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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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聽錯,我睡了。    嗯。沈折玉定了定神,淡淡應了一聲,夙墨唇角揚起一絲笑意,便再度闔眼。    沈折玉凝眉一看,他還真的封閉了五感六識,已經遁入忘我的境界了。    沈折玉默默站了一會,心緒突然像被撩動了小小的一角,泛起些許漣漪。    他不是不明白,夙墨是看穿了他防備重重,為了讓他放心睡覺,才主動封閉了五感六識。    他就真的不怕自己玩點陰的害他?    沈折玉站在原地,躊躇著,挪動一步、又退了回來。他暗自瞥一眼夙墨,只見月色下,夙墨的面容沉靜如水,如同自己的掌中之物一般人畜無害。    他腦中緊繃的弦放松下來,便不自覺的開始打量夙墨的長相。    此前他就覺得這魔修挺好看,如今細細看來,更是瞧出幾分驚艷。    夙墨的身材勻稱有力,輕薄的衣衫下透出結實的胸膛和精瘦的窄腰。每一處的線條力度和肌rou弧線都恰到好處,如同雕塑一般完美無缺。沈折玉自己的身材略為清瘦柔軟,他的目光好奇的沿著夙墨完美的肌rou曲線往下走,直到落到小腹處,才有些尷尬的收了回來。    他又仔細端詳夙墨的臉,這才發現他的皮膚非常白皙,如瑩玉般晶瑩剔透,襯著紅潤的薄唇,削弱了戾氣,無端的生出幾分麗色來。    沈折玉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伸出一指,在夙墨白瓷般的肌膚上戳了一戳。    很有彈性,還帶著一份guntang的溫熱,讓人的心快了半拍。    他的體溫似乎比自己的高,先前醒來抱在一起的時候就感覺到了。    沈折玉沒來由的想到這個,然后大夢初醒一般,猛的站直了身子,往后一退,面頰上慢慢飛上一層薄紅,心跳加速。與此同時,他心中的警鐘也陡然敲響:    這可是手段狠辣、人面獸心的魔修!    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對于皮囊美丑無感,為何今天像是被這魔修迷惑了似的,鬼使神差的做出這樣奇怪又出格的舉動來?!    沈折玉定定神,惱怒的隨手捏了一個靈力泡泡,嘩的將夙墨罩在了泡泡里。靈力泡泡外壁是半透明的,把夙墨的俊美模樣擋了個七七八八,看不真切了。    沈折玉將人塞進泡泡,尤覺不夠解恨,索性輕輕一踢,靈力泡泡便優哉游哉的飄了起來,慢吞吞的在空中蕩來蕩去。    沈折玉窺見夙墨渾然不知、像個傀儡一般飄來飄去,才覺得滿了意,唇邊綻開笑意,一顆亂七八糟的心也靜了下來。    果然,讓這家伙離開視線之后,舒暢多了。    他徹底放松下來,立刻運功調息,也遁入睡眠中療傷修養去了。    沈折玉墮入了一個夢境。    雖是夢境,他卻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他走在一片巨大的湖面上,湖面琉璃如鏡,可直接踏步而行。湖面映出天水一色,十分絢爛美麗。    不知為何,沈折玉對這鏡湖感到十分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曾來過這里。    折玉、折玉,快過來有人在柔聲喚著。    忍不住就加快了腳步,循聲追去。他在空無一人的鏡面上御風而行,最終來到小小的湖心亭。    亭中有個身材矮小的老頭,花白胡子和頭發,拄著一支龍頭拐杖,正笑瞇了眼睛,朝他和和氣氣的招手。    折玉,快來。    你是何人?你是在叫我?沈折玉有些警覺,此人入自己的夢境來,一定有著什么目的。更何況,這老人的氣息也有幾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    老夫是月老君呀,你怎會不認得老頭愣了愣,嗓音里有一絲哀怨。    不認得。沈折玉一臉漠然。    自來熟什么的,沈折玉最不喜歡了。    月老君被他一懟,半天沒回過神來,好一會才嘟囔道:沒、沒良心呢!枉老夫一天到晚為你的姻緣大事cao碎了心,你竟然把老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折玉語氣頓時如同凝了一層冰:什么姻緣大事?    月老君氣鼓鼓的一敲拐杖:你不會連這個也忘了吧?老夫的使命就是上天入地、找遍黃泉碧落也要給你尋個如意的道侶??!    不必了。沈折玉一口回絕。    不必?!那怎么行!月老君氣得滿臉通紅,老夫今日喚你來,便是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你到現在才撂擔子說不干了?!不行不行,老夫定金都收了,豈能不幫人辦事?!    我沒付你定金。沈折玉即使失憶了,也知道自己絕不是會花錢算姻緣的人。    付定金的不是你,是另有其人!月老君皺著眉,老不高興了,但不管是誰出錢,老夫拿了錢就得辦事。你不能賴賬,必須聽了老夫的姻緣簽!    沈折玉啼笑皆非,但又懶得多費口舌,便順水推舟道:    行,你先說說看。    月老君一臉興高采烈的湊上來,從袖中掏出一只淡粉色的解簽,大概就是他說的姻緣簽了。    沈折玉側目,只見簽上寫著:    夜醉不知身落處,醒來已是枕邊人。    枕邊人枕邊人    沈折玉盯著這明晃晃的三個字,突然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他微啟朱唇:這是何意?    月老君呵呵一笑,熱切的目光表明他早已躊躇滿志的等著沈折玉的這一發問了。    這簽很好懂的嘛!折玉,你這一夢醒來,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未來的道侶了!    果然。沈折玉眼角抽搐。    呵,自己現在被困在那一方小破秘境里,醒來之后第一眼看到的,除了那個魔修,還能有誰?!    沈折玉一言不發,猛的揮袖運功,那道粉色的姻緣簽立刻在月老君手里被震成了灰燼。    這絕不可能。    月老君氣得額角冒汗:你做什么呀?!你這是懷疑老夫千里姻緣一線牽的能力不成?!    沈折玉寒聲道:我一心向道,不打算與任何人結緣,你這簽不算。    月老君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你懂什么,可別看不起老夫這一點小小姻緣。天定的緣分,跑也跑不掉!你    沈折玉打斷了他:我遇到些意外,失去了記憶。你方才叫我折玉,不如說說我是誰、都認識些什么人。    月老君愣住好一會才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也失憶了???!    沈折玉皺眉:我也?    月老君迅速移開了目光:沒、沒什么。折玉,老夫也想告訴你,但天道機緣至此,必然有其因果,老夫不能隨便透露!    話音未落,沈折玉一道靈力劈來,月老君迅速往后一躲,三兩下蹦入了鏡湖。    鏡湖的湖面嘩的碎裂開來,月老君的身影落入水中,撲通翻了兩個浪花,消失不見。    沈折玉正想下水追,卻發現湖面已經分崩離析,這方夢境在逐漸消散。    逃過一劫的月老君驚魂未定的隨著夢境一起隱去,嘴里還念念叨叨:    嚇死老夫了!幸好他現在功力被封,只有筑基期。否則那一掌琉璃心法,誰承受得了???!    第四章    沈折玉悠悠醒轉之際,感到有清涼的露水一滴一滴的滑落到唇上,冰涼滋潤,沁人心脾。    這一覺睡得太舒服,他整個身子還軟綿綿的,索性就那樣闔眼躺著,微微伸出舌尖,將唇邊甘甜的露水卷入口中飲了下去。    好涼、好甜、好喝人世間最快意之事,也莫過于此了吧?    沈折玉正美美的啜著露水,卻聽到耳邊一聲不經意的低笑。    這低笑甚是刺耳,他立刻睜開了眼。    果然又是那個魔修,正跪坐在自己身邊,手捧一襲碧綠荷葉,將荷葉中采擷的露水傾斜滴落到沈折玉唇邊,小心翼翼的姿勢就像個怕吵醒心上人的癡情男子。    沈折玉明明心里警惕,卻還是被他眼尾那一抹艷麗又深邃的陰影吸引住,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男人是真的可惡,但也是真的好看。    直到沈折玉從他火紅的眸中捕捉到一絲玩味和戲謔。    沈折玉倏地坐起身來:你在做什么?    喂你喝水。夙墨不緊不慢的笑道,我一覺醒來,只覺得干渴無比,料想你也是如此,便去采了些露水。    我自己有手。沈折玉奪過盛著露水的荷葉,埋頭喝了起來。    夙墨也不惱,只悠然往前一靠,輕聲嘆道: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關起來了,你就那么不愿看見我?    沈折玉一怔,想到昨天自己偷看他之事,禁不住有些尷尬,一言不發。    夙墨又饒有興趣的追問:還是你害怕見多了我,就忘了正魔不兩立這件事了?    沈折玉正飲著露水,聽到這一句,呼吸猛的一亂,被嗆得連連咳嗽,說不出話來,只漲紅了臉怒視著這厚臉皮的男人。    你找、找死。他咳得眼淚汪汪,只艱難的從喉中擠出幾字。    夙墨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么。    尋找陣眼一事,并不順利。    兩人忙碌了一天,弄到又餓又困,天色都黑了,卻怎么也找不到陣眼所在。    兩人這三腳貓的筑基期功力太低,要準確的探查到陣眼的位置并不容易,只能誤打誤撞。沈折玉淡淡看一眼夙墨,只見對方悠然自得的抱著雙臂,一臉漫不經心,突然想到昨夜夢中的一個疑點來。    月老君失言說出你也失憶了,為什么是也?    當時,沈折玉并未深想,現在細細一想    這個也,難道指的是這個魔修?    沈折玉試探著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夙墨本來正沿著溪流往山谷里緩步前行、查看水流的動向,聽到這個問題身子微微一頓,下一瞬卻眸中笑意四起:怎么突然問這個?    沒什么,你雖然是個魔修,但你我也算是共過生死了,彼此了解一下未嘗不可吧。    夙墨的笑意更深了:那你不如先說說自己?    沈折玉不耐:是我先問你的。    夙墨還是笑:但我不想說。    為什么?    夙墨道:從這里出去以后,你我便會回歸徹底的對立,又何須知道彼此的身份、徒增煩惱?    煩惱?    是啊,煩惱。夙墨定定的說了二字,突然眸中滾動復雜的神色,一時靜默。    沈折玉正不解,又聽到他低低的說:命運有時候就是很可笑,你最不希望與之敵對的人,卻偏偏是你的仇敵。你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他一邊說一邊眼波流轉,望向沈折玉,那熾熱的目光燙得沈折玉的心口猛的一跳。    沒有。沈折玉干巴巴的答道,心里浮現的卻是月色下,夙墨白皙的膚色和緊致結實的身體。    那你很幸運。夙墨嘆了一聲,轉頭繼續向溪流上游走去。    沈折玉在原地怔住,方才的對話好像有一道難以察覺的苦澀,慢慢浸到他心里,在那里生根發芽。    就好像類似的對話,以前也發生過一樣。    這使得他心里的疑慮更甚。    自己難道與這個魔修從前認識?否則怎會有這種強烈的既視感?但如果真的認識,他為什么一直不提此事?他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失憶了?    他思忖一番,索性沉聲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鬼主意?夙墨難以置信的蹙眉看他。    你我正魔不兩立,你一面做出好心的樣子,一面卻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表明。若說你毫無目的,你覺得我會信嗎?    夙墨面上閃過震驚和怒意:哦?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有什么目的?    沈折玉目光如炬:魔界中人,其心可誅,打的都是歪門邪道的主意,否則你為何不敢坦然告知姓名?    夙墨眸中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他驀然停下腳步,帶著幾分狠勁一字一字道:    是了,我確實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見你長得好看,便想要強取豪奪,擄你做我的道侶。你現在知道了,打算怎么著?    沈折玉倒吸一口氣:你、你說什么?!    夙墨涼涼一笑:怎么,不行?我們魔界中人,一向便是這樣隨心所欲、膽大妄為。    放肆!    沈折玉顧不上傷還未痊愈,聚起靈力向夙墨劈去。夙墨閃躲開來,魔劍出鞘,唰唰一連凌厲的幾劍,與沈折玉對峙起來。    魔界中人,無恥至極。沈折玉字字如冰,寒氣如霜。    夙墨嗤笑道:正道中人便是這般忘恩負義!就因為我是魔修,救你、關心你、與你并肩殺敵在你眼中便都是蓄謀已久,想要你做道侶便是無恥?那我若是你們正道琉璃宮的人,你是不是就覺得十分情愿,恨不得今晚就主動爬上我的床來?    你下流!    我就是下流,你又奈我何?我還想一道擄了你們正道龍首做妾呢!    狂妄之徒!你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    沈折玉道道靈氣猶如利刃,七彩流光映出點點怒意。    夙墨毫不相讓,揮劍挽劍凌厲生輝,劍氣回蕩出心中的憤懣。    兩個人一路過招拆招,往溪流上方追去,難分伯仲。    打著打著,一抹幽藍的熒光掠過沈折玉的眼前。    噬夢迷蝶?    噬夢迷蝶是生長在秘境中的靈蝶,通體流動幽藍的熒光,以吞噬人的夢境為食。同時,它們喜愛聚集在靈力充沛的地點,往往它們成群結隊的地方便是秘境的陣眼所在。    夙墨也看到了噬夢迷蝶,兩人不約而同的收了手往后退,目光追隨著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