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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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卻嗚嗚哭了起來,好像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般。他反復用衣袖擦著嘴,哽咽不斷: 不行、不行他說過,相愛才可以親、親吻我只和他、只和他 荒唐!清安君暴怒,上來用力踹了他幾腳。少年痛得蜷起了身子,卻還是反復念著:不行、不行 清安君又一次討了個沒趣,惱火萬分: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擺出一副寧為玉碎的模樣!等我拿到了完整的琉璃心,我便折斷你這塊自持清高的玉! 他憤然甩袖離開了。沈折玉心疼這少年的同時,越發看清了清安君的本性,也幾乎確定了這少年便是自己的前世。 清安君之所以還未完全毀去少年的心智,無非是因為,這半分殘缺的心智與拿到完整的琉璃心是相關的。而他又偏偏不喜歡用強,只享受對方心甘情愿臣服于自己,故而還一直不能對少年得手。 他最后那句我便折斷你這塊自持清高的玉更是隱隱暗示了沈折玉與這少年之間的關系應當便是前世今生。 沈折玉只覺得心寒,幼時清安君告訴他,為他取名為折玉,是來自詩句不忍曲做鉤,乍能折為玉,是為了督促他堅韌不拔的修煉精神。 哪知道他背后竟是隱藏了如此深的惡意! 清安君是等待著將他折斷的那一日??! 沈折玉開始急切的盼望,那個負心人到來的那天。他很想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事,這可憐的少年有沒有見到自己的心上人,有沒有逃離清安君的控制。 但時間日復一日,又過去了好幾年,那個人都一直沒有出現。 到了差不多第七個年頭的時候,清安君的興致似乎又改變了。他還是每個月會來一次,但卻不再次次急著逼迫少年就范。很多時候,他就那樣沉默望著少年,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兩句,有時候也不求少年回應。 有一次,他對著呆滯的少年自言自語般的道:若是那個人來了,你想不想我放你跟他離開? 沈折玉隱隱覺得,他好像對少年產生了某種復雜的情緒。這并非單純的愛欲,卻是更隱秘的什么。 到了第十年,那個人依然沒有出現。 沈折玉知道自己不能繼續等下去了,但他被這少年的記憶牢牢鎖住,無法脫出。受到這少年殘缺的心智影響,他雖然保持了意識的獨立,但力量也幾乎發揮不出來,沒辦法主動離開這記憶片段。 好在這十年里,他總算是能與南宮魚對話。許多次清安君不在的時候,他都利用少年的聲音與南宮魚溝通,南宮魚不但一直提醒他維持意識清醒,也想了許多脫出的辦法。 現在,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盡快離開虛空幻境,地宮的香很快便要燃盡。 尊主,南宮魚有些急切,我們必須離開了。我已算到,三日后,地宮的香便會徹底燃盡。 沈折玉道:不管用。 他意思是各種法子都試過了,但不管用。他利用少年的聲音說話,受心智缺失的影響,語速就像少年平時一樣極慢,所以他盡量惜字如金,節約時間。 南宮魚嘆道:您再運功試試,若還是不行,到了最后關頭,恐怕只能 如何?沈折玉問。 只能引爆您掌心的琉璃光,將這段記憶片段炸掉,我們才能脫出。 不行。沈折玉果斷否決。 為什么?!南宮魚問,沈折玉已經能想象他急得他握拳跺腳的樣子了。 沈折玉沒答話,他實在是懶得開口解釋,他現在說話太慢,解釋起來太費勁。 如果將這記憶片段炸掉,那等于是這可憐的少年留存在世上的最后一點存在也被抹殺了。 他死后,生前的這份記憶飄蕩在虛空環境里,還能作為他曾經活過的一點微薄證明。若是連這個也被毀了 他就等于變成了徹底的虛無。無人記得他的存在,也無人知道他的存在。 即使他不是沈折玉的前世,沈折玉也不忍心就這樣將一個人存在過的印記完全抹去。 再等。最后,他只是靜靜的說。 南宮魚聽出他口氣的堅決:是,尊主。我為了報恩而來,自然是愿意與您同生共死,只是,魔尊 沈折玉想到夙墨,不禁一陣心痛。 如果,如果自己就這樣再也回不去,夙墨會怎么樣?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出去啦~ 折玉你如果回不去魔尊會毀滅整個修真界hhhh 第四十八章 沈折玉迫使自己不去思考這樣的假設。一去深想這個問題,他便忍不住胸口細密的疼痛。況且,他之所以堅持要繼續等,主要原因還是想看看最后的時間,那個負心人到底會不會出現。 萬一真的就出現了呢? 雖然明知希望渺茫,他還是想堅持到最后一刻。 三天的時間飛快的就過去了。 到第三日傍晚時,沈折玉已經基本放棄了希望。而這時,他也明顯感到掌心的琉璃心光芒在變微弱,幾乎馬上便要熄滅。 必須得離開了。 他嘗試運功從少年的體內掙脫出去。他知道,如果自己發揮出最大的功力放手一搏,脫出還是有希望的,就是魂體會受傷,修為會受到一定的折損。 脫出需要一定的時間,就在沈折玉進行到一半、感到自己的意識正要與少年的剝離時,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響動。 有人推開門,急匆匆的奔了進來。 沈折玉幾乎立刻便判斷出,這不是清安君。 相處了這么多年,清安君的腳步聲、氣息,他都過于熟悉。 來人帶著與清安君迥然不同的氣場,是急促而狂暴的。他飛身奔到少年面前,緊緊執手: 你怎么變成這副樣子了?!是我的錯我的錯 那嗓音跟夙墨有七八分像,沈折玉一驚,又彈回了少年體內。 少年聽到來人的聲音,周身一顫。他反握住對方的手,結結巴巴又欣喜若狂: 你、是你你來了 他開心得幾乎要哭出來,沈折玉立刻確定,來人是清安君口中的那個負心人。 可惜,他看不見此人的長相,只能憑借少年腦海里留下的記憶和聽到的聲音拼命猜測,這男子應該長相俊美,且性子霸氣外露。 倒是跟夙墨十分貼合。 那人語聲帶哽:傻瓜你還、你還一直等著我? 少年:嗯。 雖然只有短短一個字,卻難掩其中的甜蜜與安心。就好像他明明癡癡的等了十年,卻絲毫不覺得苦也不在意,只有滿滿的心甘情愿。 男子聽了這個字,無法自控,一把將少年摟入懷中。 沈折玉隱約感到,他周身都在顫抖,帶著某種壓抑的情感和心痛。許久,他啞聲在少年耳邊說: 對不起 少年太過歡喜,抬手輕輕反抱住他:沒、沒事,你來、來了就好。 男子起身將少年打橫抱起:我先帶你離開這里。 少年靠在他懷里:好好 男子帶著少年才邁出去兩步,便驀然一停,厲聲道: 城主,既然你答應讓我來將琉璃心物歸原主,為何又出爾反爾,布下結界不讓我與青竹離開?! 沈折玉心里一顫。這是他在這里呆了這么久,第一次知道少年的名字青竹。 很清淡、出塵的一個名字,但他的遭遇卻這般凄慘 清安君不懷好意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呵呵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不如先將琉璃心還給青竹如何? 男子怒道:我要先帶青竹離開,請城主信守承諾放人! 清安君笑道:青竹變成今天這副樣子,是誰的錯?我怎能允許你說將人帶走便帶走? 他此話說得義正言辭,不了解他的人一點也聽不出有什么問題。但沈折玉在此間與他共同對峙了十年,自然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 無非是想奪走男子帶來的琉璃心而已。 你!男子雖然暴怒,卻沒有反駁。沈折玉心想:難道這男子真的做了什么天大的負心事? 他還來不及細想,周圍已經魔氣浮動,如同驚濤駭浪想必是那男子不欲多言,直接出手跟清安君對峙起來了。 這時,南宮魚忍不住催促他:尊主,尊主,咱們得走了,不能再拖了 沈折玉雖然心里不舍想走,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么,但是真的不得不離開了。 他只好嘗試再次運功,從少年體內脫出。但此時此刻,因為周圍魔氣的震蕩,他的速度變得很慢很慢。 他心里暗叫不好:照這樣下去,來不及的。 時限將至! 南宮魚顯然也發現了不對,急聲道:尊主,能不能再快一些?! 沈折玉咬牙,他又何嘗不想快些?然而 難道真的便要被幻境吞沒、葬身此地了嗎? 他不甘心。 他還什么都沒搞清楚呢,怎能就此隕落在此地?! 他決定破釜沉舟。 他捏緊了掌心的琉璃光,將原本存留在琉璃心里的力量借渡過來,脫出的速度果然加快了。南宮魚感受到加速,滿是喜悅: 再快些,尊主! 沈折玉知道,這還不夠。 從少年的記憶片段脫出之后,他們還得趕緊找到幻境的結界口,打開通道出去。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問題是還來得及嗎? 難道,真的只剩引爆琉璃心、炸掉少年的記憶片段這一條路了嗎? 沈折玉微微捏緊了掌心,他不忍,也不舍,但現在已經到了生死抉擇的時刻 他正糾結,突然感到胸口一陣火燒般的悸動。 是魔氣,他魂體中涌入了強大的魔氣,正在助他加快離開的速度。 沈折玉很驚訝,然后立刻反應過來。 是夙墨之前通過那一吻留在他魂體中的魔印,夙墨正通過這無處不連接著二人的魔印將力量傳過來,助自己離開。 與此同時,掌心的琉璃光再次變強了,夙墨的聲音傳來: 折玉,你快出來!地宮的香馬上就燃盡了 夙墨沈折玉喉頭突然一陣哽咽。 夙墨一直在等著自己,從未放棄過。雖然對夙墨而言只是須臾片刻,但沈折玉卻是又過了十年沒見到他了。 他很想夙墨,真的很想。 況且,他現在明白夙墨之前為他種下魔印的用意了,不是為了控制自己或是耍無賴。他大概就是擔心著會有現在這樣的時刻發生,才想著留一條后路、無論身在何處都能幫到自己吧。 沈折玉覺得熱血沸騰,神智也清醒了許多,又有夙墨的魔氣相助,他以數倍的速度脫離了少年的記憶片段。 一離開混沌的記憶片段,沈折玉的五感立刻恢復到了正常的水準。他敏銳的捕捉到了結界口畢竟之前南宮魚已經帶他找到過一次了,再找并不難。 飛快的打開出口,沈折玉帶著南宮魚迅速離開了虛空幻境。 回到rou身的感覺熟悉且懷念,伴隨著少許的不適。沈折玉眼皮微動,還未來得及說什么,便聽到耳邊暗含焦急的低沉嗓音: 你回來了,折玉。 沈折玉驀然睜開了眼:夙墨 幾乎是同一瞬間,地宮中那支纖細的香,燃到了盡頭,只剩一縷幽幽的暗煙。 夙墨!沈折玉被喜悅和思念驅動著,緊緊握住了夙墨的手,目中淚光盈動。 十年,又是十年不見,兜兜轉轉算起來,沈折玉有二十年沒有與夙墨好好待在一起了。 即使是對夙墨來說,也是分別了十年以后,匆匆一面后又分開,還經歷了九死一生的危機。 說不清是怎么樣的酸楚感在胸口涌動,沈折玉想說點什么,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此時此刻,仿佛一切言語都在唇邊呼之欲出,但又每一個字都是多余的。 即使許多事情還不清楚,心里的情意卻也再也無法隱藏。況且,夙墨真心不二的守護,又如何能否認或視而不見? 沈折玉哽咽著、嘴唇微啟,又感到胸口的魔印在發燙,如同與自己的情緒連接著一般。他知道,夙墨現在與他一樣的激動、一樣的情難自禁。 兩人的心緒就是這般的共鳴、這般的一致。 沈折玉望進那雙變暗變深的眸子里,夙墨也在拼命壓制自己的情緒,但這又如何能壓制得了?劫后余生的二人不自主的緩緩靠近,氣息交融。 就在二人快要吻上之時,耳邊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咳咳 沈折玉一驚,才想起來南宮魚還在一旁,微微窘迫。 雖然他也不是沒有干過跟夙墨在群雄面前深吻的事,但此刻在這等狹窄私密的空間里,他還是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的。 南宮魚沈折玉緩了緩神,你沒事吧? 我沒事,尊主。南宮魚臉頰也有些發紅,想來是作為一個單純青澀的世家公子,他還未有過初吻經驗呢。 他尷尬了一瞬,又很有禮的微微一拱手:恭喜尊主順利回來,與魔尊重逢。如此,我也不負月老君重托了! 沈折玉誠心道:多謝你相助。若不是有你,我這次一定無法全身而退。而我還差點連累你 南宮魚怔了一怔,輕聲道:尊主別這樣說,能報尊主和魔尊的大恩,我即使魂飛魄散也無怨無悔。 沈折玉坐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緒,隨即緩緩抬眸望向夙墨。 嗯?夙墨還只顧熱烈的望著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他的折玉,他想念入骨的人兒,現在好不容易就在面前了,當然要好好看看,多看幾眼?,F在要是旁邊沒人,他就想先按住他沒章法的親一通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