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過他，衣袖相擦，老人走到書桌前，抬頭看向墻上的畫，“這幅九九消寒圖，你可還記得？”

    蘇逸春虎著臉走到他身邊，兩人隔了一臂的距離，他也抬起頭。

    消寒圖成九九之數，共九朵梅花，每朵九片花瓣。每日涂一片，九九八十一天后，恰恰寒冬遁去，暖春降臨，萬物復蘇。

    文人墨客會涂，閨中女子喜涂，甚至垂髫小兒也會添一筆。尋常得很，也頗有趣味。

    “這幅畫，你從初見開始，就想向我討要。你可還記得為何會喜歡這畫？”柏經義側頭問道。

    “這幅畫筆畫稚嫩，應是小兒戲作。卻勝在渾然天成，靈氣滿溢?！碧K逸春臉色微松，“若論畫技，可以說是一塌糊涂。但習畫多年的人也畫不出它的一分靈滿和生機。見畫，如見花開，如沐暖春?！?/br>
    “是啊，所以當初看到后，我就厚著臉皮也要把這幅畫討要過來?！卑亟浟x轉過身，正對著他，“所以，人沒變。為什么畫作的孩子現在站到了你面前，你卻要這般貶低她呢？”

    蘇逸春猛地側身，難以置信，唇瓣微顫卻說不出一字。

    柏經義點了點頭，表示他沒聽錯：“就是她。她長大了?！?/br>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畫畫，還是讀書，這些本身該是沒有門檻的。只要拿上筆，甚至一根樹枝，我都能蹲在地上畫上一筆?！?/br>
    “有人有天賦，從一開始就領先于其他人，最后成為了大家。有人天賦不及，但他愿意去努力，愿意用心，愿意投入，所以他最后也成了大家?！?/br>
    “像我們這把年紀的人，一路走來應該看得更清楚才是。逸春啊，”他嘆了口氣，“我們更多的應該去幫助他們，而不是增設門檻，圈地自滿?！?/br>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br>
    “天下昌平，河清海晏，讓所有人都能自由快樂地讀書，不才是我們曾經立下的宏愿？不才是我們創立萬里書院的初衷嗎？”

    蘇逸春低下頭，沉默不語。

    柏經義撫須感嘆道：“這幅畫剛掛起時，我是心喜和期待。我還和樂山兄約好，等她大一點，就跟我學畫。后來是痛心和愧疚，所以我不曾取下，望能一直警醒自己。而如今是遺憾?！?/br>
    “如果當年聽聞噩耗后，我能早點趕去，是不是就能免去她這些年的顛沛流離，而這世上是不是就能多上一位書畫大家呢？”

    “逸春，不要讓我們的遺憾影響到孩子們?！崩险咛湟稽c點拭去眼角的淚，嘆了口氣，“如果你還喜歡這幅消寒圖的話，就送給你了?！?/br>
    他拍了拍不知何時藏進了袖中的兩卷畫紙，頗為感慨地露出笑容：“現在我有新的畫了?！?/br>
    第40章 042 承諾

    書畫比賽的結果在近傍晚時分才公布。

    柳舒言正點了一桌美食, 準備把這邊的特色都嘗一遍后就隱姓埋名，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只要她跑得夠快，“書畫雙絕”的名聲就追不上她。

    沒想到的是, 她剛雙手并用把這道“步步登高”扒開，樂夢秋就沖了上樓, 大口喘氣：“柳jiejie, 我可算找著你了！祝jiejie跟我說你在這兒時, 我還不敢信?！?/br>
    “是餓了要一起吃飯嗎？”柳舒言挑起一塊色澤金黃的排骨丟進嘴里，正想再臨幸哪一盤時，卻是樂夢秋沖過來, 直接抱住她的手。

    “柳jiejie，先別吃了。你書畫比試得了名次，現在大家都在等你承名呢?！?/br>
    “你聽錯了吧？”臥槽公開處刑嗎！是誰這么狠要搞她！

    “白紙黑字，還有柳jiejie你的專屬標識，我們人手一張怎么可能認錯？柳jiejie，你快跟我來?！毙」媚锇亲∷氖志拖胪馀?。

    柳舒言都驚住了。來什么？她現在就跑路！

    “等等，我有東西落下了，我要回去拿！”

    “不急。柳jiejie你先跟我去，東西落下了我回來幫你拿?！?/br>
    世風日下, 人心險惡啊

    等柳舒言被拉到書院門口看榜時，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十分古怪, 唯有努力蹦高的樂夢秋小姑娘分毫未覺。

    一襲白衣，清冷絕塵的袁青筠走了過來, 先看了眼樂夢秋, 再看向她：“柳姑娘？”

    “是我?！绷嫜郧辶饲迳ぷ?。

    “你這是”袁青筠看向她的臉，想笑但努力憋住。

    “哦，出門太急不小心摔到了, 只能應急買了張面具?！绷嫜钥劬o臉上的羅剎面具，幽幽嘆了口氣，“怪我臉皮太薄了?！?/br>
    噗呲。系統直接在她識海里笑得滾來滾去。

    好容易讓她擠到了前排，那個持榜的中年文士竟然就是那天黑臉的監考員，他蹙眉盯著那張惡鬼面具，額頭的青筋似乎在跳：“你就是柳舒言？面具拿下來?！?/br>
    “唱榜頒獎為何要看臉的，難道長得好看就能加分嗎？雖然我很好看沒錯，但這位教習，你不能帶頭傳播錯誤思想?！绷嫜悦婢呖鄣酶€了，生怕他新仇舊帳一同清算。

    中年文士果然臉又黑了，血壓蹦高了幾尺。一聽這不要臉的發言，他就知道定是那只家伙沒錯了。

    “恭喜你，”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幾個字，“第十名?！?/br>
    不是第一！柳舒言松了口氣，還以為真有人要搞她呢?？磥磉€是她太過優秀了。

    “恭喜宿主完成隨機任務【參加書畫比賽】。獎勵【溝通】熟練度 1，四面骰 1?！毕到y結算得很快，“由于宿主兩條任務都順利完成，追加獎勵?！?/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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