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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遇到趙青函,那孩子實心眼,愿意愛她,愿意給她退路??扇羲螐V聞所言是真,趙家長輩竟想著讓她死。 哪怕有機會回了丁家,且不說趙老爺子還會不會下手,單就是自己的父親,也定是要讓她嫁人的。 如今還肯下聘的,恐怕只剩下眼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宋廣聞了。 都道是車到山前必有路。 現下車行到了,山也看見了,路呢? 眼前晃出一個又一個影子來,俱是歡天喜地。 “丁小姐害的相思病,我們可全都知道了?!?nbsp;杜二姑娘頂著汩汩冒血的胸脯,灰白了臉,捂嘴吃吃笑道。 “縱是有人威脅我,我也不會放手?!壁w青函口齒不清的說,想要倚住她,滿面春風。 “不嫁人,怎么活呢!”母親盤著佛珠,絮絮念叨。 丁紹蕓的耳旁嗡嗡作響,千人千語,一人一句,幾乎要炸掉她精美的頭顱。 別說了,都別再說了! “丁小姐?” “丁姑娘?” 好像有人在叫她,應是二爺。 但丁紹蕓顧不得了。 她猛地用手蓋住耳朵,依然抵不住打雷似的嘈雜。 “紹蕓?”那人又喚道,聲音里夾雜了許久未見的安慰,和些許說不出口的親昵。 良久之后,女人松開被捂紅了的手。 她開了口,語氣平淡至極:“我知道了?!?/br> 宋二爺的俊臉在明晃晃的光下,白的有些發青。襯得那一點血淚似的痣,格外魅惑人心。 “對二爺來說,奴才是狗,女人是玩物?!倍〗B蕓問,“我說得對么?” 宋廣聞把這話聽了進去,半晌避而不答,只是說:“胡思亂想些什么?!?/br> 他又像許諾似的,多加了一句:“你若不走,我定會保你平安?!?/br> “我不走?!倍〗B蕓的話泛著死氣,眼神是空的,“除了這里,我還能走去哪呢?” 男人分不清這是許諾也好,認命也罷。 他只知道它點燃了自己,從腔子里泵出熱火一眼的激情。他一把抱起丁紹蕓,往廂房擁去,而女人沒有推拒。 嚇唬人的場面一旦做足,剩下的事情似乎順理成章。 久旱逢甘霖,對二爺來說,那點子槍傷算不了什么。 只是當天夜里,丁紹蕓不敢合眼。 因為一閉上眼,地上那對破碎的眼珠子,就在瞅著她。 天沒亮的時候,宋廣聞起來了。他沒有喚醒丁紹蕓,自顧自換了衣裳,洗漱完畢,抬腳出了廂房。 丁紹蕓又躺了一個時辰,聽見外面一片寂靜,才木木然坐起來。 那啞巴婆子垂手守在一旁,瞧見主子醒了,連忙張羅支桌子上飯。流水一樣的碟子呈上來,在丁紹蕓看來,都跟死rou一般。 她胃口全無,單是起身,連衣裳都沒換,準備去院子里去透透氣。而婆子門神一般的擋住她,眼里流露出懷疑。 “我就在宅子里轉轉?!倍〗B蕓莫名和她解釋起來。 婆子是不信她的,雖然讓開了一條縫,但死死跟在她后面。 丁紹蕓懶得管她,自顧自往前走。 宅子在晨曦照耀下,合規合制,倒也沒那么可怕了。處處雕梁畫棟,古色古香。 丁紹蕓靠著殘存的記憶往前摸索。 過了當初放聘禮的當院,再往前走,依稀有個戲園子。兩年前的那天夜里,似乎正熱鬧的演出一場《黃粱夢》。 她走到近前時,才發現眼前這戲樓看起來有幾年沒人修繕了,和其他建筑比起來,略顯破敗。 原來已經廢棄了。 就在她有些失望的轉身時,身后突然響起了咿咿呀呀拉高腔的聲音。 丁紹蕓一愣:難不成里面還有人在? 如果有的話,那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和她一樣被困在宅子里的人。 如此想著,她幾乎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回步輕扣門環。 戲聲停了,腳步聲漸近。 朱紅角門洞開。 丁紹蕓看到開門的人,不禁詫異起來:那戲子大紅丹妝,玉帶霞披,竟是個端端正正的旦角扮相。 “在下鳳芝?!蹦腥四訕O是標志,聲音里好像下了蜜,一板一眼的拉起唱腔,“敢問來者是——哪位姐兒——” “我姓丁?!倍〗B蕓剛說完,卻見鳳芝水袖一拋,咯咯笑著往回跑了。 這人貌似有點瘋癲。 丁紹蕓安慰自己:這宅子里,哪個不是瘋子呢? 她定了定神,抬步進了戲園子。 眼前的景象讓她心里犯涼:四處野草叢生,糾結的花樹擰成枝蔓相連的一團,乍紅乍綠。從外面看不過是稍顯陳舊的臺子,細看已是朱漆斑駁。好像屋主人離開數年,未曾歸來一般。 這么一個荒敗的園子,襯著這么一個盛裝的人兒,尤為詭異。 丁紹蕓覺得她應該離開這里,但是鳳芝倚著側廂房門口,熱情招手呼喚她。 “許久沒人來我這兒做客了?!彼麚Q回了正常的話音,依舊是柔美低沉的。 這句話觸動了丁紹蕓,于是她舉步向前。 廂房的狀況比院子里還要糟不少,案臺上落滿了灰,嗆得女人打起噴嚏來。 “阿嚏!先生是自己住在這兒么?”丁紹蕓忍著鼻間的癢意,客氣的問。 鳳芝倒是怡然自得,躺回了被褥黑成一團的榻上。 --