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替身中了沙雕病毒 第135節
陳笑年被這樣問道,猶豫了片刻,“還不知道要送誰?!?/br> 父母嗎?他們總是很忙碌的,而且和他的大哥更親近,看起來并不會喜歡這樣的禮物。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面對這種東西,父母的反應會是什么樣。 約莫就是先表面應和一番,但一口不肯動,畢竟父母吃慣了外面精致高檔的食物,不但對甜品興趣不大,更是偶爾吃一下也要求極高。 等到知道了是哪里來的甜品和水果,就會直接忽略這份禮物本身的價值,開始問他如何與齊院士攀談上的,有沒有好好給人家留下一個好印象,有沒有…… 送朋友的話……感覺也必須今天就送出去才是新鮮的。 陳笑年做的是水果班戟,外皮軟糯,涼涼的吃最合適,但不適合存放過夜。 近段時間,哪怕是之前關系比較熟的楚越他們,近期也都在忙著。 尤其是在他開始忙碌提案的事之后,與各路人之間的人情往來多了,真正的交心朋友,卻更少了。 不,哪怕是今天。 陳笑年垂下眼眸,用盒子包裝的動作都放慢了下來。 今天,他也是抱著目的,想要讓根本不熟悉這一套社會人情的小夏幫自己的忙,所以才跟來的。 短暫的幾秒里,陳笑年的心緒幾度變幻,忽然就能夠理解為什么小夏是特別的那一個。 被允許不經預約、提前打招呼就隨時來做客,還能被這樣親切的對待,仿佛面前的不是那個傳聞中離群索居、有些清高的齊院士,而只是鄰家一個親切和藹的阿姨。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樣的氣氛下,卻要裝作捧場的樣子,最后提出自己來的真正目的,簡直就像是在破壞這樣的溫馨。 陳笑年的手停頓著,旁邊夏歌卻早就把自己的盒子折好,封口了。 紙盒的設計非常有趣,一開始只是個平平的硬質殼,按照步驟折起來,不需要任何膠條、膠水之類的,就能變成一個不會散架的蛋糕盒子了,夏歌研究了一會兒,就無師自通了。 他見陳笑年愣著,還以為是陳同學不擅長這類手工,所以被難倒了,就主動湊了過來,“陳同學,這里其實這樣……這樣就好了哦,我來幫你呀?!?/br> “嗯,謝謝?!?/br> 陳笑年將錯就錯,沒有解釋自己是在走神,笑著接受了這份好意。 等盒子包裝完,被齊阿姨一起放進冰箱冷藏著,披薩也出爐了,香噴噴的芝士拉著絲,夏歌在旁邊驚嘆著拉絲好長好長啊,齊阿姨就直接站了起來,向他展示這么好的芝士最長可以拉多長的絲,然后將拉絲最成功的那一片給了已經攥緊刀叉的小夏。 夏歌仰著頭接過了芝士的尾巴,然后才伸手奉上自己的碟子,吃掉后開始嘟囔應該拍下來就好了。 旁邊,陳笑年在智腦上點了幾下,笑著說道,“已經拍下來了哦,馬上發給你?!?/br> 只想拍芝士的小夏:“我也拍進去了嗎?!” “哎呀,那也給阿姨發一張吧?” “那阿姨千萬別給別人看啊,不然太丟人了?!?/br> 齊阿姨咯咯地笑起來。 很快,一天的下午茶之行就這么結束了,臨到要走的時候,夏歌還積極說著小花園的事,說著自己種的花的事情,說著茶葉??梢载Q直著懸在水里,以及蜂蜜的事情,給齊阿姨留下了自己拍的小照片,約好了下次來和阿姨一起為花園修剪枝葉去雜草。 直到真的要走了,陳笑年依然沒有提出想讓齊院士幫忙牽線的事,他的目光不像是這個年齡的人應有的那么輕松澄澈,但比剛來的時候,已經少了幾分拘謹。 齊阿姨將他們送到門口,再一次笑著看向陳笑年,“你也就直接回家了?” “嗯,今天玩得很開心,謝謝您?!?/br> 齊阿姨搖搖頭,表示不用謝,“我還以為,你會趁著今天說點什么別的事呢,還特意帶了那么貴重的見面禮來?!?/br> 意圖竟然這么明顯被看出了,只能說不愧是齊院士。 陳笑年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搖搖頭,“等下次我作為另一個身份,而不是小夏的朋友,來正式拜訪齊院士的時候,再說那些枯燥又正經的事吧,至于今天……我已經過得很充實,很有意義了?!?/br> “好孩子?!?/br> 齊院士寧靜的雙眸望著他,不需多言,便聽懂了很多,上前一步,在陳笑年比自己高了一些的肩膀上拍了拍, “很好,很好啊,看到小夏有你這么在意、珍惜他的好朋友,阿姨就放心多了。你呀,不愧是年輕人,青出于藍,比阿姨當年聰明多了,等到老了的那一天,你的院落一定會比阿姨家更熱鬧的?!?/br> 陳笑年嗯了一聲,朝著齊院士微微欠身點頭,轉頭追上了夏歌的背影。 “陳同學!你跑這么快,里面的班戟要晃歪啦!” “沒關系,他們不會在意的?!?/br> “誒?想好送誰啦?” “嗯?!标愋δ曜咴谒砼?,看著道路盡頭那一棵葉片全都變火紅的大樹,忍俊不禁地說道,“想好了?!?/br> …… 夏歌在研究所門口與陳笑年分別,約好下次再一起玩,然后就捧著好吃的回去了。 院落里,德叔已經來了,正在把那些飄落得到處都是的金色落葉掃成一個冒尖的小堆,讓人非常有沖過去高高跳起然后一頭扎進去的沖動。 “德叔——” 夏歌騰出一只手,遠遠地打起招呼來,聽到這么一嗓子,雖然聲線已經變了,但那熟悉的語調和語氣,讓德叔一下子反應過來,手里的掃把都扔了。 遠遠地,陸行深在忙碌的閑暇里抬起頭,朝著窗外看去,一眼就瞧見某個仿生人正一路加速沖刺,十幾米外的目標似乎是某個剛剛掃好的落葉堆,頓時一顆心都提起來了。 好在,想象中讓人心梗的一幕并未發生,金色的落葉旁,是德叔被重逢的喜悅沖昏頭腦,立刻扔了掃帚就跑。 德叔也是好幾十的人了,在陸行深的印象里一直非常穩重,甚至因為擔心他的成長問題,曾經在他小時候,還是個有些嚴厲的長輩。 嚴厲的長輩老了自然不嚴厲,但突然間拉著其它孩子小跑沖向廚房也太離譜了。 而且為什么996脖子上好像突然多了一條毛圍巾,咖啡色的,進門的時候還沒有吧。 李彥還沒走,也瞧見了這一幕,在他耳邊幽幽開口,“今天德叔是帶了一只烏雞和一只大鱸魚來的,這可能就是隔代親吧?以及你爺爺覺得你冷?!?/br> 陸行深:? 李彥越發肯定起來,“我猜德叔是直接把咱們夏夏當孫子疼了,上次他去看孫子不也是帶了一只雞一條魚么,標配!” 陸行深:“……誰跟你是咱們?!?/br> 冷冷反駁后,陸行深轉身就走。 這一次,李彥沒有被他釋放的冷氣驚到,反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陸行深的背影。 “陸行深啊陸行深……” 一個文件袋被陸行深在前方拿起,向后丟去,“別廢話,晚飯前趕緊走?!?/br> “小氣?!?/br> 李彥接住那個袋子,小聲吐槽,然后跟了上去, “你現在是天天都過著神仙樣的生活啊,陸行深,不過,事情還沒完呢,我一個朋友——你懂得——偷偷告訴我說,那誰有快要蘇醒的跡象了,估摸著是不會變植物人了?!?/br> 陸行深腳步微微放慢了些,臉上那幾乎可以用生動來形容的、僅限于朋友間的嫌棄表情也收斂起來,“是么?!?/br> 這時候提到的人,不用指名道姓,也能猜到是林玉音。 提到這個,陸行深的眉頭又不住地蹙起,“這么久了,傅薄妄那邊也沒動靜,完全沒有提退婚的意思?!?/br> “誒?你說這個啊,”李彥一時被跳躍的話題搞得一愣,“可是都這樣了,他退不退婚也無所謂了吧?” 陸行深不置可否,“他表現得過于安靜了?!?/br> 越是這樣,就越讓人無法徹底放心。 “也是……突然優柔寡斷什么的,也不像是這位上校的風格?!?/br> 李彥仔細想想,也察覺到了不自然感,“不,與其說是安靜、優柔寡斷什么的,更像是在等什么,反正,總不會是真的傷心到借酒消愁從此頹廢去了吧,想想就不可能?!?/br> 陸行深一路把他送到門口,兩人站在玄關,李彥拿起自己的那件風衣披上,又多聊了幾句。 “反正,就看這幾天了,”李彥輕松地說著,一聳肩, “只要45天內他不醒來,審判就會直接開始,就差最后這一周了,準確來說……五天。就算他在五天內,真的像我那朋友說的,經過醫生的不懈努力,還是醒來了……” “那他可能真的什么都做得出來?!?/br> 陸行深在一旁冷聲補充。 李彥想了想到時候的情況,也難得有些沉默。 違禁品的大本營已經被控制,整個鄰星都在一點點恢復正常秩序,在公眾看來,林玉音是睡是醒或許區別不大,已經造不成多大的破壞。 但婚約不除,就是軍屬,判決的寬嚴程度就有所不同是一個,一旦醒來,是否會以報復的心態將996的存在曝光,或者以此威脅什么,是另一個隱患了。 “總之,這備份我先帶走了,你萬事小心,” 李彥拍拍陸行深的肩膀,在對方嫌棄地拿出手帕擦拭被他碰過的衣服時哈哈笑起來,“小夏還沒治好你的潔癖真是個奇跡——放心吧,就算你被他拉下水,要接受一段時間的隔離調查,小夏這邊也有我在呢,不會讓他有任何問題的?!?/br> “好?!?/br> 李彥上了懸浮車,走之前還囂張地把車開到研究所的樓頂附近,打開車窗對著里面和德叔一起為烏雞拔毛的小夏招手,收獲一個驚訝的‘李醫生你還在??!’的感嘆。 然后在陸行深朝他丟眼刀之前飛速離開。 …… 充滿消毒劑氣味的單人病房里,冷白的燈光落下,照亮這一方比起病房,更像是監獄的地方。 素白的墻壁與地板、床單被褥之外,就連窗戶和通風口都焊著緊密到最瘦的人也無法通過的欄桿,全部鋒利尖銳的物品都被收了起來,哪怕是梳子也沒留一把,唯一的房門已經上鎖,門外更是站著兩個守衛。 難以想象,這樣嚴密的設施,針對的是一個昏迷不醒長達四十天的病弱青年,他的皮膚幾乎比紙還要白,胳膊瘦到能看到骨頭的輪廓。 可正是這樣的一個人,盜走了學術研究用的廢棄芯片,改造成了危害一方的違禁品,甚至暗中伙同十數個被通緝的惡劣罪犯,占領了一個行星作為據點。 傅薄妄站在病床邊,以未婚夫的身份探望著——或者說是監視著這個看似無害的可怕年輕人。 他早就察覺到林玉音身上的不對勁,若非那個仿生人憑空出現,冒充了林玉音這么久,或許能夠更早地發現端倪。 在回來后的一個月里,鄰星的那些人已經被大致查了一遍,對應上了無數個失蹤、偷渡、在逃、甚至已經被登記為死亡的灰色人口。 里面有的人確實窮兇極惡,罪無可恕,也確實有著真正的可憐人,自以為已經生活在無憂無慮、再也沒有煩惱與束縛的烏托邦。 這讓后續的調查、判決都出現了很大的難度。 但,善后是他們的事,作為上校,傅薄妄的主要職責并不在此。 甚至相關的條例會因此出現多少調整,也不是他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窗外照進來的光線并不明亮,比窗戶的四四方方大不了多少,此時也逐漸拉長,一點點爬上床沿。 傅薄妄是站過崗的,在床邊隱匿呼吸,將存在感拉到最低地站上幾個小時,也不算什么。 他已經等了太久。 就在此時,他終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