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的父親?！?/br>
    喬綰心里一陣難受，她眼眶也跟著熱了，倉促的扭過頭。

    季九爺聲音頓了頓，似是嘆了口氣，才接著道。

    “我當時年幼，沒能力替他收尸，只能找人造了這牌位，一直供奉著?！?/br>
    喬綰熱淚盈眶。

    第92章 我一直愛綰綰，生生世世不變

    喬家是末代皇帝的心腹，隨舊朝滅亡，下場凄慘。

    沒人知道喬岳陽的尸首被怎么糟踐了，也不知道該怎么替他收尸。

    就連喬綰的母親，也只是為他葬了個衣冠冢，供奉了個牌位。

    自她的母親被擄進顧家，就連供奉亡夫的權利也沒有了。

    萬家雖然一直留著那牌位在祠堂里，但喬岳陽到底不是萬家人，若非祖宗忌辰開祠堂，誰會專門去給他上香。

    喬綰作為唯一的女兒，給喬岳陽供奉香火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可就有這么一個人，在他離世后這么些年里，香火不斷的供奉著他的牌位，每逢初一十五陪著這牌位一整天，為他誦經祈福抄錄往生咒。

    喬綰心里疼的密密麻麻，她既羞愧又難堪，同時又十分心疼季九爺。

    她哭的止不住，季九爺沉默著陪她，似是過了許久，終是心疼，張臂將她抱在了懷里，沉聲安撫。

    “你這么哭，他以為爺欺負你呢?！?/br>
    喬綰壓抑著哽咽，攥著他衣領喚他。

    “九爺……您為什么這么做?！奔揪艩敱〈轿⒚?，一字一句道。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不只是你的父親，他養育爺教育爺，同樣是爺的父親?！?/br>
    “別哭了?！?，他輕輕拍了拍喬綰的背，低柔問她，“等找個合適的時間，將你母親的牌位請進來，以后，咱們一起供奉她們。眼下，想不想知道爺為什么要造佛像遮掩？”

    喬綰在他懷里抬頭，一雙濕漉漉的眸子乖乖巧巧望著他。

    季九爺溫笑，扶她坐好，然后垂眼看手里的佛珠，將它遞給喬綰。

    “爺的母親雖然神智不清，但她清醒的時候心地慈悲，吃齋念佛廣施善德，她說父親一生殺戮太重，夫妻一體，她得替他贖罪，才能奢望佛祖能保我和小十一生平安?！?/br>
    “她是在大帥舉兵自立那天自縊的，那天佛堂失火，將府邸燒了個干干凈凈。這串佛珠，是她派人送到喬家，留給我跟小十唯一的遺物?！?/br>
    喬綰捧著那串佛珠輕輕摸搓，每顆珠子都光滑細膩，是時常被人把玩兒的原因。

    季九爺舒了口氣，視線落在三個牌位上。

    “那天是我和小十墜入深淵的日子，一夜間物是人非，我和小十成了別人的靶子，我憤怒，茫然，痛恨，又害怕，像劫難里的困獸。你父親安慰我，并保證會將我們安全護送到大帥身邊?！?/br>
    “他說，人生在世，沒有十足如意，世人都是如此，我生來尊貴享盡榮華，總是要經歷些磨難才算平衡?！?/br>
    “他讓我遏制心里的惡念，心懷惡念會讓我墜入深淵，會迷失自我，會毀滅我。如果真的恨，就學母親吃齋念佛，平息惡念。母親留串佛珠給我，定然也不希望我走入歧途?！?/br>
    “等真正長大，強大的時候，自然知道該怎么做。他是個光明磊落正直善良的偉人，我時刻謹記著他的教誨，從不敢忘?！?/br>
    喬綰月眸清澈復雜，她握著佛珠看向喬岳陽的牌位，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季九爺眉眼溫和帶笑，輕輕握住她的素手。

    “年少的時候很多事不懂，所以他說了，我便照著做，總想著他定然是沒錯的?！?/br>
    “后來，我為了自保，為了報仇，拿槍殺人。心里的佛念早已經名存實亡?！?/br>
    “我動了很多心思，花費了很多時間，從各方面鼓動大帥攻閥三省，又是演戲又是用心計，奪了十萬兵權領兵出征?！?/br>
    “我的本意是將你們母女帶到身邊，護在羽翼下，可還是有些晚了……”

    “讓你吃了苦，讓你母親受盡屈辱，還慘死街頭?！?/br>
    季九爺嘆了口氣，神情沉重悲傷，對著喬岳陽的牌位低聲道歉。

    “辜負他的托付，實在很對不住?！?/br>
    喬綰搖搖頭，挽住他手臂，聲音艱澀。

    “沒有，九爺已經盡力，您沒有辜負任何人?！?/br>
    季九爺鳳眸深黑，垂眼看她，半晌溫和一笑，親了親她發頂。

    “找到你的那天，爺跟他保證過。對你好，護你周全，讓你安樂一生，爺一定不會食言?，F今你我兩情相悅，最好不過?！?/br>
    喬綰點點頭，回吻他刀削般的下巴，語聲柔細。

    “綰綰很愛九爺的，日后也不會變，九爺也一直愛我，好不好？”

    季九爺悶笑，握住她后頸深深吻她。

    唇齒糾纏間，低沉笑意里溢出一聲柔軟深情的回應。

    “好，我一直愛綰綰，生生世世不變?！?/br>
    喬綰就笑了，抵住他額頭小聲喚他。

    “世延?！?/br>
    姑娘的喚聲輕柔綿軟，像情人間的呢喃細語。

    季九爺聽罷，笑意微斂鳳眸漸深，胸腔里溢出柔化的水，流淌到四肢百骸。

    他握住喬綰纖細的腰肢，緊盯著她沉聲催促。

    “再喚一聲?！?/br>
    “世延?！?/br>
    喬綰咬唇，面頰都羞紅了，垂下眼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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