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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聽明白舅母話里的暗喻,母親忙著護她周全,甚至放下身段去討顧大帥歡心,她耳濡目染,學到的東西自然有些偏頗。 喬綰垂著眼笑了笑,“我現在學,也不算晚的?!?/br> 萬夫人溫婉一笑,傾身拍了拍喬綰的手背。 “你自幼聰慧,這些學起來定然得心應手,綰綰,男人和女人不同,他們生來是世間的主力,家庭的支柱,做什么都比女子要容易成功?!?/br> “你嫁的人,不是一般的富貴男人,你太年輕,很多東西都還需要去學去積累,他日后會越爬越高,追逐在身后的人會越來越多,你只有拼盡全力去跟緊他,才不會被落下?!?/br> 喬綰聽的認真,月眸漸漸深邃,她抿唇道。 “舅母,我知道的,我一直在努力?!?/br> 萬老夫人舉著西洋鏡在一旁看書,她費力的蹙著眉,聽到這里,便轉過頭來插話。 “不光是本事,還有你的德行舉止,你要做到儀容兼備心地富足,那才是真正的成長?!?/br> 萬夫人點點頭,接著話道。 “九爺慣著你,你不能自己慣著自己?!?/br> “你在他眼里是個需要寵著護著的小丫頭,可你馬上要做母親了,你也有要寵著護著的珍寶了?!?/br> 喬綰黛眉輕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萬夫人走后,喬綰捧著幾本賬目,一整天卻沒看進去幾頁。 今日這番談話,喬綰像是醍醐灌頂,意識到了些什么。 九爺安排人教她的本事,是讓她遇到危險能夠自保,從沒鞭策她必須跟他同患難,在他眼里,她從來就是個需要他護在羽翼下的弱者。 舅母和外祖母,話里話外都在提醒她,不夠德容兼備,心量也不夠。 她明明一直在進步,可怎么總覺得自己還是成長的太慢了。 莫名其妙地,喬綰就想起了白芍。 那個女人,她第一次見,便從她身上看出與生俱來的優雅,是真正大家閨秀的姿態。 第二次見,她秀美端莊,站在季七爺身邊,是很般配的,若說她是正室夫人,恐怕沒人會懷疑。 喬綰合上賬目,從軟榻上下來,走到落地鏡前。 鏡子里的人,穿件兒淺紫繡白玉蘭旗袍,身段兒纖柔娉婷,冰肌玉骨眉眼如畫,是個美人。 只是她黛眉蹙著,月眸清澈透亮,輕輕眨了眨,瞧著稚嫩又軟萌。 喬綰頓時咬住唇,盯著自己平坦的腹部,一臉復雜。 為什么她看起來就總像個女孩子。 明明她都嫁人了,都要做母親了,卻一點都不像個雍容華貴的名門正室夫人。 喬綰有些泄氣,她捂著臉躺到軟榻上,喃喃自語。 “所以,我并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是個名門閨秀的樣子……” 外人眼里,她是不是根本就配不上九爺。 喬綰翻了個身,怔怔盯著雕花窗瓏出神。 聽樓和明秋進來的時候,就瞧見她一副央央地神態,無精打采地側躺在軟榻上發愣。 兩人走近了,看了看小幾上堆積地一些賬本,紛紛對視了一眼。 “夫人,到飯點兒了,您若是看累了,不如早些用膳就歇下吧,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領悟的事兒?!?/br> 明秋說著,上前將幾本賬目擺整齊,擱在桌角。 喬綰沒吭聲,眸子動了動,視線掠過明秋,又看向聽樓。 聽樓的身孕已經五個多月,她本就高挑,穿著玫色旗袍,腹部攏起。 她坐在繡凳上,姿態隨意卻優雅,艷麗的眉眼笑意柔和,成熟嫵媚慵懶妖嬈。 喬綰心里更憋悶了,她猛地坐起身,然后站在地上轉了一圈,月眸盯著兩人一臉認真。 “你們說實話,我是不是一點都不像個當家主母的樣子?” 明秋杏眼兒眨了眨,一臉茫然。 “您說什么呢?”聽樓若有所悟,支著下巴笑瞇了眼,慢悠悠道。 “您本來就是當家主母呀?!?/br> 喬綰櫻唇抿起來,悶悶不樂地重新坐下,低聲喃喃。 “我想了許久,我不夠莊重,不夠優雅,不夠寬容大度,還總是斤斤計較……” 現在還越發驕縱了。 她越說,眉頭皺的越緊。 她想起季九爺,男人頂天立地的樣子,能給她遮風擋雨,能縱著她無法無天,能運籌帷幄,還能帶兵征伐領土。 他是翱翔天際的雄鷹,自己卻像只鸝鳥。 聽樓和明秋對視一眼,兩人都明白了喬綰此刻糾結的事。 事實上,從某方面上來講,喬綰的確不是個合格的九夫人人選,但九爺認定她,那九夫人就得是她,別人再優秀也沒用。 明秋書讀得少,也不知該怎么勸導她,只能沖聽樓使眼色。 聽樓默了默,一手搭在微攏的腹部輕輕撫了撫,緩聲開口。 “夫人,您畢竟還年輕,人總是在變的,不用非得勉強自己變成什么樣子,只要一直在變優秀,總有一天會破繭成蝶?!?/br> 喬綰噘嘴,月眸水盈盈望著她。 “你的意思,還不是說我不夠好,不夠優秀……” 聽樓:“……” 她真沒有這個意思。 明秋張了張嘴,連忙接話,“聽樓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她的意思是,每個人都不同,哪有那么完美的人?夫人又美麗又聰慧,心竅玲瓏心地善良,九爺是何等人,他都能對夫人掏心掏肺地喜歡,可見您有多優秀了!對不對,聽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