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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個孩子,像他母親,即便是怨他恨他,也沒辦法去報復他。 許是他的神情太過黯然神傷,大夫人見了,只覺心酸的厲害。 她低聲開口,徐徐道。 “我后來也明白了些,您放任老九對老六下手,放任他折磨白芍,又當做看不到老七的痛苦。其實……都是為了小十吧?” 同樣都是他的孩子,看著他們相互算計,甚至丟了性命,做父母的心中,才是最難受的。 季老元帥眼瞼微眨,事實上,他已經記不太清小十的模樣。 她和老九,都像敏華。 所以他總是刻意忽略那個孩子。 他看到小十,就仿佛看到了年少時,那個他曾許諾會待她好的姑娘。 “那個孩子,是苦命人?!?/br> 江篙害白芍保不住孩子,害老六毒癮上身,這些事,他都知道。 老九定然是做不出這些陰暗手段。 一個外姓人能為了小十報仇,他做父親的,又怎么有臉攔著。 他這一生,欠敏華母女太多了。 他搖了搖頭,看向大夫人,緩聲道。 “你去安排,清明節,我要去給她們上柱香?!?/br> 季庭越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至少在這一生的最后,讓他在敏華面前懺悔。 惟愿來生,能償還她。 …… 季老元帥要拜祭九爺的母親和小十,喬綰是當天夜里知道的消息。 她一回來,就看見大夫人等在東南樓的前廳里。 “大堂姐是在將軍府的小佛堂自焚而亡的,當時昌平城亂的很,大家沒有機會去為她收骨灰。逃亡的路途中,傅家活下來的,只剩傅老夫人,淵博的父親,我,還有淵博?!?/br> 大夫人說到這兒,頓了頓,看向喬綰時,神情十分復雜。 “我們,后來僥幸遇上季軍,被帶回寧安,沒多久,老九和小十就被你父親的暗衛護送到此處。當時,他懷里抱著,大堂姐的骨灰壇?!?/br> 喬綰聞言櫻唇微抿,大約明白,是父親幫著九爺,替他的母親收了骨灰。 “那個孩子,少年時很記恨他父親,他不肯把大堂姐交給元帥下葬,堅持留在自己身邊?!?/br> “季家祖墳遷至寧安城后,里頭葬的,是大堂姐的衣冠冢?!?/br> “這么些年,元帥終于開口,他想拜祭大堂姐和小十,綰綰……” 喬綰輕聲打斷她,月眸澄澈沉靜。 “夫人,這件事不只是元帥的心結,同樣是九爺的心結。離清明節還有半月,不如我們等一等,興許,九爺能趕回來?!?/br> 大夫人緘默,欲言又止的看著喬綰。 正是因為老九不在,她才敢來開這個口。 “你不知道,那個孩子倔得很,其他的事都好說,一旦提及大堂姐和小十,他跟元帥,就像仇人一樣?!?/br> 喬綰撫著肚子,淺嘆一聲。 “夫人,九爺或許愛恨分明,但他并非固執偏執之人,他們父子之間的隔閡,該讓他們自己去化解?!?/br> “今日我開了小佛堂的門,九爺回來,興許不會怪罪我。但事情過去,他和元帥之間,依舊隔著這道看不見的坎兒?!?/br> “有些事,唯有戳破了,談開了,才是真正過去了?!?/br> “他心里,元帥終究是他的生身父親,他若真的恨不能解,便也不會做場面事了?!?/br> 大夫人聽罷,依舊愁容滿面,她默了默,遲疑道。 “那若是老九趕不回來……” 喬綰抿唇,眼瞼低垂,輕聲道。 “若是九爺趕不回來,也恕我不能為你們開小佛堂的門?!?/br> 大夫人聞言,眉心緊蹙。 “綰綰,你……” 喬綰低聲打斷她。 “若是心中真的記掛她,也不在乎是否是到了日子才祭拜的,即便過了清明節,依舊可以日日上柱香?!?/br> 這個主,她的確不能做。 那里頭供奉的,不只是九爺的母親和小十,還有她的父親母親。 她雖然是他們的嫡親女兒,可為父親建靈位,供奉他多年,又為母親收尸,將她和父親供奉在一起。 這一切,都是九爺做的。 里面的四個牌位,是九爺守護的心防,沒有人有資格替他做主。 她堅持如此,大夫人也實在沒有辦法,只能默默離開。 季九爺是三月十八離開的寧安城。 喬綰想,清明節前,他總是能趕回來的。 三日后,烏云閉月,烏江河畔的樓船上,季九爺和一眾暗人正整裝待發。 宋瀟踩著甲板彎腰走進船艙,穿過一眾黑衣暗人,徑直上了二樓。 他推門而入,與正進來的趙濱碰個正著。 趙濱見了他,神情變了變,隨即撇開眼快步離開了房間。 宋瀟眉梢輕挑,盯著他背影看了兩眼,嗤笑一聲。 “這貨轉性了?誰招惹他了?” 換了以往,趙濱見了他不得吆喝一聲,嬉皮笑臉的道一句。 '喲!三爺,就等您了唉!' 季九爺聞言,淡淡掃了眼門外,眼尾帶出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沒回宋瀟的話,而是笑道。 “聽聞宋大小姐要訂婚了,恭喜恭喜?!彼螢t碧色的眸子怔了怔,上下打量季九爺一眼,失笑道。 “哪來的小道消息?這么大的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