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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江篙等在府門外,喬綰十分意外。 彼時下午兩點,老太太剛睡下。 明日是四月十五,九爺不在,喬綰正坐在軟榻上描經文,準備將每個月的經文攢起來,等他回來一起到小佛堂燒了。 這會兒她擱下朱砂筆,轉頭吩咐明秋去喊東風。 東風來的快,顯然已經知道了江篙的事,沒等喬綰開口,便徑直道。 “且不管他是什么心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夫人還是不見的好?!?/br> 喬綰也是不太想見,可人家特地跑一趟,上次她還要了人家的馬。 “這樣拒之門外,是不是不太禮貌?” 喬綰心想,九爺本就有些在意那說不清道不明地婚約,若是見了,確實也不太妥當。 明秋看了看兩人,猶豫道。 “要不奴婢去?奴婢代夫人接待二爺,順便也探探江二爺是什么意思?!?/br> 明秋是她的身邊人,這樣既不是很失禮,也避了嫌。 喬綰當即點頭,“就說我病了,好歹找個聽的過去的理由?!?/br> 明秋點點頭,轉身跟東風前后腳離開了。 喬綰支著下巴若有所思。 這個江篙,千里迢迢地跑過來,到底想干什么。 她好像也沒跟他相熟到,需要登門拜訪的地步。 東風親自將江篙引進待客的偏廳。 江篙也沒覺得喬綰會這么輕易就見他。 直到見到明秋,和坐在一旁的佟琉蝶。 江篙陰柔的眉眼間那三分閑適的笑意,便漸漸收斂了。 他雙手插兜站在偏廳中央,眼睫低垂著,不知在想什么。 明秋看了他一眼,轉而看向東風,話說的溫和平靜。 “東風大哥,能不能麻煩你在外等一下?!?/br> 東風也沒料到,佟琉蝶也會來,看樣子這兩人是想跟江篙談些什么。 他看了看明秋,最終什么也沒說,只轉身退了出來。 偏廳里沒了旁人,一時間有些安靜。 佟琉蝶坐在圍椅上,盯著江篙時的神情十分復雜。 明秋沉了口氣,當先開口。 “二爺,上次在季公館,奴婢聽說您回來了,有些話就想找個機會當面跟您說一說……” 江篙喉間滾了滾,轉身走到圍椅前落座,他眉眼淡淡的,嗓音也淡淡的。 “關于綰綰,還是小十。如果關于小十的事,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你們既然當初沒跟老九坦白,爺以為現在甚至以后,都不用提了?!?/br> 明秋眼眶微紅,攥緊了手里的帕子。 “您提起十小姐,怎么能這么冷漠,您心里就丁點不愧疚嗎?” 江篙閉了閉眼,眉心微蹙,語氣緩慢冰冷。 “怎么,要道德綁架爺了?” 他低低沉沉笑了一聲,唇角微勾的姿態十分清冷。 “她的死跟爺有什么關系?爺只是不去見她,有錯嗎?” 明秋死死咬著唇,聲音都顫抖了。 “她從沒強迫您必須愛她呀!她要走了,她只是想跟您告個別,如果您去見她,如果您去了! 六爺就不會得逞??!十小姐不會慌不擇路跌落懸崖,她的尸體被野獸啃的支離破碎!您知道嗎!” 明秋見不得他這副冷漠無情地嘴角,恨不能上去給他兩巴掌。 “您怎么能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她可是你青梅竹馬的人,你不愛她,你就能漠視她的死……” 江篙眼瞼低垂,半晌微微側頭看向偏廳外。 庭院里的花木深深,日光明媚,可他總覺得這偏廳里陰冷了些,冷的他指骨冰涼。 一旁的佟琉蝶掩著帕子擦了擦淚,拽了拽明秋的手臂,輕輕比劃了幾下。 “不要再提這些,小十的死,不是他的錯,這件事再提無益,還是說夫人的事?!?/br> 明秋喘了幾口氣,努力平靜下情緒,再開口時語氣也冷的不像話。 “當初我跟琉蝶不說與九爺聽,是不希望他失去十小姐的同時,又與二爺生疏,這事的確不該再提起。那就請二爺說說,你接近夫人……” “怎么不該再提?” 突然一聲輕緩的嗓音打斷了明秋。 堂內三人神情微變,聞聲看去,穿碧色旗袍的少女慢悠悠從影壁后走了出來。 喬綰月眸清澈,靜靜看了三人一眼,視線落在江篙面上。 上次見江篙,她只覺得這個男人陰柔俊美優雅溫潤,今日再看,他眉眼神情間都是冷漠。 她就說,沒多熟,不見就不見,說她病了就是,明秋為何還要主動接待他。 果然有貓膩。 “這事兒過去我是不知道,可如今我知道了?!?/br> 喬綰溫婉一笑,看向江篙。 “江二爺若真有您自己說的這么不在意,何必出國,還一去多年不回返,您是在逃避吧?!?/br> 江篙垂著眼沒說話。 明秋有些束手束腳。 “夫人,我們……” 喬綰看了她一眼,舉步走到一旁坐下,語聲清暖。 “好了,照琉蝶的脾氣,真的怪他,早拔槍了,你們還能在這兒聲討他?!?/br> 佟琉蝶有些不自在地撇開眼,明秋也悶著頭不吭聲了。 喬綰看向江篙,“這件事……” 江篙突然開口打斷她,語氣溫和帶笑。 “你若想細談,不如讓她們先離開,我這趟來,的確有很多話想跟你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