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想著，季九爺心里已經窩了火。

    喬綰看著他穩重冷峻的眉眼，一邊喝粥一邊琢磨了一瞬，遲疑的開口。

    “是關于小十的?！?/br>
    季九爺端碗的手一頓，抬眼盯著她沒說話。

    喬綰素手交握，斟酌著開口。

    “這件事雖然過去很多年，您心里的悲痛多少已經沉淀了，何況六爺死了，白芍亦握在我們手中，我想著您心里的仇恨也當放下了一大半，關于有些隱秘的事情，該讓您知道的?！?/br>
    如她跟明秋說的一般，她不認為九爺會是個不明事理的人。

    何況，關于小十的事，從來就不該對他有所隱瞞。

    “九爺，小十愛慕江篙，您知道的吧？”

    季九爺鳳眸怔了怔，隨即眸色漸漸深邃，緩緩將粥碗擱在了小幾上。

    喬綰見他神情和舉止這般，猜不透他是知還是不知，接著小聲道。

    “小十離開寧安城的那晚，她讓明秋給江篙送去封信，約他見面辭別，江篙沒有應約……”

    季九爺薄唇緊抿，擺了擺手制止她。

    喬綰停下要說的話，靜靜看著他。

    男人眉眼間神情看起來格外冷漠，卻又出乎她意料的沉靜，他沒開口，只是靜了兩瞬，然后接著拿起銀箸低頭用膳。

    喬綰若有所悟，她伸手挽住他臂彎，貼著他低柔道。

    “您一直知道？是嗎？”

    第138章 爺有什么資格怨懟他

    季九爺舉著銀箸的手停在半空，慢吞吞咀嚼著嘴里的飯菜。

    過了許久，他沉了口氣，擱下碗筷，扯了帕子擦了擦唇角，面無表情地問她。

    “他親口告訴你的?！?/br>
    喬綰月眸眨了眨，側頭看他，小聲「嗯」了一聲。

    季九爺下意識摘了手腕上的佛珠，掂在手里慢慢捻著，眉眼低垂默了默，才緩聲開口。

    “這事爺一早知道，小十喜歡他不是秘密，江篙把她當meimei，不曾回應她，但她就這么沒了，江篙沒多久就留洋去，那會兒爺就察覺不對了?！?/br>
    喬綰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可看著他冷靜沉穩的神情，一時又覺得他不需要自己勸導和安慰。

    季九爺默了默，語聲淡漠接著道。

    “他的性子是這樣的，優柔寡斷躊躇猶豫，做事總也不能下個定性，會逃避，實屬本性而為，不足為怪?！?/br>
    “對小十，他不忍傷害她，又不能迎娶她。對你他猶猶豫豫放不下，又總惦記著自己有責任。

    他覺得對不起爺，直到爺娶了你，他又覺得是補償了爺什么，偏心里又過不去?！?/br>
    “江篙此人，對身邊的人，心軟的時候沒原則。對外人，心狠的時候是真的狠?！?/br>
    季九爺垂眼握住喬綰手，捏在掌心輕揉。

    “季老六一生愛風花雪月，紅粉知己遍布，他身邊有一半姑娘都是江篙的手筆，他要毀一個人，會從根子上下手。那天季老六出事兒，從屋里抬出來的那具尸體，那姑娘跟小十有五六分相像?！?/br>
    喬綰驚愕地看著他，失聲道，“你是說，那姑娘不是你……”

    季九爺淡淡打斷她，“爺是讓趙濱去安排，人送進來，卻已經不是趙濱找來的那個人了?！?/br>
    喬綰默默失言，她是真不知道該怎么接這話了。

    她以為這消息已經夠震驚。接下來，喬綰聽到了更不可置信地事。

    季九爺聲線低緩，一字一句輕飄飄的。

    “六夫人，過去嫁到季家之前，也跟江篙有過一段謠言，其中真假不得而知，婚事是江家保的媒?！?/br>
    “她嫁進來幾年，一直不得老六喜歡，老六死的那天，屋里只有六夫人一人?！?/br>
    喬綰長大了嘴，月眸也瞪圓了，腦子里突然就浮現了六夫人的模樣。

    那個女人存在感極低，總是垂著眼安安靜靜唯唯諾諾，一副軟弱可欺的姿態。

    “九爺是說，您懷疑是六夫人殺了六爺？”

    季九爺薄唇抿著，沒接話。

    他垂著眼將佛珠套回手腕上，側頭看向喬綰。

    “他若是知道小十會出事，也一定會放下一切趕過去?！?/br>
    “這件事爺本身就有責任，若是當日爺盯緊她，或是親自陪她去江家跟江篙辭行，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br>
    “九爺?！眴叹U靠在他肩頭，黛眉輕蹙，軟聲道。

    “沒有那么多若是，誰都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br>
    季九爺唇角扯了扯，聲音低輕。

    “是啊，誰都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他一直默默為小十報仇，爺作為小十的親哥哥，有什么資格去怨懟他?！?/br>
    喬綰聽罷這話，月眸微熱，莫名心里酸疼。

    誰說這個男人冷血無情，他分明就又善良又明事理，是很溫暖的人。

    喬綰覺得再聊下去，自己可能會心疼的哭出來，自從有了身孕，她是越來越沒骨氣，動不動就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試圖轉移話題。

    “還有件事我沒跟九爺說?！?/br>
    “什么？”

    “礦山的事，為了拖延時間，我讓舅舅安排人假意制造動亂，季四爺借口處理政務脫不開身，我也就有理由不回去。礦山現今停工多日了，寧安城后來催了三封電報?！?/br>
    季九爺點點頭，神情閑適，像是不太在意。

    “無妨，先讓它停著，寧安城那邊比較要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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