忙關上了門。 眾人無不吃驚,叫嚷起來,議論紛紛。朱婆子忙站了出來,堆出一臉笑,道:“哎,各位大爺,咱紫緣今個兒本就身子不好,剛才有些太疲憊了,失了態,請大爺們先回堂上去,讓紫緣調養調養……”眾官紳齊叫了起來,但紫緣不接客是說在前頭了,也是無法,只得回堂上去,但剛剛的情景甚異,實是令人費解,不知紫緣究竟是怎么了。 人人都回到堂上去了,文淵拿起文武七弦琴,并不走開,怔怔地望著閣門,心中亂成一團:“紫緣姑娘是怎么了?她確實是看著我,怎地眼神里一片哀傷?” 朱婆子見他站著不走,連聲催促:“文公子,別在這兒啦……”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文淵向小綁凝望,心中既失落,又不安,走了幾步,又即回望。 如此失魂落魄的走到堂上,卻不見宋尚謙和張氏兄弟。文淵也不在意,隨意坐了張椅子,心道:“紫緣姑娘就是那晚和我對奏曲子的人,絕不會錯了,但是她何以有如此舉動?”正自胡思亂想,一個聲音在他背后響起,低聲道:“公子!” 文淵回頭一看,卻是那小丫環小楓。 【十八 】 文淵見是閣中的小丫環,忽覺一陣心悸,道:“姑娘有事嗎?”小楓壓低聲音道:“紫緣jiejie想見見你,請往這里來?!?/br> 文淵一陣驚愕,小楓已快步走開。文淵連忙跟在其后,心道:“紫緣姑娘定然認出我了,卻不知邀我過去,所為何來?” 小楓領著文淵悄悄來到結緣閣,見四下無人,上前打開了閣門,細聲道:“公子,請!”文淵走進閣中,只見紗幕木案,卻不見紫緣。小楓又開了一道小木門,道:“紫緣jiejie在后堂,公子請往這里?!?/br> 文淵謝了,走了進去,見那后堂擺設精巧雅潔,似有花香流動,心神一暢。 紫緣已換了一襲淡紫緞紗衫,正低頭給琵琶上弦,聽得文淵進來,抬頭凝望,輕聲道:“公子請坐。請教公子尊姓大名?”文淵不敢正視,反而低頭一揖,恭而敬之地道:“在下文淵,不知姑娘邀見,卻有何事?” 紫緣微微一笑,道:“原來是文公子,請坐這里。小楓,你……你先到外頭去罷?!毙餍ξ赝顺鎏猛?,帶上了門。 文淵一張小桌旁坐定,一看紫緣,見她一張臉蛋白里透紅,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神情似乎有些不安,又絕不是害怕,只是靜靜地不發一言,將琵琶的弦重新安好。文淵不敢妄動,也是不說一句話。 紫緣調好琵琶,輕輕撥了兩下弦,望向文淵,輕聲道:“那晚在湖上彈琴的人,是你吧?” 文淵道:“是?!?/br> 紫緣眼中露出一絲又是興奮、又是哀傷的神色,低聲道:“文公子,你一定很失望吧?” 文淵心中疑惑,道:“姑娘何出此言?” 紫緣絳唇緊閉,良久才道:“公子那時彈的是‘高山流水’,那是俞伯牙見得知音鐘子期時所奏……”文淵說道:“是??!” 紫緣垂下頭去,香肩微顫,竟隱隱發出啜泣聲。文淵一慌,連忙走到紫緣身邊,道:“紫緣姑娘,你不舒服么?” 紫緣無力地搖搖頭,伸手拭去眼淚,仰望文淵,眼中猶帶淚光,低聲道:“文公子……你是一等的人才,本不該與我這等青樓女子相知……”文淵連忙搖頭,道:“我是什么人才了?紫緣姑娘,你不可妄自菲?!弊暇墖@息一聲,道:“文公子,我聽了你的琴音,又 承你幫我脫困,知道你是個光風霽月的男子。小女子無以為報,只好請你過來,再為你彈一曲,之后請你忘記紫緣罷?!?/br> 文淵一聽,只覺眼前一黑,如同天旋地轉,呆了一呆,喃喃道:“忘記……忘記……”只聽紫緣擺手輕揮,奏起琵琶,文淵回過神來,叫道:“紫緣姑娘,且慢!”紫緣停下彈奏,直望著文淵。 文淵正顏道:“紫緣姑娘,在下只是仰慕姑娘的音律精湛,當世罕有,希望能與姑娘相交,絕無它圖,姑娘盡可放心,在下不會有越軌之行?!弊暇壩⒁淮故?,幽幽地道:“小女子這等低賤女子,終究不過是他人玩物,并非懷疑公子品格,只是小女子身處風塵,實在愧于與公子談琴論樂……”說著似乎又要落下淚來。 文淵恍然大悟,才知紫緣之所以在聽到自己琴聲后神態大變,彈不完一曲,實是因自傷身世,心覺卑下之故,心中暗思:“紫緣姑娘雖然是名滿天下,但畢竟是淪落風塵,并非光彩之事??v然她心境高潔,旁人又豈能盡知?她會感自慚,是怕我瞧不起她,可是我絕不會的?!毙哪钪链?,陡覺胸中一熱,說道:“紫緣姑娘,你千萬別多慮,姑娘仁善助人,潔身自愛,在下只有欽佩而已。姑娘落入風塵,必有苦衷,然而一個人身份之貴賤,不如品德的高下來得重要。便是青樓史上,也有李娃、梁紅玉等女杰,人所共敬?!?/br> 紫緣雙唇微顫,低聲道:“文公子,那是……那是你心地好,可是……”文淵熱血上涌,忽然握住紫緣雙手,說道:“紫緣姑娘,天下知音難逢,你我既然聚首,何必強分貴賤?我也不過區區凡人,又有如何?” 紫緣身子一顫,臉頰染上緋紅,柔聲道:“文公子,你……你當真不嫌棄我嗎?”文淵喜道:“當然不會!”心頭一松,忽覺手中握著軟玉溫香般的一雙小手,連忙放手跳開,叫道:“啊呀!對不住,失禮了,姑娘莫怪?!弊暇壥檬醚蹨I,微笑道:“不會?!?/br> 文淵見她終于重展笑容,心中大喜,說道:“紫緣姑娘,在下再為你奏一曲?!?/br> 紫緣抿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